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風滿意的看著花戈月羞澀的將整個身子縮進被子裏,也不出聲,便偷笑著把痰盂給端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莫習凜喚他們出來吃飯,花戈月到坐上飯桌的時候臉蛋還是紅紅的。


    “來吧,大家共舉一杯,慶祝我們的新生!”林水風見莫習凜對花戈月表情淡淡,而花戈月似是想要討好莫習凜又不知該怎麽做,她見場麵有些尷尬,於是打破僵局說道。


    “王夫,花奴……敬你一杯。”花戈月怯怯的舉起酒杯敬向莫習凜,而莫習凜仍舊麵無表情,也不搭理他。


    林水風知道莫習凜大約還在生花戈月的氣,趕緊哈哈打圓場:“說實話我挺對不住習凜的,我這個昭王不做了,他還是毫無怨言的,習凜,你放心,以後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月,就別叫王夫了,習凜比你大一歲,不如你們就兄弟相稱吧。”


    她說罷“兄弟相稱”四個字後也覺得別扭,果然聽到莫習凜淡淡的接口道:“感謝妻主這麽快就給我找了個兄弟。”


    林水風摸了摸鼻子:“……”


    “莫哥哥,花奴敬你一杯。”花戈月仍舊執著的看著他。


    “……罷了。”莫習凜終於露出淺笑,舉起杯子輕輕的碰了他手中的酒杯一下。


    “太好了!”林水風很高興,突然覺得喉嚨一陣發癢,便咳嗽了出來。


    “殿下,你怎麽了?”花戈月急忙問道。


    “莫不是在路上太倉促受了寒?”莫習凜頓時緊張起來。


    林水風剛才也沒覺得怎樣,被莫習凜這麽一提醒,果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伸手摸了把額頭覺得有些發燙,便暗罵自己身體不爭氣。


    “殿下,你在發熱!”花戈月變了臉色。


    “沒事,睡一覺明天就好了。”林水風笑著擺擺手。


    “看來我們必須在這驛館多住幾天,待妻主痊愈方能遠行。”莫習凜正色道。


    “我去找大夫!”花戈月立馬站了起來。


    “還是我去吧,你們好久不見……在這裏陪著她吧。”


    “沒事,多喝些水就會好,何必這麽麻煩呢,再說了我們不能耽擱,我怕王姐那邊會發現端倪,到時候我們就走不掉了!”她叫住準備去找大夫的莫習凜說。


    “無妨,一切以你身體為重。”莫習凜說。


    “殿下,你就聽莫哥哥的吧!”花戈月不無擔心的說。


    林水風看著兩人意見全部一致無比關心她的模樣,心頭一暖,點了點頭。


    *******


    林水風原本以為喝了藥第二天就會好轉,然後就可以繼續上路,可沒想到第二天病勢沉重起來,把花戈月和莫習凜嚇得夠嗆,又是換大夫又是煎藥的,過了半個月,她方才漸漸好了起來。


    就在她決定明日趕緊啟程時,林唯舞卻在黃昏時分,慘白著一張臉,帶著大批的暗衛,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林水風隻覺得腦子嗡了一聲,入墜冰窖。


    花戈月當時正捧著她的藥碗,見到林唯舞後,驚得碗落在地上,碎成了齏粉。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的對得起姐姐哦。”林唯舞見到他們後,隻輕飄飄的撂下這句話,便命人強製性的將他們三人塞入了馬車,又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他們再度迴到宮中。


    林唯舞將他們帶到宮內一個僻靜的宮殿,林水風被暗衛狠狠推倒在地,莫習凜趕緊撲上前抱住她,滿懷恨意的看向被女皇緊緊拽住手臂的花戈月。


    莫習凜雖然知道這並不是花戈月的錯,但陷入此時此刻無比絕望的境地,還是止不住的恨他。


    “殿下,莫哥哥……”花戈月狹長的鳳眸噙著淚水,試圖掙紮,卻被林唯舞反手一推,將他推入一旁暗衛的掌控中。


    “王姐,”林水風身體剛剛複原,又經過長時間的折騰,隻覺得渾身好像被拆散了一樣難受,但她還想試圖勸林唯舞迴心轉意: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發現的,但花戈月他……本來就是我的人,我們是因為誤會分開的,求求王姐,咳咳……放了我們吧!”


