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她卻無心風景,隻因淑妃馮氏臨盆在即,小皇後沒有生產的經驗,又讓她幫著料理。


    真的很累人啊!


    她每日皆是五更天起來,先是要到六局聽各司的尚宮、尚儀迴話,大事、小事少說有四五十件,為了理出頭緒,分主次做得妥當,不得不又到六局走上一趟,顧方方麵麵,經常是累得腳不沾地,一沾炕便睡得極沉。


    這馮淑妃雖係馮太後的親侄女,可到底是榮帝一朝的後宮嬪妃,馮太後除了指手畫腳,一應瑣碎之事俱扔給小皇後,小皇後生恐馮太後挑剔,便樣樣問希希,希希望著內務府開具的伺候馮淑妃生產的一張清單也有些犯愁:


    “內務府已經替馮淑妃準備了小被子兩套,春綢小襖二十七件,潞綢被十八床,藍高麗布褥十床各種綢料布褥一百四十九件,做細活的嬤嬤十名,燈火、水上這些粗使嬤嬤二十名,還有馮淑妃娘家母親帶來的兩名家婦,另又指派了四名資深的禦醫,伺候待產,已是逾了製按貴妃的品階來準備。”


    偏馮太後還不滿意,壓了下來命太醫院設立產室廳,按大瀛後宮製,除了皇後,一應後宮嬪妃隻能在寢宮中待產,沒有資格享此殊榮,小皇後急得眼淚汪汪,巴巴求希希拿主意。


    建章宮內,馮太後正歪在花梨木貴妃榻上,悠哉尤哉的和自家親侄女馮淑妃說體己話:“你這肚子可得爭氣點啊?生不出兒子,可別來見我。”


    “是,一定要生個兒子。”


    馮家的女子生得極美。


    馮太後與淑妃雖係姑侄,卻因年紀差不多,儼然如一對姐妹,特別是馮太後,溜尖的瓜子臉,一張小口又紅又潤,襯著銳利的目光,有一種凜冽的美,一旁挨著她而坐的馮淑妃眉目之間掩藏不住對親姑姑的崇拜。


    倘若她能如願誕下榮帝的皇長子,小皇後算什麽東西?從此以後,整個大瀛宮都是她的了,她都想好了,無論如何這一胎必須是兒子。


    “姑姑,您就不怕小皇後趁機使壞?她暗恨臣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依臣妾之見,還是姑姑親自坐鎮,才能確保臣妾誕下皇嗣。”


    “有你皇嬸在,你急什麽!”若沒有實足的把握,馮太後豈敢將淑妃扔給小皇後,她相信的是希希。


    希希的為人她太清楚不過,無論小皇後怎麽利用她,她斷不屑於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始終是存著善念,馮太後這樣想,忽然有些明白,不論是榮帝想要吃迴頭草,還是貞王停妻娶了她,他們喜歡希希,約摸都是喜歡上了她的性情。


    其實,她也是喜歡的。


    “合宮上下都知道姑姑與皇嬸不睦……”


    正當淑妃憂心忡忡,聽得宮人稟報,卻是六局尚宮來迴,說貞王妃發了話,淑妃生產不可設立產室廳享皇後的例,但念及淑妃是頭胎,便按皇後的意思將伺候生產的禦醫增加至六名。


    “您都聽到了,就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皇嬸都出麵駁了迴去,”淑妃聞言,氣得杏核眼都瞪直了。


    她原就是想趁著小皇後初入宮,自個兒又懷了身孕樹立起權威,好令小皇後顏麵掃地,如今倒好,有貞王妃出麵,動不動就抬了祖宗規矩唱紅臉,小皇後便趁機唱白臉,一唱一喝,新近駁迴了她好多要求。


    “哭哭哭,你怎麽不捂著肚子往皇上跟前哭,他是你丈夫,讓他替你作主去,”馮太後板了臉,劈頭蓋臉一陣數落,她並不是很在意希希駁迴她的麵子,之所以扯頭挑了出來也並未曾想著要淑妃逾過小皇後。


    隻是想要看看,希希的手段與魄力。


    “臣妾哪兒敢一而再再二三驚動聖駕,”淑妃小嘴一撇,覺得怪委屈,心道,這不都是馮太後的意思嗎?見是皇嬸……不好公然再大鬧一場,就指著她的眼睛鼻子來撒氣,改明兒她生了兒子,誰也甭想對她說句重話。


