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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疤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麵孔,一絲絲的鮮血順著他臉上那長長的傷疤凹槽滾向脖子,又在脖子上的大洞處與其他血液匯聚,一絲絲的砸在我的腦門上,我們就這麽對望著,活像一對兒吵了架的情侶,眼神久久不在對方的臉上移開。


    其實我是想移開的,隻是自己的脖子和腿肚子顯得不太聽話,恐懼貫穿全身,我明白,也許下一秒,一根長矛就會由我的頸椎刺入,而後在月光中留下渾身抽搐的自己。


    猛然間,空氣中響起“嗖”的一聲尖利物體破空的聲音,我條件反射的伏低腦袋,與此同時,“噗”的一聲在我身邊響起,很顯然,那是長矛刺入身體所造成的創傷聲,我心頭一緊,渾身自然而然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感覺到哪裏被刺穿的疼痛,緊接著雙臂被人拉起,抬頭一瞧,正是那一男一女兩個土著拉起地上趴伏著的我向前拖拽,他們口中在喊著什麽,但自己什麽也聽不清,腦袋裏渾醬醬的,像是脫了骨頭一樣動彈不得。


    迴頭望去,慘淡的月光下,就在我剛剛趴伏的地方旁邊,一支長矛不偏不倚的刺穿那疤臉土著的脖子,連帶的身體將他活生生的釘在了身前的一棵榕樹上,舌頭吐出老長,那副慘狀把我嚇得趕緊迴過了頭,不敢多瞧一眼。


    可誰知緊跟著他們沒跑出幾步,隨著幾聲“啊咯啊哦”的怪叫和長矛敲擊木盾的聲響,林子中猛然間竄出五六個土著,手中端著長矛,其中一個還架起了土弓,惡狠狠的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他們的眼神裏冒著血光,正是我初次見到疤臉時那副樣子,令人不寒而栗,身後的小鬼們簇擁著那豐滿大娘們兒也咿呀怪叫著趕了上來,將我們堵在了正中間。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看了看身邊的那對兒土著,他們也在看著我,口中始終在顫抖著喊著“珊娜、珊娜”,聲音逐漸變大,最後變成了一股聲嘶力竭的呐喊,我的心隨著他們的吼叫和身後的海浪聲混雜在一起不停地顫抖,自己明白,也就隻能到這了,也許這裏,就是我的終點。


    那土著姑娘赤手空拳的護在了我們兩個的身前,機警般左顧右盼的盯著前後兩夥兒手持長矛弓箭的野人,口中似乎大聲對我倆喊著什麽,並一邊喊叫一邊一步步的把我們兩人拱向崖邊,我心裏嘀咕著:“閨女您到底是哪頭兒的啊?你再拿屁股拱我兩下老子就掉下去了!”,可那土著姑娘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轉頭看看那小夥子,他卻是一臉驚恐,不停地扭頭看身後那一片翻著白沫的海麵,見我正滿臉寫著迷茫的瞧著他,卻也不說話,隻是哆嗦著用手指了指那個姑娘,又指了指身後的海,隨即雙手做了一個跳水的動作。


    我了個天,土家大妹子,這崖口足有四層樓的這麽高,而且咱這位置離我停船的那片礁石區這麽近,真跳下去準砸在礁石上,你讓我跳?老子寧可套上虎皮腰裙去跟那叛徒大娘們兒混。


    一隻土弓“嗒”的一聲響動劃破劍拔弩張的平和,那弓箭沒有射到我,是衝著那姑娘去的,她在弓弦響的一刹那就已經滾在了地上躲了過去,再站起身時恰好和我來了個臉對臉心貼心,眼見我沒有跳下去的勇氣,隻對著那小夥子喊了幾句什麽,隨後竟然連助跑都沒有的一個健步跳下了懸崖。


    我連一聲驚唿都沒來得及,就見到海麵上冒出了一朵水花,土著小夥子已經擋在了我的前麵用手裏的長矛與近在咫尺的野人對峙著,就在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的時候,平靜的海麵上冒出了一個人影,正是那姑娘,她在向我招手。


    她還活著,我馬上意識到,她先跳下去,可能是在為我“打個樣兒”?讓左右擔心的我能明白這麽做是安全的?


