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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腳下,虎丫被召喚來的蛋蛋背迴了駐地,說也奇怪,本是同族的蛋蛋在初見到禿子的那一瞬間,明顯感覺到他全身一滯,眼神中流露出驚訝和厭惡的神色,甚至全然忘記了再問問我是否還有其他交代,便自顧自的背著虎丫轉身離開。


    “他們好像都不太歡迎你”,我靠在一個土堆邊兒對禿子說道。


    禿子傻嗬嗬模樣對我尷尬的笑了笑,學我的樣子也叼了根兒草棍兒躺在土堆邊。


    “這些人的那個珊滿姬雅在哪?”,我看著打掃戰利品的白袍奴隸們問道。


    “你有多少人?”,他沒有迴答我,同樣盯著白袍們問道。


    “加上你正好一席,怎麽了?”,我看了看他說。


    “別算上我,我不是你的人”,他把嘴裏的草棍兒吐掉,又換了一根說道。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這主兒的確有招人討厭的資本。


    “藤神哥,你連一席人都沒有,怎麽就敢半路出來招惹煞靈人?”,他突然轉過頭來一臉正經的問道。


    越來越覺得禿子實在有些古怪,便說:“什麽半路出來?不進攻難道坐在山頂等死?”。


    忽然,一個很奇怪的念頭由我心裏冒了出來,忙問道:“你是說海上的那幾條煞靈船並不是衝著我來的?”。


    他突然把腦袋向後仰了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像是看一個缺心眼兒的傻子,隨後自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對著空氣甩了一句:“姬雅消失很久了,不然煞靈人怎麽會那麽容易搶灘抓住所有人,還有,我們運氣是真不錯”,禿子邊說著邊頭也不迴的往奴隸群中走去。


    我實在想不出他所說的“我們”到底指的是他和白袍奴隸們還是在說我和虎丫等一眾人,但看著禿子露著半拉屁股吊兒郎當的背影,我越發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冒了次傻氣,保不齊人家煞靈船真的是敲鑼打鼓的歡慶返航迴家,結果路過東岸卻被我迎頭給了當頭一棒槌。


    緩坡之上,夕陽中三鼎土罐燒水熬著米湯,不間斷的炒米被一罐罐的運往坡下樹牆外以喂飽每一個白袍奴隸,是的,我並沒有允許他們進入我的領地,事實上在我看來,他們也許可以隨時搖身一變成為我的敵人。


    而至於被俘的那幾個煞靈惡鬼,先餓著吧,別忘了,米湯太稀了,這些家夥現在捂著褲襠應該吃不了這麽稀的東西。


    白袍奴隸們對米湯和炒米十分反感,和最初蛋蛋的反應幾乎一樣,他們嚷嚷著“肉”,而後便對那些俘虜和死屍流口水,我不得不撒了個謊說這些煞靈人經過了藤神的詛咒,肉中有毒,吃了會死,這才暫時止住了他們對人肉的渴望,當然,這種不著邊兒的謊言又招來了禿子的一陣譏笑。


    最終,我不得不殺幾隻兔子弄成碎肉攙在炒米裏,才算平息了白袍們的怨氣。


    夜幕無聲無息的灑在了每一寸空氣之中,月光代替了篝火用以著涼彼此的眼睛。


    禿子領著白袍們守在山頂和山道的幾處彎角,我也順便告訴了他“無論如何不能下山”的意思,即便是煞靈人登岸,也不能下山,各自做好防禦即可,事實上這有我自己內心的小九九,不是嗎?對於我和虎丫她們身在緩坡上的人來說,現在最需要提防的其實不僅僅是煞靈人,還包括山上的這群白袍奴。


    禿子仿佛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對我詭笑著眨了眨眼睛,突然問了一句:“你留下這些俘虜,想得到什麽?”。


    他的笑容經過了這大半天的相處,我反而有些習慣了,茲要這主兒一壞笑,其實恰好正是他正經起來的時候。


    “我想讓海上的船來救人,然後把那三條船弄到手”,我坦誠的說道。


    “把船弄到手是不可能了,但想弄沉它們倒是可以琢磨一下”,禿子說完,嗬嗬的對我笑了笑。


    並沒有追問他為什麽這麽沒底氣,禿子這一天來給我的感覺始終是那種飄忽不定的性子,但如果他認定一件事,很可能這件事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他斷言這事兒成不了,我也就沒有再追問。


    這一夜,我和蛋蛋始終沒有合眼,為了樹牆的弓弩防禦,我甚至拉著興奮無比的魚丸頂替了虎丫的位置,盡管她隻有十歲,她甚至為了這場戰鬥還苦苦央求川妹子給她改了改衣服,所謂的“改”,便是又把一件嶄新的工作服撕成了無數碎條兒,隻有領子處還連在一起,你知道的,她的這種穿戴是我最煩的樣子,尤其是在深夜、尤其是在月光下。


    而同樣來到樹牆防禦的川妹子,她的手始終在抖個不停,但卻又怕讓我分心而不得不藏在離我不遠處時不時的探頭看看我,最終,我拉著她的手把她帶迴了山洞,帶迴了受傷的虎丫身邊,當然,你知道的,我隻是送她到了洞口,並沒有踏入那個山洞半步。


    是夜,連串的陷阱擊發聲由夾道到密林再到樹強之外,慘叫聲、哀嚎聲和痛苦的呻吟聲在幾個小時的緊張氣氛中此起彼伏,我仔細的計算著到底有多少煞靈人落了難,其實並不多,畢竟,這些野人各個兒都是做陷阱的行家,隻是我做的這些東西並不是想要他們的命,而是希望他們多幾個傷員,所以,陷阱的設計很多處都是信手捏來,令人猝不及防。


    而真正有能力靠近樹牆的敵人,最終隻剩下一個,是的,隻有一個,而且還是個女人,她並沒有給我實戰測驗樹牆防禦能力的機會,因為她自從走出密林開始,便四處嚷嚷著、叫喊著不要殺她,她們隻是來傳口訊,她的聲音很刺耳,而所使用的語言,卻是我能聽懂的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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