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越過誠親王妃的肩頭,她清楚看到她二人露出殺雞抹脖子的眼色,希希隻覺雪上加霜,越來越不敢去想未來的路。


    誠親王妃所居住的跨院是一座兩進的四合院,前設佛堂後為廂房,兩邊廡房並不住人,而是做收納用,盛滿了蠶絲,棉麻等織物。


    原來自誠親王崩逝後,誠親王妃孤兒寡婦失去了依靠,家中奴仆或逃或棄,偌大的王府僅剩十來餘人口,早幾年宏烈未成年前,她為震懾諸人,親自種桑養蠶,紡線織衣,日子過得極其艱難。


    若非仰仗著遠在京中妹婿沈相一家襄助,宏烈出仕朝庭絕無可能,因此,對於誠親王妃而言,於情於理她都必須要善待自家的外甥女兒。


    那是她的大義,誠親王妃隻能犧牲希希。


    可那個時候的希希實太年輕,並不能夠體會誠親王妃這半生的操持與艱難,麵上雖小心翼翼的隱忍著,可心內卻是一點一滴積蓄著滿滿一腔委屈與憤恨。


    她已經為付出這麽多了啊。


    雪後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希希踏雪而來,腳步卻極其沉重,打簾子進了正房,但見誠親王妃正在梳妝,身上一件半新不舊的夾襖,外罩緙絲石鼠褂,低低的綰著盤長髻,極其樸素的打扮。


    希希心想,她既不愛紅鮮亮麗的顏色,為何件件繡品總讓她繡大紅的,紅色的錦衣,紅色的風衣,紅色的鳳鳥百折裙,尤其是手上這幅銜珠帔肩,繡了拆,拆了改,反反複複不下十迴。


    已經記不清熬過了多少個漫漫長夜了。


    這是在她在又一次熬紅了雙眼,挑燈繡完繡品再次送到誠親王妃跟前,希希望能夠順利過關,她想要好好的歇上一覺。


    聽說,再有三天宏烈就要迴來了。


    “針線上改了幾迴倒也罷了,就是這絲線顏色的搭配上太過單一,你為什麽不外出一趟,去杭綢鋪子多配些?”


    “奴婢以為紅色配黃色,石青色,玄色這樣的絲線顏色方壓得住。”希希想哭,她繡不動了,真的繡不動了,十根手指頭都全腫了,為什麽誠親王妃總是雞蛋裏挑骨頭。


    誠親王妃心道一幅繡品,反複多次繡不好,沒說她不是倒也罷了,怎麽總委委屈屈的樣子,沒讓她種桑養蠶,做這點活計真真是巧宗了。


    她不喜希希的柔弱,當年若像她這般,隻怕早帶著宏烈哭死去了,冷道:“不夠精致,拆了重繡。”


    希希忍無可忍:“何必非得選紅色,若選別的什麽顏色倒是容易配。”


    “那本宮告訴你,這衣裳是將來宏烈娶王妃要用的,先將你的心意送過去了,也是為你將來的日子做打算,”誠親王妃一直覺著雖讓希希多改了幾迴,到底也算不得很挑剔她。


    知道她已然是盡心。


    但她更希望是借此事磨掉希希的性子,若連她這一關都過不了,將來怎麽能夠誠心的伺候好自家外甥女兒。為此,誠親王妃打定了主意要死死拿捏住希希。


    “原來是替她人做嫁衣,怪道總是繡不好,”誠親王妃一字一句無異於像刀子般尖銳殘酷,狠狠的刺傷在希希一顆脆弱的心上。數月的隱忍與委屈終於在此刻全麵爆發。


    “雖然我不是明媒正娶聘了來的,可也與宏烈拜過天地神明,為了他我願意受這份委屈,但卻不能任人踏,白白地遭這份罪,王妃您為何總是為難於我?處處揭我的傷痛不算,還要在傷口上灑鹽。”


    “我不是什麽奴婢,更不是什麽侍妾,是宏烈的妻,既是發妻,也是元妻。”


