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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仿佛再次迴到了半年前我們仍舊盤踞緩坡時的日子,也許唯一還能讓我有些壓力感的僅僅是米倉裏日益見底的穀糧;


    包括川妹子在內的周遭人都在我身邊刻意演繹著假象,甚至刻意閉口不談任何與那隻隊伍有關的人和事,當然,這除了終日在我神諭門前罵街討要自己男人的啞巴胖婆娘,以及肚子已經稍稍隆起的蛋蛋媳婦,據啞巴婆娘那張破嘴說,蛋蛋媳婦已經三個月沒來過月事,不知道將來蛋蛋聽到這個消息會是種什麽樣的表情;


    虎丫、蛋蛋、禿子和啞巴,以及那支迷失在從裏已達半年的小分隊,仍舊猶如一塊磐石般死死的壓在我的心頭,令我終日喘不過氣來,盡管我已經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加緊了救援的準備工作,甚至帶著部族一個巴掌便能數得過來的所有男丁親赴了那片密林外圍的邊緣,把能用的家夥事兒統統試了一遍,可卻連一棵巨樹的毛兒都沒砍下來;


    我甚至設好了防火帶、明火執仗的刨地皮燒樹根,整整六天的時間!六天的時間裏八九個壯漢就這樣圍著一棵古樹轉,結果呢?結果卻仍舊是無功而返......


    所有的希望似乎隻能寄托於川妹子帶人正在製造的長麻繩,可她們太慢了,無論白袍們將我的意圖進展得多麽迅速,我仍然覺得如火焚心、如坐針氈;


    這種低迷和盲目直至偶然的一次酒醉、才算令自己找到了些線索,而這一天,已經距離我迴到緩坡伊始、整整過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自從上次醉酒亂性始,神諭裏堆放茅台酒的屋子似乎便與我絕了緣;


    別誤會,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個有節製、或者說守規矩的人,所以我這麽做也並非真的害怕酒後再一次亂性;


    真正促使這種禁欲現狀的正是壓在我心頭的那塊大石頭、那岌岌可危的三十幾條人命,也是支撐這個部落的中堅骨架;


    “珊娜,你最近太勞累了,要歇一歇”,川妹子一邊向我的土碗裏夾著兔肉、邊關心的囑咐著;


    而我,隻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擔心她們,可你是部落的......”;


    “別提這件事了,說點別的!”


    我喝止了川妹子的話,女人的這種嘮叨除了能讓人平添心煩,實際任何作用也起不了;


    神諭所中的氣氛一時陷入了寂靜,川不敢再做聲,而我身後的那對姐妹花更是不知所措的互相對望了幾眼;


    “阿呆,你要喝點酒嗎?”,岐女的黃鸝聲恰合時宜的響起,這令我想起了一個人;


    而聽到那個“酒”字的姐妹花則非常不自然的各自向後退了半步;


    是的,無論神態還是聲音,岐女都像極了那個死在密林裏的鉤子,隻是她要比鉤子略顯雅致,小胸脯也稍鼓一些,骨肉勻婷,文靜中更有些婀娜娉婷的風姿,不像鉤子...見麵就脫衣服那麽下作;


    鉤子......我似乎已經數個月沒有再聽見過這個名字,但又似乎經常被人提起;


    一時間似乎有什麽事情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什麽也沒抓住;


    “她是獵族的唯一具有傳承的血脈......不對,不是這個......”;


    “獵族在找她......不對,也不是”;


    突然,一段迴憶閃進了我的腦海!


    鉤子出事的那天早晨,還記得嗎?她曾經跟我提起過,她曾經在部落的島上見過那些白肉蟲子!


    對,就是這個!


    起初我認為她所說的部落就是妖女的地盤兒,而經過岐巫那老狐狸的介紹,原來鉤子是在不久前才被煞靈人帶走,後來被我們解救;


    也就是說,了解、甚至見過白肉蟲子的不僅僅隻有鉤子,還包括了獵族的那些殘餘族人!


    岐巫當初對我說獵族的事時,我並沒有把思路往這件事上想,現今想起來...怪不得迴來後我問了很多妖女部落的白袍人,他們都對我所描述的白肉蟲子一無所知......


    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捧著岐女那張小臉猛親了一口,旋即迴頭正要作勢向姐妹花發難時,她們卻早已跪伏在了地上;


    “川,魚丸有沒有對你說她什麽時候迴來?”,我問道;


    川妹子似乎仍舊沉浸在剛剛被我斥責的傷感中,一問之下竟凝了凝神;


    “她...她沒說,走的時候隻是把貓獸留給了我”;


    “她現在的駐地在哪裏?還是假湖邊上的那座獸山嗎?”,我又問道;


    “珊娜可是有什麽急事找她?”


    “我需要她立刻帶著獵族返迴這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那孩子走時隻是說如果有急事,可以放開貓獸任由它走,自放開後十五個日落內她必然迴到這裏”;


    我皺了皺眉頭,趕忙問道:“貓獸呢?我好像很久沒見著了?”;


    誰知川妹子聞言反而噗嗤一樂,靜靜的站在我的麵前、用額頭輕蹭著胸口說道:“就知道你會問起魚丸那可愛的孩子,岐族和毒部納降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放出去了”;


    她的額頭蹭得很輕,語氣也不似往日般傷感,要知道她的這個動作通常會配合著淚水才會使用,這兩樣兒東西湊在一起,對我來說完全就是個無法抵抗的“大招”;


    “剛才是不是對你語氣重了?”,我輕輕捏起她的顎尖,柔聲的問道;


    “是川不懂事,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錯了話,惹你生氣了”;


    她說話時並沒有抬起仍貼在我胸口的額頭,更沒有拉開我那雙已經捂在她臀瓣上的大手;


    月光如畫般由大門撒進神諭,灑在飯桌周圍的三個人身上;


    “我還是迴屋睡覺去吧,不然早晚被你們倆活活氣死”,岐女重重的撂下土碗,撅著小嘴兒起身便拉著雲彩作勢要走;


    “都迴來,今兒爺高興,陪我喝點酒”,想通了獵族對當下的謎題可能有所幫助這件事,心裏那塊大石頭仿佛立刻挪開了不少!


    這迴與剛剛的情況不同,姐妹花聽到這個“酒”字由我的嘴裏親口說出來,再不是剛剛的跪伏,而是祈求式的齊齊望向川妹子;


    可她們哪裏知道,這種光線下,我手裏牽著的這個女人,眼神兒幾乎等於瞎子......


    “放心吧,老子今天不會再犯糊塗”;


    我的話頓了一頓,突然扭頭壞笑著望向臉上略有安慰的月彩和雲彩接著道:


    “今晚咱們五個一起睡,老子要睡大通鋪”;


    諾大的神諭裏,片刻間便隻能聽見我開懷到極致的笑聲,這笑聲對緩坡而言已是久違,我卻沒料到這笑聲也是另一場磨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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