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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周圍那越聚越攏、黑漆漆的巨樹,用禿子自己的話講:“老子被嚇得蛋都縮迴了肚子裏”;


    借著肉眼可見的最寬一條樹縫,虎丫帶頭躥擠著衝了出去,隨後是禿子,最後才是啞巴,也饒是啞巴身子偏瘦,等他最後一個擠出去時,胸口已蹭掉一層厚皮!


    我見禿子迴憶這段經曆時臉上仍掛著恐懼,自然明白他並沒有添油加醋,沒準兒當時的情形比這還要糟很多也說不定;


    當他們鑽出巨樹圍攏後不久,林子內劈啪聲驟響,而且大有愈響愈厲的趨勢,本以為逃出生天的禿子發覺、新的落腳點四周的巨樹也不是善類,竟也如剛才般如法炮製,當即和虎丫一起拽著禿子發力狂奔;


    當時賊禿的感覺是,這裏所有的樹木都是有生命的......


    他所指的有生命,並不是活和死的問題,也不是植物學所說的生命體,而是真真正正的“活物兒”,能移動、能吃人、能思考的“活物兒”!


    演變到後來,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整個密林都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刻意的改變著地形和方向、用以捉弄他們這三個早已被嚇破膽的可憐人;


    黑夜中,三人幾近跑到絕望,途中無數次被巨樹的藤蔓和樹根絆倒,爬起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直到天色漸亮、遠際的魚肚白將周遭的一切披上了一層灰色時,他們才真正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裏;


    是的,這地方他們很熟悉,甚至地上無數寬葉所織成的水罩仍散落滿地,正是此前我們四人在密林中的臨時營地;


    隻是他們當時一腦門子糊塗...跑了一夜的林路,怎麽才跑出這麽點距離?


    禿子的第一直覺是“迷了路”,整夜間她們都在繞著什麽在跑,而虎丫卻始終一語不發,沉思了良久才對著禿子和啞巴說出了句石破驚天的話;


    我被禿子的話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正大氣不喘的等著下文,禿子卻突然把話頭一頓,怔怔的看了我半晌,凝著那需要仔細看才能看清的淺眉毛、壓低了聲音貼著耳朵說道:


    “吳,你成天說自己是太陽神和木神的使者,你自己信不信木神?”;


    我被他的話問得一怔,立刻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瞎子;


    “你說呀,這麽遠...你害怕他聽見?”,禿子見我目光飄忽,追問道;


    我心說你哪知道這瞎爺耳朵的本事......卻不敢迴賊禿的話,隻是稍稍對他搖了搖頭;


    他愣愣的看了看我,竟歎了口氣說道:“反正老子從沒信過什麽神,可這迴...吳,老子算是信了!”;


    “你們遇著什麽了?趕緊說啊”,我見他在這節骨眼兒上賣關子,恨得牙根直癢癢,抄起顆小石子兒砸在他身邊催促道;


    “這個人信得過嗎?”,禿子環顧了四周,三個婦人還在木屋中收拾汙穢和炭盆,瞎子則遠在五六米開外、若無其事的垂著頭,不知所想;


    “他叫瞎子,獵族人,信得過”,我嘴上說著信得過,可心裏卻明白,我哪裏信得過他?可眼巴前兒我又能把瞎子趕到哪去?就算把他趕到坡下麵去,這瞎爺保不齊照樣能把我們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禿子再次凝著眉看了看瞎子,思忖片刻道:“你猜怎麽著,吳,虎丫說咱們以前的那些推測都是錯的!”;


    他見我無意打斷他的話,隨即又道:“她說,地形之所以在不停變換,其實什麽都沒有變,隻是樹在變,那些樹能帶著屬於自己的泥土移動!它們是活物兒!”;


    我心說這怎麽可能?這世上不可能存在可以自己移動的樹木!老話兒怎麽說來著?“人挪活、樹挪死”,大樹怎麽可能移動?


    他看了看我的臉,說道:“你別不信,我們三個就在咱們此前的臨時營地裏趴了一個白天,補水和休息,結果到了晚上......”;


    “晚上怎麽了?”,我恨透了禿子這種話說一半就停下來的習慣;


    見我一臉焦急,禿子的麵龐卻突然掛上了那種隻屬於他自己的習慣式壞笑,緩緩說道:“你答應讓我看看你那神杖,我就告訴你”;


    “滾蛋,你特麽就沒個正經的!都什麽時候了?愛說不說,老子不求你,明天就讓人抬著你把你扔迴密林樹縫裏”,我咬著後槽牙一頓罵街!


    “你不也常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我不碰你那神杖...你拿著讓我瞧瞧,行不?”,他說著、臉上的的壞笑卻絲毫未減;


    “沒戲,剛特麽說完信了木神、轉眼兒就敢敲詐木神的使者?老子明天就送你去見閻王!”,我沒好氣兒的說道;


    “閻王?哪個部落的?也是新來的?”;


    我被禿子氣得憋屈,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拽住:“不看,不看了還不行?”,語氣像是在哄個十歲孩子!


    “趕緊說,那一晚發生了什麽?”,我扭著頭問道,身子卻還朝向神諭大門的方向;


    “那一晚...你能免我一年勞作、隨時吃部落的穀米嗎?”;


    “滾蛋,不占點便宜你就算吃虧了是嗎?打從你來了到現在,幹過活嗎?老子餓過你嗎?”,我被禿子的話氣得最終居然笑了出來,一把將禿子推迴到擔架上;


    “得,你是珊娜,你最大,你說什麽都對”,眼瞅著奸計得逞、占了便宜的禿子,先是得了便宜賣了賣乖,隨即便正色起來,說道:


    “那一晚...吳,你是知道的,咱們那個臨時營地從來沒有過霧氣,也沒來過蟲子對不對?”;


    禿子神色越發凝重的問道,而我隻是點了點頭,相比之下,那個我們曾經住了半個月的營地的確很安全;


    “我們那晚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睡得都很死!可奇了怪了,半夜時就聽見周圍到處都是木頭折斷的劈啪聲!等我們三個驚醒的時候你猜怎麽著?”;


    我怕這賊禿又提條件,站起身對著他的小腿就是一腳,嚷嚷道:“你特麽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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