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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現在想起來,那聲音確實非常熟悉,假如能把它的音量縮小幾倍的話。


    我依稀記得幾年前“鄭和號”沉沒前的那一聲“哢嚓“斷裂的哀嚎聲,那聲音令我久久不能忘卻。


    還記得嗎?當我淪落到那座荒島時,荒島上也有那奇怪的“哢嚓”聲,而且每一次的巨大聲響就像在我腦海中炸裂一般。


    現今,這座島怎麽也會有同樣的聲響?


    一大圈兒的問號令我久久不能釋懷出來,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腦袋出了什麽問題,或者說,這聲音是不是一種幻象?我甚至想找一個精神科的大夫幫我瞧瞧自己這到底犯的是什麽病,當然了,如果我能在現在找到這麽個郎中,我會感激不盡。


    我們三個在這片禿得像戈壁一樣的緩坡暫時住了下來,也許不遠處可能還有更好的地方,但我不願意再去找了。


    這場雨稀稀拉拉的下了差不多兩天一夜,我們又開始迴到了前天那種落魄的樣子,雨水澆得蛋蛋活像個水鬼,而我和虎丫則每人頂著一顆小灌木聊以遮雨,但這又有什麽用呢?餓了兩天的肚子,渾身又冰冷難耐,用“饑寒交迫”形容我們三人現在的處境再貼切不過。


    幸好,我知道老天爺的脾氣,你發現了沒有,他老人家每次折磨我的時候,都不會把我趕盡殺絕,總會給我留口氣,然後讓我費勁心機的活下來。


    但這一次,我隻猜中了前半部分,因為他老人家確實在第二天的傍晚就把雨水收了迴去,但後半部分卻不是我的努力,因為,我不會抓水鳥,而虎丫......她在發燒。


    坐在虎丫的身邊,蛋蛋用一種祈求的眼神望著我,不時的跪拜下來用手勢、地上的塗畫和幾句我已經能聽懂的土人語言祈求我能救救虎丫,我最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口中不停念叨的“撒魔”實際上是指虎丫發熱的病症,而這種病症,在土人眼裏等於不治之症。


    但我又何嚐不是一籌莫展呢?以前在荒島上,我也發過燒,但我有山洞可以棲身,有兔皮和幾層衣物可以遮體,甚至我還有開水幫我帶走身上的熱量,盡管我沒有消炎藥和抗生素,但至少我活了下來,用老百姓最土最原始的方法幫助自己退燒。


    按常理說,虎丫這是得了風寒導致的發燒,現在最需要做的是保暖,可眼下,哪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取暖?


    我繞著這個禿坡兒轉了幾圈兒,也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山洞或者凹陷的棲身處,但我卻找到了幾根已經枯死的矮樹,但他們對我來說還是太粗了,假如再細一些,也許我可以將它們弄斷,從而給虎丫搭建個簡易窩棚出來。


    不得以,我把我身上能脫的衣服全脫了下來並套在了虎丫的身上,她的那件兒坎肩兒工作服已經被撕扯的七零八碎,好歹現在有了一件完整的衣服用以遮住身體,關鍵的是,我們需要火堆,但蛋蛋試了兩個小時,也沒能鑽出丁點火星,我明白,剛剛下過雨的空氣太潮了,而引火用的木坯和碎草也都帶著水分,我明白,這是在難為他。


    不得以,我隻好讓蛋蛋找一處剛剛積攢了幹淨雨水的水坑弄些水給虎丫喂了下去,多多益善,直至她主動小便,我才稍稍放下些心,心想,隻要能熬過這一夜,等那假湖的水退下去,溫泉就能救虎丫的命,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那一夜,過得很漫長,卻也很匆忙,我和蛋蛋輪流照顧著這個曾經救過我很多次命的姑娘,再用我原本裝火藥的塑料輪流換崗的去找下一處幹淨的水坑,雖然這個姑娘比我要強大得多,但現在,她是個病人。


    蒼天不負苦心人,經曆了這一夜,直至天明,她的體溫都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至少用嘴唇測她的額頭,都沒有再燙下去,不等落潮,我們就將人背到了假湖邊,盯著潮水一寸寸的落下去,直至我親眼看到第一隻水鳥降在了泉水中。


    虎丫的臉在溫泉的作用下被燒得通紅,這讓蛋蛋非常緊張,他一會兒跪拜著天上的太陽,一會兒又向我施以大禮,我又何嚐不是呢,隻是,我又該去拜誰?拜老天爺?上帝?還是瑪利亞亦或釋迦摩尼?


    我讓蛋蛋不停的往已經迷迷糊糊的虎丫嘴裏喂這溫泉水,讓她能通過自然排汗的方式把體內熱量排出體外,但另一個難題我仍然解決不掉,“食物”。


    不得以,我隻能光著屁股往黑龍藏身那個方向的密林走,內心暗自發誓無論我能找到什麽吃的,或者什麽也找不到,也絕不會踏入那林子半步,我隻想在邊上找些草籽和草根。


    但這根本沒可能,這片食人沼澤夜夜被半鹹的海水浸泡,哪裏會長得出草來?


    但,這一趟行走,讓我總有些不自在的感覺,我說不上來那是什麽,總覺得在我的身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可幾次迴頭,卻根本沒有半個人影兒。


    我想起前幾天還念叨的那句話:“人嚇人,嚇死人”,其實這不過是我內心恐懼引發的思維退避,給我自己放棄尋找找一個借口而已。


    但我還是不敢走得太遠,發現沼澤地帶和林地邊緣沒有草叢後,便退迴到身後的山丘處,這裏還好一些,但也讓我走出了不短的距離,兩側的灌木逐漸密了起來,但樹木卻仍然稀疏,再往前走便是那座禿山,讓人看著總是有種絕望的感覺,好在,這些灌木下麵藏著一些青草,而草籽和草根,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知道的,由灌木下麵的地上薅一把草出來,有沒有草籽完全看天意,而草根的量也不夠那麽一個大活人果腹,更何況這灌木很密,我隻能光著屁股扒著灌木梔一點一點的向裏挖,任由那些尖銳的枝子刮剌著我的皮膚。


    周圍太安靜了,濕地裏的飛鳥都不願光顧這片禿山,可我的第六感仍然伴隨著渾身的雞皮疙瘩告訴我,一定有什麽在盯著我看,一定有一雙眼睛,就在我的周圍!


    就在我打算給原來裝火藥的塑料粒裝上最後一把嫩草根的時候,那草剛被我拽出地麵,突然,一隻滿是黑毛兒的小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兒,嚇得我啊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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