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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蛋蛋的話,我愣在了原地,足足用了一分鍾的時間才緩了過來。


    用手努力的捏了捏下巴,讓心態盡量平複下來,一腔的怒火猶如蠢蠢欲動的岩漿般被我努力的克製著,我不想說話,特別是麵對這麽一個沒有節操沒有下限的“野人”,我什麽都不想說,心中隻是在懺悔自己的過失,同時也在憐惜著現如今仍躺在石床上,忍受著人類最痛苦的疼痛並苦苦守候著自己男人的土著姑娘。


    我舉起槍,“砰”的一聲巨響,這一次扣動扳機我甚至猶豫都沒有猶豫,更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浪費珍貴猶如生命的鉛彈,巨大的響動令蛋蛋噗通跪在了地上,抬頭茫然的看著我,雙手連帶著那顆看似溜光水滑的腦袋一同搖晃著,嘴中始終喊著:“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甚至到了最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跑到穀地邊上,把他親手紮下的那一小圈籬笆壹壹拔起,繼而再跪迴來,嘴裏混合著鼻涕的喊著:“都是珊娜的,不是我的”。


    我拎著他的衣領,一步一步的挨迴了山洞,將他重重的踹到了石床邊,用早已沒有子彈的槍口頂著他的腦袋,對他胡言亂語的喊了一通,我知道他聽不懂,其實連我自己都難以描述都咆哮了些什麽,可能大體就是“這個女人為了能不再遭受厄運,寧可自己毀容也要單獨守著你,你她娘的居然拿她換穀子!”之類的芸芸,但罵來罵去,我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停了下來,繼而轉身走出了山洞,坐在那群邪靈鴉的旁邊,沉默了下來。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實,蛋蛋沒有錯,他是一個土人,他們是部落群體,在那樣的群體裏,並沒有完整的家庭概念,更沒有什麽一夫一妻製的精神約定,女人的用處,是繁衍和養育,而且,繁衍的是誰的種兒,這完全沒有定數,甚至,養育的是誰的孩子都很可能不知道,“混居”決定了這一切。


    所以,在蛋蛋的固有思想中,那位,土著姑娘隻要被拉進我們這個團隊......好吧,我換個名詞,換個他常用的名詞“族群”,這個姑娘隻要被蛋蛋拉進這個族群,那麽,她便是歸這個族群中所有男人共同所有,共同使用於繁養生息,這就是蛋蛋的想法,特別是當我想到昨晚他在地上畫著的五個大人和無數個小孩兒般的人物後,便更加確定了他就是這個意思。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廝守終身,那特麽都是老子自己為他杜撰出來的,在他的眼中,這些都是超現實主義,虎丫和魚丸不具備他所能支配的生育能力,於是,他便自己拉來了這個母體進入族群,以供他繁衍,假如,我不同意,那麽,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我也加入到使用母體的繁衍大軍當中,這些也就是昨晚所發生的那一幕幕。


    所以,蛋蛋並沒有做錯什麽,甚至可以說,他做出了一件比普通土著人都已經進化很多的事情,企圖“田地私有”。


    是那姑娘錯了嗎?不,她也沒有錯,追求感情的純粹是每一個女性本源的想法,就像女人天生喜歡顏色的豔麗,而男人則喜歡顏色的單一般,這是本性,隻是,這個土著姑娘將這種本性發揮到了極致,也許她認為希望可以與蛋蛋長相廝守。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她所不為人知的成長經曆,還記得嗎?她渾身受虐所造成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於是,她拒絕除蛋蛋外其他交歡的異形,這也可以說得通,所以,她同樣沒有錯。


    那麽,錯的,隻有我,錯誤的領會了一個雜碎般土著男人的想法,而後喪盡天良的強加在一個土著姑娘身上,再用錯誤的手法做了個足夠天譴的錯誤惡作劇,最終導致了這個追悔莫及的錯誤結果,或者幹脆說,我錯誤的出現在了這個錯誤的荒島上,這才是根源。


    我坐在地上叼著根草梗兒雙眼無神的抱怨著這一切,蛋蛋由我身後悄聲無息的走到我身邊,安安靜靜的跪了下來,後背不停地抽泣。


    讓他哭吧,可能,哭過之後,才知道感情的真摯、才知道愛人的唯一,也許,這樣也好,讓他能明白那姑娘的用意從而接受她,也免得我費唇舌。


    但我卻發現跪在地上的蛋蛋有些不對,此時的蛋蛋,不僅僅後背在顫抖、連他的雙手和雙膝也在不停地打著顫,甚至,脖頸連帶著腦袋也沒有消停一刻,渾身鬥成了一團。


    “你怎麽了?”,我邊問著,邊想用手攙扶起他,要知道,平時隻需要拍拍他的頭,他就會乖乖的自己站起身,可現在,即便是我的雙手攙住他的雙肩,都不見他站起半寸。


    “你特麽到底怎麽了?”,我咆哮著拎住他的頭發,猛地向上一抬,他的腦袋瞬間和我對立,一張滿是泥垢的臉展現出來,令我吃驚的,並不是這張麵孔,而是,他的雙眼不知為何,向外滲著鮮血,雖然不多,但卻足夠恐怖。


    與此同時,他的嘴角努力的微微張開,擠出了幾個字:“珊旦、珊旦的詛咒,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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