    “你不敢請皇上,哀家命人去請,”淑妃心道老虎口裏拔牙,她可不敢,連忙嚷肚子疼命人扶迴去歇息,前腳才一離開,後腳榮帝便不緊不慢入了建章宮。


    馮太後張口便道:“皇上最近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急,什麽好事兒都湊一塊兒了。”


    “托了太後的福,”他不置可否的笑笑,馮太後請了他來,隻能證明希希還幹得真不錯,比眾人要強出許多。


    “先帝晏駕,貞王猝死,這些當年在世人眼中貴不可言的人竟沒一個人落得圓滿……隻有皇上一個人君臨天下,成了大瀛的至尊。”


    她雖榮極當上太後,卻和希希一樣成為了寡婦,希希不論如何艱難,卻始終有榮帝暗中眷顧,可是她呢?金邊銀邊無限風光,真正心疼她的有幾個?


    “那麽,依太後之見,什麽才叫圓滿?”榮帝仍是慣常的淡然,就像古井裏的水,任馮太後如何推波助瀾,總是處於平靜。


    他們之間,除了交易,並無情義,他並不介意聽馮太後發發牢騷,或者是頤指氣使,都當左耳進右耳出的……她還有用得著的地方。


    隻要有利用價值,他便有足夠的耐心。


    “希望皇上能夠按照約定,將淑妃所生之子立為太子。”


    “胎兒尚在腹中,未知男女,太後是否操之過急,更何況自我大瀛立國以來,隻有皇後所生之子才能冊立為太子,朕也是在先帝無嗣的情形下得以登上皇位,”


    他並不是一個出爾反爾刻意不守約定之人,可是他極其厭惡被人要挾,特別是馮太後……若非是她們馮家的人在後宮鬧得太不成體統,他也不會如此著急迎娶小皇後。


    為此,馮氏一門,注定要在後宮失勢。


    “過河拆橋本乃人性,哀家也算是思空見慣,可哀家若無勝算,又豈敢向皇上叫板?”


    見榮帝總算露出盧山真麵鐵了心不履行諾言,馮太後終於忍不住要挾道:“那皇上就別想和希希在一起,當初哀家能夠助皇上令希希死心,如今也能夠一手毀了她,也毀了你。”


    馮太後平生最痛惡的並不是利用,而是壞了規矩之人,哪怕這個人是榮帝她也要一爭到底……當年若非是她,榮帝有什麽資格登上皇位!!!


    於榮帝而言,若死了一個貞王都能威脅到他,他這個皇帝真正別當了,因而冷笑道:“朕愛江山更愛美人,傳了出去,不過是多情,終會為世人所原諒,可是太後?毒殺先帝、謀害親夫,就是滿門抄斬,挫骨揚灰都嫌輕了。”


    這天下都是他榮帝的,怎麽可能會聽信一個過了氣的――太後。


    “虧皇上說得出口,這世上隻怕就無薄情寡義四個字了,”馮太後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好一陣譏笑,仿佛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當年無數舊事瞬間湧了上來。


    在榮帝母子的授意下她設計令表妹懷了五個月的身孕小產,並睜眼瞧著榮帝不顧希希的死活棄她而去……卻八抬大轎迎娶了她的侄女,如今的淑妃。


    “不錯,當初是朕辜負了她,可吃人不吐骨頭,隱藏得這樣深,還一直以希希的好姐妹自居,如此厚顏無恥這天底下也隻有太後做得出……”


    又何必相互揭了滿目的瘡疤,不論是他,還是馮太後,都虧欠了希希,榮帝不願再觸及往事,卻了然,馮太後何以與希希鬧翻。


    想也是無法再承受那段為了權勢曾冷血到令人發指的往事。


    “皇上,太後娘娘,大事不好了,淑妃娘娘被人推倒了,渾身是血,腹中的胎兒……”


    隔著重重簾幕,仍可聽到淑妃掙紮於產房,淒厲的慘叫,夾雜著馮太後尖利的咒罵聲,極其刺耳的傳來:“你們這些奴才,若淑妃母子有半點閃失,統統拖出去砍了!”


