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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點點的晨光鋪灑在鉤子的皮膚上,整夜間黑牛的唿嚕聲吵得我無法入睡,連虎丫也不得不聾拉著腦袋躺在我的身邊,也不知她是為了躲噪音、還是為了監視我以防對鉤子的身體有什麽不軌;


    鉤子反而睡得很沉,這個沒心沒肺的獵族姑娘似是永遠沒有煩惱一樣將頭貼在我的腦袋邊沉沉的睡了一夜,哈喇子順著她的嘴角絲絲的淌在地上,是不是還會傳來幾聲吧唧嘴的響動。


    “由被救到現在我昏迷了多久?”,我轉頭看了看虎丫,發現她也睜著眼睛看著樹冠的方向,仿佛在思考著什麽,許是我醒來的響動擾醒了她,也不知這一夜她睡了多久。


    “十幾天”,虎丫沒有看我,隻是草草的迴了一句;


    沒有想到會昏迷如此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黑牛信得過嗎?他可是煞靈人...”,我輕聲的問道;


    “他救了你,也救了我們所有人”,虎丫還是沒有正麵迴答我,隻是拋出了一個需要我思考的問題;


    死一般的沉寂......


    “他真的是煞靈人?是那次緩坡戰鬥走散的煞靈人?他們還有多少人?他和那個同伴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裏活了一年多的?”,我一連串的問了虎丫幾個問題,這不僅僅是我所關心的事情,更是確定黑牛沒有說謊的重要邏輯。


    “他們全死了,隻剩下他和另外一個隊友,現在...那個隊友也被鉤子殺死了,你不要問了,珊娜,他比你誠實得多...”,虎丫邊說著,便把身體轉向了另一邊,被對著我的方向;


    “你說什麽?你怎麽了?”,我拍了拍虎丫的肩膀問道,卻不料母豹子突然翻身一巴掌打開我的手,向我呲出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呲出的牙齒:


    “黑牛說他和他的隊友從來沒有走出過這裏,他們由始至終被困在這兒!襲擊咱們部落的根本不是他們,或者說,根本沒有人襲擊過我們,對嗎?”,虎丫咬著牙,鼻尖對鼻尖的逼問著我,語氣很輕,顯然她並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這些;


    ......


    “珊娜,你騙了我,騙了我們!你的戰士在這樣的騙局裏死了四個,失蹤了十幾個......他們真不值得”,許久後,她的情緒才算平複,繼而又躺迴了遠處。


    “我也不想這樣!天知道咱們島上怎麽會有如此這樣的鬼地方!老子隻是想在未知密林裏鍛煉隊伍,才好帶你們迴家,你以為他們的死我不心疼?我告訴你,沒有人比老子更心疼!”;


    唿吸很急促,情緒也很激動,但我知道這樣的結果我必須負上全部的責任,所以我不敢去觸碰虎丫的眼神,盡管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就連他也被你折騰成這副模樣,你不知道他來到緩坡後變了多少,我從沒有見過他做過那麽多事,幹過那麽多活”,虎丫麵朝著禿子說道,語氣中有些顫音;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說禿子難得的認可一個人,把一個人當成朋友,卻不料自己卻被那個人害成了眼下這副模樣......聽著虎丫的抱怨,我很想凜然的站起身對她喊一句:老子一定能帶你們走迴緩坡!可時下連我自己都對這句話沒什麽底氣。


    “給我點時間...”


    天已大亮,林穀中飄散著陣陣輕煙,猶如迷霧令得林地更加縹緲,隻是這煙味兒很刺鼻,顯然是有人故意在火堆上鋪蓋了濕木枝。


    虎丫已不見身影,鉤子卻仍不見醒來的跡象,她累極了,不知道此前的十幾天裏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睡過,我本想喊個人過來問問這煙到底是怎麽迴事,卻又怕驚醒了鉤子;


    我幾乎是用爬的方式才捱到了虎丫的視線之內,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忙碌的人沒有一個說話,他們似乎有意識的選擇了沉默;


    “怎麽迴事?”,我躺在地上看著蹲在身邊的虎丫問道;


    “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在變位置,我隻好在幾個重要地方留下人,每天這個時間放狼煙,你看那邊,原本那裏應該距離我們有幾天的路程,可一夜過去...”,虎丫沒有再說話;


    我們所處的林穀林子並不密,甚至很多地方有著些鼓起的小土包,就像此前各處水潭四周邊緣的土丘一樣,我被幾個白袍攙扶著站在土丘上、順著虎丫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距離我們不遠的一座矮山上赫然也冒著滾滾濃煙。


    “那座山...那座矮山不就是咱們發現石碑的地方嗎?”,我驚疑的問著;


    “可那並不是,那裏什麽都沒有,像這樣的矮山這些天裏我們發現了好幾座,黑牛告訴我們這裏還有更多,隻是探路隊還沒有發現”,虎丫輕聲說道;


    “於是你每座山上留下個人定時放煙確定位置?”;


    “嗯”;


    “你做的很好”,我不自覺的讚賞著身邊的這個女人,在密林和這種低穀中,如果沒有信號煙的指引那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現在身處的是這種絕命地帶。


    “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他”,虎丫說著,指了指禿子;


    “他醒過來了?”,我皺著眉頭問道;


    “他比你醒得早,要不是他由肚子裏吐出幾條幼蟲,我們也不會去翻看你的身體有沒有同樣的情況,他告訴我們要在路經的開闊地上留人放煙就又昏了過去,我隻好選這些山頭”;


    虎丫看著禿子,盡管兩人前不久還殊死搏命,可我眼中的虎丫,她的眼神騙不了我,她仍然很關心那個禿頭的男人。


    ......


    “珊娜,他會不會死?”,虎丫難得露出一副女人神情,沒有主意的對我問道;


    禿子的唿吸很平穩、脈搏也很有力,翻開眼皮卻發現他的眼球有些上翻,瞳孔卻很正常。


    “看樣子不會,我隻是擔心那種小蟲會不會鑽進他的腦子”,我邊說著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個動作令虎丫露出一閃而過的緊張神情;


    “別擔心,要真的有東西鑽進腦袋裏...他早就死了,放心吧,會沒事的!”,


    虎丫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禿子,這才對著身邊的白袍們低聲說道:“別耽擱了,叫醒鉤子和昨天的探路隊,也許我們還會遇到那條河,記住!一路上任何人不準說話,直至迴到那座小山上!”;


    虎丫一臉嚴肅的指了指離我們最近的濃煙位置,隻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求“一路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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