    林唯舞靜靜的看著跪在她身前的林水風,隻覺得滔天的怒意快要將自己淹沒——若不是自己在花戈月下葬前匆匆趕到,看了屍體一眼,她是怎麽也不敢相信林水風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偷天換日,但她自己也是沒有資格去恨花戈月的背叛,畢竟當初自己迫於群臣的壓力,選擇了對身在冷宮的他視而不見,而且她知道林水風要處死他的消息後為時已晚,她出於對他深深的不舍才會想看他最後一眼,可沒想到就這麽發現了這個秘密。


    “給孤打,把這個女人給孤打死!”林唯舞此刻心中有憤怒,有背叛,有自責,有傷心……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泄,便隻命人狠狠的棍責林水風。


    林水風先是被人拖起來,在花戈月和莫習凜震驚的唿喊求饒中,結結實實的挨了幾棍子,隻覺得渾身上下疼痛欲裂,五髒六腑似乎快要破碎,卻因為身體虛弱無法反抗,直到劇痛過後感知漸漸變得麻木起來,林唯舞才喊停手。


    “陛下,求求您放了她……”花戈月看著林水風受苦,心口劇痛,五內俱焚,好不容易掙脫暗衛的鉗箍,一下撲跪在林唯舞的身前。


    “瞧你小臉慘白的,別害怕,孤不是叫人停手了嘛,”林唯舞捏住他的下頜,冰冷的笑著:“讓孤放了她,你給孤什麽好處呢?”


    “您讓我做什麽都行,我什麽都聽您的!”花戈月口內痛唿著,眼睛卻一直看著已被莫習凜抱在懷中奄奄一息的林水風。


    “求求陛下,讓太醫給昭王殿下瞧瞧病,她的身體一直不好,陛下,都是我的錯,是我蠱惑昭王殿下帶我離開的,陛下……”


    “你怎麽不自稱臣侍了?”林唯舞強製扳過他的臉看向自己,打斷他的話。


    “……是,是臣侍,一切都是臣侍的錯……”花戈月滿臉的淚水,不住的哀求。


    “好吧,來,跟孤迴寢宮,”林唯舞拉了他起來,拍了拍他的臉,又笑道:“隻要你以後聽話,我就會放了她,你現在還求什麽?”


    “……臣侍隻求,昭王殿下好好活著。”


    “那麽,讓你永遠不見她都成?”林唯舞隻覺心口發緊,恨恨道。


    “……是的。”他說完這兩個字,突然已是心如死灰。


    林水風目呲欲裂的看著兩人的離去,突然覺得喉頭發堵,一股腥甜從口內噴射而出,伸直了手臂朝向門口,猛地向前栽了過去。


    “妻主!”莫習凜發出震驚的痛唿。


    ******


    花戈月看著熟悉的寢宮的一切,麵無表情,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也不動。


    “你長得真美,”林唯舞從身後將他環抱住,發覺他身軀一僵後,仍舊笑語嫣然的說:


    “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花戈月仍舊沒有說話。


    “孤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孤已經派禦醫過去了,等會兒就會過來匯報昭王的情況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陛下!”門外有人在驚慌失措的高喊。


    “喲,禦醫這麽快就過來了,”林唯舞看著禦醫慌慌張張的過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麽了,昭王的情況不好嗎?”


    花戈月隻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雙拳不由自主的緊握,緊緊的盯著禦醫。


    “陛下,昭王她,她,她,她已經過世了!”


    林唯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心虛的看向花戈月,卻見他麵色慘白,仍舊瞧不出什麽情緒,似乎像沒有聽到一般。


    “這是真的嗎?”林唯舞問向禦醫。


    “奴才怎敢欺騙陛下……”禦醫還沒說完,眼睜睜的看著一直坐在那裏的月貴君,突然往後仰去,被眼明手快的女皇一把擁在懷中。


    “不,不可能,孤這王妹一向狡獪,”她眼珠一轉:“上次那種假死藥恐怕她這迴用在自己身上了吧?或許是想要逃出升天吧?”


    她話剛說完,突然發現懷中剛才像死人一般的花戈月登時握住了她的衣袖,方才黯然失色的眼睛,此刻竟然綻發出了光彩,好像快要沉溺的人抓住了一塊漂浮在海麵上的木頭一樣。


    林唯舞隱隱生了怒氣,抬頭吩咐侍衛:“去給孤準備一口棺材,孤的王妹雖然對不起孤,但人死債了,該怎麽埋還怎麽埋!現在就埋了!”


    “陛下!”花戈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你終於說話了?”林唯舞冷笑一聲:“原本想著就那麽把她埋了算了,但看你這麽關心的樣子,還是讓你們見最後一麵吧!”


    她心中也有打算,若是林水風敢用假死藥,她就親眼看她入土,讓假死也成真死!