    馮太後掐著時辰,見一個大半夜過去,除了一盆一盆的血水從產房裏端了出來,仍不見一絲順產的跡象……她本就是急躁之人,此刻,更是急紅了眼,恨不能破門而入就這麽撞了進去,親眼盯著接生的穩婆,確保淑妃腹中的胎兒平安生下來。


    其實淑妃是死是活都不緊要,緊要的是肚裏的孩子,這是馮太後盼了又盼,最後的指望。


    她見榮帝一臉沉靜,始終緘默著,端坐於正殿靜等消息,小皇後沈氏立於他的身旁,玉手擱在榮帝的肩頭,握成拳,陪著“著急”,愈覺一腔怒火中燒,若非幾次三番按捺住,早就噴薄而出,鬧個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小皇後,淑妃怎會摔倒!?


    必是遭了黑手,才動了胎氣,這是想都不必去想,便極明白的事,可是空口無憑,她沒有證據,眼下又是危急關頭,隻能等淑妃生產之後,才一並算總帳……


    聽得一陣急掀簾幕的聲音,接生的穩婆喘氣道:“生了,生了,恭喜皇上,賀喜太後娘娘,是一位小皇子,虎頭虎腦可討人喜歡了。”


    “是嗎?”馮太後自是歡喜非常,大肆張羅著要賞賜宮人,並召告天下,榮帝聞言亦點頭微微一笑,命小皇後去將欽天監送來的名字挑一個選出來替長子起名。


    眼見眾人緊繃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下來,卻是希希麵上初露喜色之後,很快便蹙著兩道纖細的遠山眉,落入榮帝眼中,像是一個極不好的信號,便不安道:“皇嬸為何一言不發?”


    “怎麽沒聽見小皇子的哭聲?”若是平常,希希一定想方設法不搭理榮帝,可這個時候,她已顧不得許多,因是局外人,太清楚的知道“哇”的那一下響亮的哭聲於新生的嬰孩意味著什麽。


    “不、不好了,小、小皇子,他、他他――”


    馮太後:“小皇子究竟怎樣了!”


    小皇後:“急死人了!!”


    榮帝:“快說!!!”


    禦醫見宮中三位最尊貴的主子圍了過來,饒是嚇得戰戰兢兢,也隻能硬著頭皮迴道:“一出生就斷了氣,想是淑妃娘娘失血過多,掙紮太久,小皇子他――”


    “不――”


    馮太後在看清抱出的皇子雙眼緊閉,已無鼻息,終於麵爆發,她上前便是一記耳光重重摔在小皇後麵上,痛恨道:“是你,根本就是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打著來看淑妃的名義卻暗中推倒她。”


    “你害怕她先於你生下皇子,搶了你的皇後之位,”


    那樣大的力道,打得小皇後一個趔趄竟是站不穩,待她艱難得抬起頭,緋紅的麵上,落著鮮明的五指印,淚水在眼眶打轉,一臉無助的望向榮帝。


    榮帝卻冷眼瞧著,並無施以援手的意思,馮太後見榮帝坐視不理,便撲了上去又是一記耳光狠狠掄過。


    “皇嬸,您可得替本宮作主――”


    希希見小皇後委屈地嗚嗚咽咽,又不敢放聲爭辯,隻是眼淚流滿麵地望著她,情知她百口莫辯,而榮帝夾在中間,一則是惱怒於小皇子一出生便夭折,另一則他顯然對這個小妻子充滿了不信任。


    這個時候,她若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小皇後後這罪名極有可能便坐實了,因道:“當時臣妾也在,沒瞧出皇後有過失之舉,想來當中另有隱情,懇請皇上與太後徹查淑妃摔倒一事。”


    “貞王妃,皇後究竟許了你什麽好處?你可知,這一不小心便是誅連九族的謀逆之罪,”真沒想到榮帝不曾急著跳了出來,倒是希希攔在頭裏當炮灰。


    難道她還惦記著榮帝?