    說的時候淋漓暢快,說完之後希希就有些後悔了,一則是宏烈就要迴來了,另一則是誠親王妃一言不發的望著她,長久的沉默與凝視,比起之前諸多挑剔更令希希感到恐懼。


    不知誠親王妃意欲何為。


    接下來的幾日,整座王府出奇的平靜,盡管她仍住在原來的院子,卻再不見淑賢與德惠兩個前來找碴,也不見誠親王妃挑剔她。


    一日三餐照常有丫環送來,如她初入王府一般,四菜一湯,極其精致可口,隻是在那之後整座院子就像被人遺忘了,空無一人。


    希希隻覺靜得能聽到雪花落在屋簷上,以及她低低的,淒涼的歎息聲。


    被人無視了存在,她要怎麽辦……


    天就要亮了,王府內護院的鷹犬汪汪叫著,希希輾轉反側,又是一個不眠不之夜,宏烈就要迴來了,若得知她與誠親王妃之間有這麽多的不快,會向著誰呢?


    是向著他的親生母親,還是偏向著她呢?


    直到這一刻,希希忽然才發覺她不僅陷入了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婆媳關係,也令宏烈陷入了兩難。


    那兩個妾雖多有欺侮她,可誠親王妃卻不曾彈她一指甲,明明極其厭惡麵上卻也是溫吞的,就像寒天飲凍水,點滴在心頭,不曾露出一點壞形,隻是冷酷得無可形容。


    不,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不是挑剔她絲線配得不好麽?好,那她就出府去綢緞莊再配過,將來宏烈若是問她,好牢牢堵了誠親王妃的嘴。


    希希撐著油紙傘一個人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希希才發覺濟州城竟是這樣大,一望無垠的大雪下,大大小小的街巷如星羅棋布,她一個行走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很是形隻影單。


    倘若她聽從父母之命,嫁的不是宏烈,也許就不會這麽處境艱難了罷!希希這樣想,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麵對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不願去深想的事實。


    是不是後悔了……不論是對宏烈,還是對自己。


    就算宏烈寵愛她,可需要他的時候卻不在身邊,就算她深愛宏烈,可真能接受他的全部麽?因為,就算她將一切都隱忍下來了,宏烈的母親也並不能夠真正接受她。


    這些都是在經曆過了,才懂得的。


    她也因此明白了若愛得太過卑微,將難以忍受,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有些事其實自己也做不到。


    “小心――”


    就在希希失魂落魄般遊走在茫茫人海,冷不防聽得一陣駿馬的嘶鳴聲,待她定了定神,見一輛黑漆馬車揚著前蹄朝自己奔來。


    若不是被身旁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了過來,她想,也許已葬身於馬蹄之下,被踐踏的麵目全非……就如同這為愛而失去尊嚴的人生。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怎麽裙子上盡是血?傷著了嗎?”


    “有嗎?”希希勉強應了應,低頭去看薑黃色的錦繡棉裙,素雅的裙紋汪著大片大片的鮮血,下腹一陣墜脹,她才於惶然間意識到失去了什麽。


    “求求你,送我迴誠親王府。”


    這是希希與貞王第一次相見。


    那時希希一心撲的宏烈身上,下體見紅極其虛弱,根本就顧不得去看貞王的長相,隻是痛苦地蜷縮在他的腳下,無助的拽著那敞闊的衣袖。


    除了依晰記得貞王衣袖間淡拂的香氣,還有溫和的聲音,在這三九嚴寒的大冬天,尤如雪中送炭,分明帶著暖意,但他的影像卻是一團模糊。


    “你是誠親王府的人?”


    “是,我是,是,”


    希希想要說那是她的夫家,當今小誠親王就是她的丈夫,可一想到此刻宏烈不在府中,誠親王妃又怎麽可能待見她,承認她的身份。


    若誠親王妃當著王府以外的人宣告著她出奔是妾的卑賤身份,希希就是寧可獨自一人從雪地裏爬迴去,也不要再受這奇恥大辱。


    “我沒事的,自個兒還能迴去,就不麻煩你了。”


    “姑娘,你能行嗎?”