    閨女,您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我死也不會跳下去,敢情~,您這土生土長的天天跟老藤樹和大礁石打交道,知道哪跳在哪個點上死不了,我這初來乍到,能跟你一樣?這麽跳下去一準兒拍死!


    身後的小哥兒在我碎碎念的時候始終在向野人們憤怒的咆哮,但那咆哮似乎並不是恐嚇,而更像是給自己壯膽兒,他越咆哮我越沒底氣,下定決定向前挪了一步正準備向那赤裸的野人大娘們表露我願意投誠的心聲,卻誰想到身前的小哥兒為了躲一隻突然刺出的長矛猛地向後一靠,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身上,這力道讓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個趔趄便重心完全向大海的方向倒了過去。


    嘴裏罵著娘的趕忙調整重心,卻哪還來得及,這時候隻要別是背朝大海跌下去就是萬幸了,剛剛腦子中想過的幾個跳水姿勢一個沒用上,就這樣老頭鑽被窩的形態鑽向了海麵。


    耳邊的風聲刺激著我的耳膜,那失重的感覺隻曾在我的夢中出現過,心裏想喊,卻什麽也喊不出來,隻能憋足一口氣,繃緊腳麵,瞪著眼睛“嘭”的一聲鑽進海裏,腳尖接觸海麵的那一刹那,就仿佛釘在了一塊水泥板上一般,膝蓋不自然的彎曲了下去,隨後是身體、隨後是我的腦袋和雙手,皮膚在海水裏灼燒,燒得我渾身刺痛,緊接著,頭頂處又一聲暴響,大片的水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頭頂的一邊,又一個人紮進了水裏,正是那個土著小哥兒。


    事實上,之前在崖上的擔憂完全是多餘,我身下的海裏,柔順得連一塊石頭都沒有,海水足有六七米深,我的腿一陣酸麻,但還能機械式的踩水,不消片刻便浮出了海麵,許是初於緊張,牙齒在嘴裏不停地撞擊、手指也有發麻的感覺,自己定了定神,沒一會兒,小夥兒也在那土著姑娘的拖拽下浮出了海麵。


    看了看崖上的那些野人,月光依稀,看得不太清楚,隻見人影攢動,像是在忙乎著什麽,身邊的姑娘遊到我的身旁,邊吐著唇邊的海水邊向說著什麽,又覺得我聽不懂,皺了皺纖細的眉毛,用手指了指我們左手邊的方向。


    我不知道她指的方向上有什麽,但我知道,自己的船就在不遠處的礁石區,到了那裏,至少暫時是安全的,雖然這姑娘的身手和做事骨子裏的那份決絕令我大開眼界,但自家事自家知,不行就分道揚鑣各跑各的。


    初於這種想法,我在海裏邊踩著水邊用雙臂擺出了一副劃槳的樣子,隨即立刻用手指了指我的獨木船停靠的方向。


    那姑娘側頭瞧了土著小哥兒一眼,再不說話,一縮肩膀猛地向我指的方向遊了出去,輕微的海浪劃過她的肩膀,那動作優美極了,我學著她也縮了一下肩膀,灌了一口水,便再也不做這麽二愣子的舉動,緊隨著她遊向我的自由和領地!


    突然,身後傳來了幾聲急促的“嘭嘭”聲,這響動絕不再是剛剛崖上的野人向下扔出來的石頭,更像是同我們一樣跳下海的野人!,扭頭一看,果不其然,幾條手臂在我們的身後翻飛著,每個野人的口中,都叼著一把“骨刀”!,向我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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