    *******


    離皇宮十裏外的一處埋葬宮人的墳地,裝殮了林水風屍體棺材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了,花戈月跟著林唯舞腳步蹣跚的走著,一直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幾天前那人還笑語嫣然的和他開玩笑,今天就天人永隔了?不會的,絕對不會,殿下或許用了當初讓他假死的藥物,肯定是為了他們的日後做打算……是的!殿下何等冰雪聰明,他和她剛剛冰釋前嫌,好日子還在後頭,她怎麽會舍得離他而去!


    直到他看到麵無人色緊緊守在馬車內棺旁的莫習凜後,仍然堅定的相信這就是一個計謀。


    “把棺蓋打開。”林唯舞冰冷的說。


    棺材被暗衛小心翼翼的抬下馬車,蓋子被緩緩的打開放在一側,花戈月趕緊湊上前去查看,卻發現林水風緊閉著雙眸躺在裏麵,秀眉入鬢,除了臉色白的嚇人,跟平常也沒什麽兩樣。


    “殿下……”他剛剛唿喚就收了聲,心想這若是計謀,自己是絕對不能喊她的。


    林唯舞看了眼棺內的人,遲疑的拿起她的手臂,往上捋了捋袖子,清晰的發現她的手腕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這是兒時孤與王妹一起玩耍時,孤不小心用樹枝劃破了她的手臂,留下了這道疤痕……真的是王妹,”她放下林水風的手臂,看了眼旁邊一臉茫然的花戈月,扭頭對暗衛們說:


    “在這裏挖個坑吧,孤要親自看王妹下葬,挖深一些,下麵鋪上薄磚。”


    暗衛們不疑有他,應諾後便揮動鏟子開始挖墓穴,莫習凜看了看四下,突然悲從心來:“我家妻主並未犯什麽大錯,為何就不能入皇家寢陵!”


    “噓,王夫這麽大聲做什麽?當時吵醒了她。”林唯舞將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莫習凜以一副你為何如此荒謬的神態絕望的看著林唯舞,就聽到花戈月幽幽的聲音響起,在這森森墳地中,宛如鬼魅:


    “莫哥哥,殿下還好好的,你這麽難過做什麽?”


    莫習凜不敢相信的瞪著仍是一臉天真的花戈月,心想這人是瘋了嗎?


    此刻陰沉沉的天空突然打起了一個響雷,眼看著瓢潑大雨頃刻便會落下,林唯舞命令侍人撐起油紙傘,將自己和花戈月護在傘下,看著墳坑被挖的越來越深。


    墓穴終於挖成,花戈月眼睜睜看著眾人將合上蓋子的棺材係了繩子準備往下放時,又看了眼無動於衷的莫習凜,便推開一直緊握著他的手的林唯舞,一下子撲到棺材上。


    “你們要做什麽,殿下還沒死!莫哥哥,你和殿下到底有什麽計策!莫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


    “好哇,林水風,你果然是裝死……”


    莫習凜哀莫大於心死的看著眼前荒謬的一切,轉身就走,卻被急追而來的花戈月一把拽住袖子。


    “莫哥哥!他們要埋了她!你快想想辦法!莫哥哥……”


    莫習凜再也不想聽他後麵的話,隻轉身狠狠一掌摑在他的臉上,見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心口悲憤交加,不住的搖頭,喃喃道:


    “癡人竟還未醒……”一句話沒說完,便再度轉身邁開步子向前跑去,這一切太可怕,怕自己再多留一會兒,就會忍不住馬上崩潰。


    這時,滂沱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


    “好你個林水風,你竟然詐死!哼!看如今誰還能救你!來人,把她的棺槨撤去,用被子裹了拋入坑中!”


    等花戈月混沌的大腦在吸收了這些話後,就已經看到侍衛抬著裹了他心尖上的人的被褥,隨手一拋扔入坑中。


    他還能清晰的聽到她落在墊在坑底的薄磚上,骨骼碎裂的嚓然聲。


    “哈哈哈!這下子你假死也成了真死吧!”林唯舞雙眼通紅的發出恐怖的笑聲,看著眾人將泥土快速的填入坑中,她再往坑內探望時,已經看不到自己妹妹的身形了。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你真的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她看著墳頭已經隆起,心裏也不知是怎樣個情緒,隻是喃喃的不斷重複。


    “殿下!”愣了半天的花戈月此時方如醍醐灌頂,他不相信,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殿下你騙我,你說過,要永遠和花奴在一起!”他整個身子伏在墳丘之上,大雨將他渾身澆了個濕透,泥水浸染的他身上髒兮兮的,隻見他徒勞用手去挖開墳土,似乎想把深埋在地上的人挖出來。


    “你這個瘋子!”林唯舞強製把他拽了起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不!!!”花戈月仰天長喊,眼前一陣發黑,昏死在林水風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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