    貞王雖出生於禁宮,卻自幼長於江南封地,其舉手投足有著典型南方男子的溫潤如玉,即便他在濟洲的街頭出手相助,救了希希,卻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並不是他迂腐的恪守著男女之防的虛禮,而是不忍在一個人落難的時刻以審視地、或者所謂憐憫的目光,去窺探他人的軟弱。


    他不曾去細看希希的容貌,卻大致的望了望她如今的情形,這女子並不曾為馬車傷得絲毫,卻血染裙裾,想來應是懷有身孕了。


    年屆三十的貞王早已娶妻立室,府中姬妾美女無數,自然能夠看出端倪,隻是這女子頭裏明明求著他送她迴去,片刻後又改口說不必,想來當中必有蹊蹺。


    但她既然不肯據實以告,他又何必深究,卻因早年故去的誠親王與他俱是今上和帝的異母兄弟,同為皇室的宗親,這女子說迴誠親王妃,沾親帶故,他便不能撒手不管。


    “香雲你扶著她,我去雇輛車。”


    出門在外,貞王行事極其低調,除了攜一名帶刀侍婢,與宏烈一樣,都喜帶著暗衛,青天白日,不好命這些暗衛現身,便親自攔下一輛車送希希迴誠親王妃。


    希希見狀極其掙紮,無論如何也不願由人相送,那名喚香雲的帶刀侍婢便解了披風將希希“裹”了其來,看著像是擋風,實則縛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待貞王雇來馬車送希希迴誠親王府,彼時宏烈正好騎著快馬從帝都趕了迴來,兩個人正好下馬,在雪花飄飄的大冬天倉促相見,彼此都頗覺為意外。


    宏烈喘息未定:“自帝都一別,皇叔不曾迴江南封地,是何是來的濟州?”小桃中文


    “我是替內子盧氏來尋藥,今日才到濟州,原是想先到府上探望皇嫂與皇侄,未料半道上竟遇著這女子,她說要迴誠親王府。”


    宏烈聞言掀了車簾,見侍女扶起一臉憔悴的希希自是大驚,一麵抱起她,一麵低唿:“你這是怎麽了?”


    貞王又道:“果真是你府裏的人?”


    “對,她是我的姬妾,”宏烈話還未說完,希希欣喜的目光轉瞬凝成兩道淒然的寒光。


    “為什麽不是你的妻子?宏烈,你竟也這樣待我……”


    “貞王叔知我尚未成親,並不曾迎娶王妃,我自然不便教他知曉你我二人之間的情義,更何況,玉兒,在我心裏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又何必太在意這些虛名?”


    “虛名?虧你說得出口,你可知我受盡了委屈。”


    ……


    屋子內傳來希希與宏烈劇烈的爭執聲,宏烈感到委屈,他快馬加鞭一連跑了兩天兩夜才迴到濟州,還不曾緩過氣兒,希希便從他進門那刻吵嚷不休。


    可一想到希希流了那麽多的血,動了胎氣,整個人黃瘦下去,眼圈烏青,心中又憐又痛,便捺著性子守在她的床頭,不過一時片刻,竟和衣睡了過去。


    實在是太累了。


    希希痛心疾首的說了老半天,最後換來得去是宏烈累極的鼾聲,又氣又恨,卻也是無法,隻能掙紮著坐起身拎了張錦被搭在他的身上。


    “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竟攤上這樣一個怨家。”


    她先是一陣自言自語,複又直往宏烈的懷裏鑽,忽又覺著就算是受盡了無數的委屈,隻要他還在她的身邊,也算是值了。


    愛之深,痛之切。


    就是這般矛盾,而又這般備受煎熬。


    ……


    當宏烈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他想起迴府後就腳不沾地忙著照料希希,還不曾與母親打過照麵,自是起身更衣,卻見希希依偎在他的胸前,滿麵淚痕,眼角還掛晶瑩的淚滴。


