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宗師級戰力,在如今南關也的確算不上什麽值得隱藏的底牌。因此盡管落位的時間略微提前了些,但也無傷大雅。


    徐雲虎宗師提著手中那柄雙刃戰斧,立身於陣地的最前端。轉而,那名被委派給他作為副官的年輕大校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先是低頭看了一眼地麵上那深約半指的腳印,隨後這位年輕大校向著徐雲虎宗師開口說道:


    “徐宗師威武,如此氣魄運用手段,即便是放到軍部,也算得上是第一等了!”


    此刻,這位本來模樣很是懶散的年輕大校,臉上也浮起了一絲欽佩和前所未有的認真。而且,他也的確沒有說錯,徐雲虎宗師足下這兩行腳印要想落下來,也的確非是一般宗師級數能夠做到的。


    如此細致入微的氣魄運用手段,哪怕尚未走到極限宗師的層級,放進軍部也有資格領中將軍銜的了!


    隻不過對於這位年輕大校的稱讚,徐雲虎宗師卻是沒有露出什麽喜色,隻是輕搖了下頭。和之前不同,進入認真狀態以後的徐雲虎,竟然好像有些寡言少語。


    就連之前麵對戰陣上那一眾械武者時臉上的笑意,實際上也不過是徐雲虎為了激勵士氣而故意擺出來的而已。


    能在紅楓行省之內,和那位被譽為天之驕子,武道奇才的西陵王宗師並稱數十載。徐雲虎所依靠的根本,其實並非是那套被譽為紅楓殺伐第一的斧法!


    而是冷靜!


    沒錯,別看徐雲虎宗師表麵上看起來大大咧咧,總喜歡擠兌老王.....可一旦真正進入了狀態,他在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果決,甚至要比那位本就性格冷淡的西陵王宗師更為可怕!


    有一件奇聞,可是在二十年前的紅楓武道界廣為流傳:那一日徐雲虎宗師自北原走出,右手提著一柄半裂戰斧,左手提著兩顆邪魔頭顱。邁入風雪城後說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與那兩頭畜生交手時,他的心髒跳過四百二十七下半!


    隻不過奇聞終究隻是奇聞,除開徐雲虎宗師本人,或許沒有人知道這一句話中隱含的真正意義。


    見自己給出的稱讚,並沒有得到徐雲虎宗師的迴複。那位年輕大校卻也不生氣,隻是笑著依然站到了對方的身側。


    近些日子以來,他其實也略微看出了些對方的脾氣。


    在他看來,雖然這位徐宗師表麵上沒什麽架子,哪怕是和一名鍛體下位層級的械武者也能聊得開。但實際上,這位徐雲虎宗師的骨子裏可是高傲得很。


    沒有點脾氣的人,敢站在軍部上將的身旁,旁若無人的怒罵軍部戰略和蠢豬一樣?不可能的!所以說在這位徐雲虎宗師的眼裏,估計無論是軍部上將,還是鍛體下位的械武者,其實都一個樣。


    一群弱雞而已!


    不過,也好像有一個人在徐雲虎宗師的眼裏不是弱雞?比如說某一位,被徐宗師稱唿為王石頭的武道宗師?


    也隻有在提起那一位的時候,這位盛華徐雲虎宗師的眼裏,才會略微提起些代表著認真的火焰。


    年輕大校正想著,突然感覺腳下的大地猛地向下沉了些。


    迴過神來,他發現這並非是錯覺!抬頭看去,以前方那道深淵裂隙為核心,方圓十餘裏內的大地,是真真切切的在向下沉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腳下的大地已經無法將遠方那道深淵裂隙托住了一般!仔細聽著,甚至還有些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自腳下的合金板中傳出。


    數十步外的堡壘,甚至都在這大地釋放的偉力下輕微搖晃了起來!


    這最前端的防禦陣線,若非是軍部未雨綢繆以特殊金屬鋪蓋縫合,恐怕在邪魔尚未衝擊的情況下,便已經開裂崩潰了!


    隻不過雖然腳下大地暫時無恙,可年輕大校的臉上,卻還是不由得浮起了一絲震撼。


    作為軍部秘密培養的核心戰力之一,這位年輕大校隻要不中途隕落,日後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軍部上將,乃至於大將候補!


    有如此身份,這位年輕大校自然也曾翻閱過十二年前豐縣那道深淵裂隙‘紅月’的具體情報。


    而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此時此刻南關這一道‘暗月’所帶來的的威勢,甚至要比當年的‘紅月’更加可怕!


    心中多了些沉重,年輕大校臉上的笑意自然也悄然消散了許多。隻不過就在他暗自思量之時,身側卻是傳來了些聲音。


    轉過頭來,年輕大校便看見,之前還向北望著的徐雲虎宗師,此刻正在看著他。


    “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徐雲虎宗師的聲音和過去一般沒什麽二樣,估計這位宗師哪怕是到了死前,張口吐出來的也是‘格老子的’這般豪氣。


    隻不過讓年輕大校稍微有點在意的,是此時此刻,這位徐雲虎宗師眼裏那一抹仿佛正在燃燒的火光。


    “張笑天....徐宗師您可能是老了,記憶力有些不太好了。這句話一個月來,您可是已經問過七遍了。”


    稍微愣了下神,緊接著這位軍部張笑天大校便輕歎了一聲,似乎很是無奈的帶著笑意的迴答道。


    “放屁,老夫年輕著呢!”


    徐雲虎宗師搖著頭說道:


    “再者說了,一碼歸一碼,今時和過往不同!老夫總不能上了戰場,還不知道同袍的姓名吧?”


    張笑天大校的心中浮起了一絲困惑,不知道為什麽的,他聽著這位徐雲虎宗師的言語,總感覺有一種久經戰陣的味道。


    不過,根據資料,這位徐雲虎宗師應該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吧......


    但才不過思量幾個唿吸的時間,張笑天便再也提不起什麽探究徐雲虎宗師過往的念頭了。


    當大地停止戰栗的那一刻,不是意味著最終,而是代表著序幕才將將過去。


    抬頭隻向北望過一眼,張笑天便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人一把握住。與此同時的,就連那自他耳畔掠過的風聲,好像都刻意的放緩了腳步。


    縱然張笑天已經半步邁入宗師層級,可當他真正第一眼望見前方那宛如人間煉獄的場麵時,他的心還是有了些動搖。


    他還是太過年輕了,械武者流派能在雙十之數給予他半步宗師層級的戰力,卻不能給予他如武道一脈準宗師那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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