“公主!”季雲也吃了一驚,但他看著林水風陰晴不定的麵色,也是一句話也沒敢說。


    “讓我收到消息立刻迴去……”她心中其實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迴到王都城,雖然也會料到有這麽一天必須得迴去,可不想迴去也不是因為薄情寡義,而是任誰有過她這樣的經曆,是肯定不堪迴首的——兒時被父母看做妖孽送去給敵國君主玩弄,雖被親生哥哥林白慕救迴,但他救她不是因為正常的兄妹之情,而是出於一分畸形的愛戀……


    可如果稱病不迴,被世人詬病她不怕,但她就擔心林白慕大權在握,沒有了先皇的節製,如果這麽多年對她的心未死,那麽恐怕葬禮一過,那壓抑許久如洪流的畸戀一旦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鋪天蓋地的向她湧來……她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說她是一定要迴去的,但她怎麽著也得給自己留下後路……她想了想,問向季雲:


    “你上次說我們在塞外的產業已經脫離了杞國的控製了?”


    “是的公主,”季雲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在這麽個時刻問他生意上的問題,但他仍舊據實迴答:“塞外盡是一些遊牧民族,有些沒有牛羊土地的我把他們全部招攬過來為我們工作,塞外蠻荒之地,杞國一向是懶得下手攻擊那些土地,隻是雖有戰亂,也隻不過是在中原土地上拓展而已。”


    “很好,你這樣……”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有所顧忌的看了眼立在原地以有些強硬固執的姿勢等她迴話的影衛,向他招了招手,在他耳邊附語了兩句。


    “把禹城內所有的可動資產轉移塞外!”季雲終究年輕心裏藏不住事,剛剛聽完就驚唿出聲。


    林水風無奈的看了眼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的影衛,幹脆也是破罐破摔了:“對!就是這樣!趕緊轉移,我這就簡單的帶些東西迴王都城!”


    影衛這個職業很是專一,在林水風和季雲說其他事情的時候,像個榆木疙瘩一樣似乎沒有活氣,但一旦聽到和自己任務有關的事情,此刻更是重重一躬身,向林水風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公主,你……”季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堅定的問出:“你不帶我一起去?”


    “剛才交代的話你就忘了?”


    “……那些事情我可以吩咐手下,”他咬了咬下唇,叱吒風雲幾年的威嚴感頓時蕩然無存,固執的像個小姑娘:“你應該帶我一起去。”


    “不行!”林水風也是難得露出厲色:“那些事必須由你親自著手去辦!”說罷也不管季雲作何反應,隻是頭也不迴的離開房間。


    ******


    林水風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裝,就坐上了等候她許久的林白慕派來的馬車,她坐在車上,馬車搖搖晃晃向前行,她的心也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說實話……再度要見他,心裏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可再激動又能怎麽樣?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何況他早已大婚,何況他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想到這裏,她就不由得苦笑起來。


    馬車在路上顛簸了五天,終於在一天的傍晚來到皇城腳跟下,林水風掀開簾子,抬頭望著這久違了的王都城——城牆還是那麽的巍峨,連東南角那一塊她兒時和林白慕因戲耍用紅漆塗抹出來的鮮豔的顏色仍舊存在……那時他們為什麽要做出這麽一個印跡的?是他們當年人小鬼大童心強烈,林白慕當時說,要把整座城牆都塗成這種顏色,隻為討她歡心。


    最後他是笨手笨腳的圖了一小塊,就被他們的父母責令迴宮,迴去後好一頓的訓斥。


    林水風下了馬車,有些出神的走到那塊色澤看起來仍舊鮮豔的城磚前,本來是好奇這麽多年過去,風水雨打的,照理說早就應該褪色而不見,為什麽還會如同新抹上去的一樣?


    於是她伸手去摸,不摸不要緊,一模就摸到一塊類似於21世紀玻璃的不明物體,光滑而冰涼,將那團鮮紅的印跡緊緊的包裹在裏麵。


    “公主,您還不知道,這是太子殿下……不,現在已經是陛下了,他命人將一塊珍貴的水晶石打磨成薄片護住這塊有顏色的磚石,不讓它經受雨打風吹……然而總會有一些不長眼的人來打這塊晶石的主意,被現在的陛下發現後,那些人現在已經連頭發都化成灰了。”影衛出現在她身後,像講故事一樣的同她說道。


    “瘋子。”林水風撇下這兩個字,心中由最初的感動到徹骨的寒涼,也隻不過用了幾秒的時間而已。


    ******


    林水風進宮的時候,葬禮已經開始了,朝堂大臣皆是黑紗挽臂,麵色沉重,在太監大聲的報著她的名號中她緩緩的步入靈堂,眾人發現她的到來皆是迅速的閃躲到一旁,於是那麽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林白慕。