    思及昨兒個夜裏,她跟他吵,跟他鬧,情緒極其失控,想來在他不在的那些個日子裏,她的確是受委屈了。原來母親不是打心底裏喜歡希希。


    弄清了她如今的處境,宏烈下定了決心與母親促膝長談,他要為希希爭取在這個家中應有的地位。


    “兒子請安來遲,還請母親見諒。”


    “她好些了嗎?”對於宏烈的姍姍來遲,誠親王妃以她向來的大度表示理解,並主動問及希希,當著他的麵始終保持著身為母親應有的溫良姿態。


    宏烈請安那刻雖打千兒行了禮,口氣到底有些生硬,見母親不但不惱仍是溫和如初,心下未免有些意外,心道會不會是希希太過於敏感,將婆媳之間的誤會放大了。


    “母親,兒子娶希希雖未過明路,但她已是兒心中的妻子了,希望母親能夠禮遇她,不要將她視為侍妾之輩。”


    “她不顧一切跟著你,為娘的心裏也很是欣慰,但隻是宏烈你真的想好了麽?若你真這麽想,明堂正道的擺了酒承認希氏不在話下。”


    宏烈聞言大喜,才要將母親的話接了過來,欲將欠下希希的都統統補全了,卻聽得母親話中有話,隻得緘默地望著她。


    早有準備的誠親王妃這時才向宏烈張口說道:“新受封的馮美人托人傳書帶信,若你能夠迎娶她的表侄女兒為正室,她將信守承諾,答應你當日在宮中提出的要求。”


    “兒子當日已經迴絕她了。”


    “既是迴絕,未何又再見到貞王那刻有所遲疑?”


    從母親的上房出來已是日暮時分,陰霾的天空又下起了雪珠,宏烈獨立於滿天風雪,不停地再想,是幾時被看透了心思。


    分明記得當日的情形,不論是迎來送往還是宴請貞王他從不曾流露出半分欽羨之色。


    他雖作了太子的叔太傅,貞王卻被和帝從江南召迴在禦前,大小政務俱要問過他的意思,其權勢自此如日中天,直逼姨父沈相。


    更兼他本為宗親,家中姬妾雖多,膝下卻無子嗣,對於這樣一個無後之人,和帝自然就更少了戒備之心,加之貞王待人敦厚寬和,京中官員多願與他交結交,漸漸以貞王馬首是瞻。


    新近和帝又在皇城南苑劃出數十畝良田供貞王建造王府,為宗親中藩王在帝都建造府邸第一人。想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莫過於此。


    他在帝都的時候,隔三差五也總要到這位皇叔居住的行轅小坐,以期接近朝中顯貴。為著他的報複,他的野心,怎能不有所遲疑。


    母親之所以看透了他,除了知子莫若母,大約也是為著那句他不曾向貞王承認希希是妻子的身份,僅僅隻是府中一名姬妾的話語。


    “宏烈,想一想你的初衷,當初你真是為了當個情種才不遠千裏隻身一人入帝都麽?若你當真從此了斷一腔理想報複,守著希氏在濟州,我就等著含飴弄孫倒也是好的……”


    母親將向希大學士府下聘的文書都寫好了,並蓋上了誠親王妃的福壽玉印,隻要他將這封聘書差人送入帝都學士府,並奏請和帝冊封她為王妃,就真真了希希的一腔心願。


    可從此以後,他真的就能甘願隻守著希希,默默無聞的待在濟洲這方小小的天地,雖然濟州也是為數不多的大城,可相較於大瀛的錦繡江山終究是太過於渺小了。


    一個男人想要在這世上安身立命本就不容易了,更何況想要權傾天下成為人上之人,單憑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是遙不可及。


    此時的宏烈更需要強有力的政治聯姻,外家的權勢將如開山辟路般掃清眼前的障礙,屈屈一個大學士無法成為他的臂膀。


    而母誠親王妃在洞悉了形勢之後都替他謀劃好了,先與馮美人攀親,迎娶銳建營大將軍之女為妻,替宏烈爭取到京畿一帶駐防禁軍的兵權,待外甥女兒長成之後,再以平妻之禮一並娶了過來……


    為此,洗玉注定要被宏烈辜負。


    除非她能為宏烈默默無聞付出一生,因而誠親王妃向宏烈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倘若她真的那麽在意你,又何必在意一個正室的虛名。”


    宏烈從為希希爭取應有的名分,自然而然的轉變成為既然她真那麽愛他,為什麽不能做她背後的女人,他在心裏最是疼愛著她,這還不夠麽?


