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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渾身長滿令人惡心的黑毛孩子,令我們三個人窘迫的境遇稍微有了些改變,因為,這東西會逮鳥兒,而且,十分任勞任怨,比之蛋蛋,多了份誠懇,少了份滑頭,蛋蛋是那種對我衷心的奴仆,但對別人卻總是會偷奸耍滑,比如對這孩子,他會讓這孩子上躥下跳的去找吃的,然後假裝是自己找到的交到我手裏,希望得到我的誇獎從而多分一份食物給他。


    但其實,這隻是他的思維慣性,因為,在我這裏,食物都是平分的,隻要我們還有吃的,就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餓著,包括那個孩子。


    於是,這毛孩兒很快便融入了我們,至少,他很快融入了我的世界,盡管他是蛋蛋的奴隸,但卻是我的朋友,因為,他“穿衣服”!盡管那麻製的衣物已經破敗不堪。


    於是,很快他就有了一個我送給他的名字,“魚丸”,因為他渾身的毛發太密了,雖然也許隻有我知道,這隻是胎毛沒褪幹淨而已,但確實很密,沾上泥以後渾身就看起來黏糊糊的,讓人直犯惡心,當然,後來......他改了名字,而且我也同意他改了名字,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但現在,他叫“魚丸”。


    你知道的,“魚丸”是可以在火鍋兒裏涮的,人如其名,自從他來了之後,我再也沒挨過餓,不僅僅是我,連同蛋蛋和虎丫,再也沒有為吃的犯過愁。


    這一上午溫泉療法令虎丫的燒褪了不少,但我清楚,發燒這種事兒,下午時間是一定會褪下去,但隻要一到晚上和子夜,又會反複,特別是她這種高燒。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她沒有再燒起來,意識也在逐漸恢複,我用嘴唇試探她腦門兒的溫度,也再沒有滾燙的感覺。


    假如,我是說假如,在我所生活的那個社會裏,一個光著屁股的男人如此親吻女人的額頭,準會被亂棍打死,但在這兒,我相信不會,這些土著人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他們甚至認定,女人的天職就是交配和繁衍,隻有繁衍,才會令部落壯大,這才是這些土人的邏輯,當然了,虎丫除外,這貨應該不虛他們部落中的任何一個戰士,至少,她是戰士中的一位。


    在這幾天等待虎丫康複的日子裏,蛋蛋和魚丸也並沒有閑著,我讓他們用那種黑褐色的岩石,互相砸擊,直到能砸出幾塊尖銳的碎片,而後用軟藤條捆在粗壯些的木棍上當做簡易斧子上山去砍細木頭,坦誠的說,我原本對這事兒根本沒抱任何希望,隻是因為我怕他們閑下來,你知道的,隻要他們一閑下來,也許就該算計我了。


    同時,我也一再用手勢和簡單的幾句口語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山上的一切,因為自從來到了這座島上,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冒了出來,層出不窮,無論是哪一樣兒,都夠我在迴到文明世界裏吹上半輩子。


    我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午出去的他們太陽沒落山就迴來了,蛋蛋扛著兩根小腿粗的枯樹,而魚丸竟也費力的拖迴了一顆胳膊粗的小樹,上麵甚至還拴著一隻被他抓住後捆住腳的水鳥。


    我拽著已經累脫力的蛋蛋以及仍然活蹦亂跳的魚丸借著西沉的日頭,跑到禿坡的周圍又撕又拔的弄來不少針葉和灌木,借著這三根小樹搭起了一個簡陋的窩棚,卻是,那實在是太簡陋了,甚至我確定,一陣狂風就能把這窩棚吹散架而後再重重的砸中熟睡的我們,但,我太渴望有個窩兒了,就像我渴望迴到我那座荒島一樣。


    那一夜,簡易窩棚裏,虎丫在蛋蛋和我中間睡得很香,我從沒看到她正經睡過覺,這一次,是這個奇異的女土人睡得最安生的一次,也許,隻有現在,她才會忘記那種捆綁在她身上“保護部族”的使命。


    而魚丸卻沒有這樣的待遇,他似乎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地位,甚至沒有向蛋蛋或者我祈求過也睡進來,隻是自己離著簡易窩棚五六米的地方自己搭了個小草墊兒。


    天亮的時候,我卻睜著眼睛看著仍然深藍色的天空,這已經是我們來到這處禿坡的第五天了,而我卻一點都沒有習慣這裏的生活,甚至連一點點建設這裏的熱情都欠奉,知道我為什麽“瞪著眼睛”就能看到“天”嗎?,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昨天花了那麽久搭建起來的簡易窩棚,經過這一晚上就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禿坡四周滿哪都是那些針葉和矮灌木,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樣。


    姥姥的,我到底是造了些什麽孽,咱不論我為什麽就上了那破船了,也不論倒黴至極的被遺忘在孤島上,但至少我這次闖禍之後,處處待人和善,甚至是妖女那樣的敵人,我還努力就活了她的命,不是嗎?老天爺,你特麽能睜睜眼分清個好賴人嗎?我都已經這副德行了,你還有必要再這麽折騰我嗎?


    這根本不是我要的居住點!我要山泉!我要洞穴!我要野果子!我還要個和我長得一樣膚色一樣頭發還能說一口京片子味兒的北京大娘們兒!好吧,我也不強求是京片子味兒,說中國話的總行了吧?那也好過身邊這群嘰裏呱啦根本聽不懂在說什麽的野人!盡管他們的膚色以及眼睛和我一模一樣,但我知道,他們和我不是一個種兒,他們是土人!


    帶著一身的怨氣,我隔著虎丫一腳踹醒了仍在鼾睡的蛋蛋,這個舉動讓不遠處比我醒得還早的魚丸兒咯咯樂個不停。


    孩子幼稚的笑聲令我頓時氣消了不少,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麽要踹蛋蛋,瞅著睡眼稀鬆卻不明就裏的他揉著眼睛看著我的眼神,一陣愧疚,反而安慰著撫了撫他的腦袋。


    蛋蛋就是這一點好,無論我對他做了什麽,隻要摸摸腦袋,就會一切煙消雲散,土人,也有土人的好處。


    但,氣雖消了,我還是拉拽起蛋蛋,在這個天還沒亮的淩晨,攙著虎丫走向溫泉。


    但這一次,不再是為虎丫療養病情,因為她已經好轉,隻是還有些虛弱而已,這一次,我要登上山頂,為我們找一處真正的安身所在,就算山頂就是龍窩,老子也要上去順倆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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