    記憶中青澀稚嫩的少年真的已經長大成人了,兒時那若有若無的可愛的嬰兒肥如今已經全部褪去,長期從政的曆練,使他麵上帶了一種不怒自威的神采,那雙狹長的鳳眸仍舊讓她感覺熟悉,但這種熟悉的感覺卻不是來自於兒時,而是……季雲。


    如果按照小時候的記憶評論林白慕和季雲的長相,那麽她當初選擇季雲確實是按照兒時的林白慕的印象選擇,看著季雲漸漸成長,有時她也是癡癡的想著如今的林白慕是不是也已經長成她心中的形象——就是如季雲一般,她也是早就暗暗的這麽認定了,可是今天乍見林白慕……卻發現和這麽久以來心中那強烈的感覺不一樣了。


    兩個人的眼睛雖然很是相似,而且林白慕雖然長得英俊與季雲也不相上下,但兩個人的感覺就是……她看著他,突然間心中萌生了一種尷尬。


    “妹妹,你迴來了。”林白慕麵無表情的走向她,她看著他,有些訕訕地點點頭。


    “來,我們一起向父皇行禮。”林白慕的手在他墨色錦袍映襯下,顯得無比的蒼白,他上前就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在一點一點的鎖緊。


    那麽一瞬間,她就什麽都明白了……她也能漸漸的看清他麵上那強撐在冷淡表情下的隱忍,和他狹長的鳳眸內那絲絲的血紅。


    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她,可她……已經莫名的感覺到了害怕。


    ******


    異世界的杞國沒有中華大地的對於亡者的守靈七天,隻有三天,林水風迴來的時候才知道是因為林白慕為了等她,所以才將葬禮可以的延長,這樣已經開始讓某些大臣詬病了,但他似渾然不覺般,到入夜後,林水風還收到了她的大嫂,那傳說中與她長相六七分相似的蘇敏兒的邀請。


    林水風第一直覺就是蘇敏兒一定是受了林白慕的授意才會請她來他們的寢宮一聚,但身為一個哥哥的妹妹,和兩個孩子的姑姑,她覺得這趟還是很有必要來,而且她這次從禹城過來,那些簡單的行裝內,孩童的玩具就占了大部分的空間。


    其實……就這麽簡簡單單的過來走個親戚,也是挺好的,看看哥哥,陪嫂嫂說說話,在和兩個外甥玩玩,就打道迴府了不是很好麽?


    可她看著蘇敏兒那張巧笑倩兮的麵龐,是怎麽也笑不出來。


    “妹妹,你哥哥念叨你很久了,說他很想你,天天就這麽和妾身說啊說的,說的妾身也很想你。”


    看著這很是相似的麵龐,林水風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強作鎮定的緩了一會兒,又看向蘇敏兒所穿的那一襲玉色的長裙,她也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同色的衣服,再度看向蘇敏兒,卻發現她的動作似乎有些拘謹和僵硬。


    林水風看著她為自己斟茶,在細心的觀察下,這才堪堪的發現她裙子腰身的尺寸似乎太緊了一些——她已經好幾次看到蘇敏兒在悄悄的拽腰上的衣料。


    “嫂嫂,你的衣服看起來……不是太合身啊,不難受嗎?這是哪個裁縫給你……”林水風下意識的就說出這句話,就想伸手摸下對方腰間的布料,卻被她一閃而過:


    “陛下說妾身這樣穿很好。”蘇敏兒說了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似有意無意瞥了眼她的腰身,便把視線轉向一旁。


    林水風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的腰,突然發覺和蘇敏兒一比,自己似乎比她瘦了一點點……心中有些恍覺的時候,再看向蘇敏兒,也就立刻頓悟了。


    “娘娘,芒果端來了。”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奴婢端著一碟黃燦燦的果子出現在林水風麵前,她一看果盤內的水果,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


    天啊,芒果!她這世對芒果過敏好伐!記得小時候林白慕得了父皇賞賜的幾個芒果,顛顛的全部拿迴來給她吃,她歡脫的吃完後,過了兩天臉就腫成了一個小豬頭,把林白慕內疚到捶著自己的小胸膛,一副不要不要的小模樣……


    “混賬!誰準你把芒果端上來的!”從林水風進門起就一臉溫煦和善的蘇敏兒,突然發出了一聲暴喝。


    “可梅姐姐所娘娘喜歡吃,讓奴婢趁陛下不在時,悄悄送過來……”


    小奴婢話音未落,便被蘇敏兒狠狠一巴掌甩在臉上。


    林水風見狀趕緊蹲下身將撲倒在地的小奴婢扶起,看到她半麵臉腫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心疼,看向蘇敏兒,語氣中也帶了絲隱忍:


    “嫂嫂,何苦跟一個小丫頭置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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