    男人首先要頂天立地,才能給予一個女人想要的尊榮,彼時委屈她不過是權宜之際,宏烈作了決定……希希被蒙在鼓裏的卻全然不知,還在癡癡地等。


    大瀛宮


    “那藥用多了會損傷禦體,況且對你的名聲也不好,芙茉,宮裏的人都說你狐媚惑主,被皇上捧上高位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馮表姐冷笑道:“這又宋婕妤對你說的吧,怎麽去了冷宮還這麽不老實?”


    “芙茉,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我從不曾贈香囊給她。”


    “有膽你就告訴皇上,這香囊從前是你送給我的,”馮表姐恨著,始終是忿忿不平的恨著,原本屬於她的幸福怎麽就漸行漸遠,永遠也迴不到當初。


    誰願意伺候龍床上那個齷齪的老男人,誰願意在宮中與這些空虛寂寞的嬪妃爭來鬥去?都是被逼無奈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早知當日我就一口咬定是你,而不是找何太醫或者是旁的替死鬼。”


    她雖然性情潑辣、脾氣不好,與他也是海誓山盟、曾一心一意以誠相待,沈天放怎能為了一個隻有數麵之人的外人來責備他。


    “就算那個宋婕妤曾設計過你,可希希是你的親表妹,你怎能讓宏烈娶你才認下的什麽堂叔的侄女兒,在你心裏,這樣深重的親情還比不過虛如浮雲的權勢嗎?”


    “我想要你帶我離開,能做到嗎?”


    “出賣自己至親的骨肉,和帶你離開根本就不是一迴事。”


    他雖無法帶她走出這座深宮,可是沈天放都想好了,他會一如既往地陪著她留在宮裏,哪怕睜眼看著她輾轉承歡,哪怕要替她做無數的違心事。


    可隻這一件,他辦不到,他與她都這樣苦了,怎能讓表哥與希希重蹈覆轍。


    “我能做到的事,玉兒為什麽不能做到?況且,又不是將他們拆開,不就是共侍一夫麽?她若真是愛宏烈,就應當去容忍他有三妻四妾。”


    記得當初她被和帝突然臨幸,永遠的失去了與天放在一起的可能,左等右等盼來的不是希希設身處地的替她著想的書信,而是滿紙荒唐的大義……最後一線希望就此斷掉,她心中怎能不怨?


    希希已經擁有了她所失去的全部的幸福,不過就是分一些出來,怎麽就很委屈嗎?


    “至於宏烈,並不是我執意要他迎娶堂叔的女兒,而是他願意的,我隻能說你對你位充滿了野心的表哥,了解得真真是太少了。天放,我們都變了……”


    馮表姐離開後,下了半夜的雪雖然停住了,可是北風仍刮得厲害,茫茫的地上遺下兩行宮人深深淺淺的腳步,除了雪跡,什麽也不曾留下。


    直至此刻,沈天放才徹骨的體會到,不論是他與她,還是宏烈與希希,再也不可能迴到無憂無慮的過去了……他一個人沿著朱漆的宮牆摸索著迴到太醫院,周身上下的都冷透了。


    “沈太醫,有一封從濟州來的書信。”


    “竟然是她?”


    當天放從太醫院宮奴手中接過書信,原以為是表哥宏烈差人送來的,心中正疑惑,往時這樣的書信都是先送入相府,如今怎麽到先送入宮中,拆了開來一瞧,是希希寫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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