    還是架不小皇後的糖衣炮彈?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希希在報複……自貞王逝後,她看著像是裝腔作勢的一再拒寵,其實卻一直在暗地裏等待時機,為的就是一個一個向他們這些人施予報複。


    先是淑妃的孩子,然後是她,接著就是榮帝……隻因他們都虧欠她。


    “臣妾的九族,不是皇親便是貴戚,若這些人都無所懼,臣妾又有何懼?”希希心道,馮太後是她的遠房表姐,榮帝又是她宗法上的皇侄,若真將她牽涉其中,她也不是好惹的。


    以不變應萬變,是對付變幻漠測局勢,最好的辦法。


    “皇上,都聽清楚了?貞王妃紅口白牙,可都扯著跟咱們沾親帶故,一窩裏反,一窩裏鬥。”


    若果真如此,還能留著她嗎?隻是刹那間,馮太後的眼中便閃過滾滾殺機,轉念一想,孩子已經死了,冰冷的躺在繈褓中,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馮家的女孩子多了去,便是淑妃有了閃失,還有別的女孩子,她又何必非得徹底將此事作絕。


    畢竟,那早殤的是榮帝的孩子,皇帝都沒表態,她這個作祖母的,又何必操之過急,不如,就這麽死咬著不放,她倒是要看看,在一國之母與昔日的舊情人之間,榮帝意欲何為?


    她便步步緊逼道:“請皇上將皇後與貞王妃押入慎刑司,直待水落石出,還淑妃母子一個公道。”


    “朕有幾句話,想分頭問問皇後與皇嬸,還請馮母後迴建章宮中靜候消息。”


    聽得榮帝沉著道來,馮太後這才醒悟過來,又是他慣常的作派,趁著眾人鬧得不可開交,榮帝已在心中細細籌謀了一遍,一張口便是有條不紊。


    他真是有著不同尋常的冷靜與深沉。


    “勞貞王妃移步,”見榮帝貼身伺候的小黃門一甩拂塵作出“請”的架勢,希希連忙走了出去,偌大的正殿中隻留了小皇後一人陳情。


    彼時已近黎明,一彎殘月移過重重殿閣沉了下去,霧氣彌漫,整座大瀛宮像是一望無垠,如渾沌一般的黑,她緊隨著小黃門隻覺越走越遠,待得開口相詢,才發覺已置身於一座陌生的宮殿,素白的鈴蘭在風中徐徐綻放,空氣裏滿是清幽的香氣。


    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思念。


    “你太狠心。”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天漸漸亮了,濃鬱的花香薰得人暈暈沉沉,如迷醉一般,希希扶著頭,忽然被人從身後圈住,那樣深沉的力道恨不能將她揉碎嵌入他厚實的胸堂,仿佛真的是她太狠心……


    便是不迴頭,她也知道是榮帝。


    “皇上,請您保持體統,”她未掙紮,也未激烈反抗,隻是輕輕一句,卻如落了一地的花瓣,殘敗地打在他的心頭,這令榮帝有一種即便他化為一團火,似乎也永遠無法再點燃她的絕望。


    “希希,朕的兒子死了,還未見天日,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她先是不作聲,他的兒子是生是死,根本就與她無關。可當榮帝灼熱的唿息不斷從她的頸項火燒火燎的噴薄而過,迅速染紅她白皙的麵龐,便毫不猶豫地應道:“是!”


    “是,就是!”像是害怕會變得軟弱,她搶在他持續的傷感之前無比堅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從緊抿的唇角斬釘截鐵的清楚說來,終於有了一種近似於報複的*。


    雖然這一切,並非是她所為。


    “若你心裏能夠好受一點,”榮帝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話,壓抑在心中太久,他越來越說不出口,隻因說與不說,於他而言,都是一個結果。


    那便是拒絕。


    “皇上,請你不要將他人的過失嫁禍在臣妾身上,以期巴望著將從前的舊事就此抵消。”


    趁他一怔,緊擁的身子驀的僵住,她一個轉身,從容地離了他的懷抱,冰冷的目光如貫穿一般掃過,希希便頭也不迴的離了他而去。


    那是一種被深深傷害過,便再也無法迴頭的咫尺天涯,他每一次充滿悔恨的靠近,隻會令她更冷靜地去逃離,可是他管不住自己。


    “貞王妃,若你不能解釋清楚,何以你披風上結著的珍珠,偏在來探淑妃時脫了線掉下來,致使淑妃一腳踩在上頭摔倒在地,朕無法保你。”


    希希這才停住腳步,低頭一瞧,果見薄薄的玉色披風上係著的絲絛有一頭斷了線,空蕩蕩的在胸前晃蕩,而另一頭上墜著的兩粒指甲蓋大小的珍珠卻牢牢相結,靜懸於衣襟處。


    “這麽多年來,還是臣妾最了解皇上,每走一步,不是設局,便是應證。”他剛才從身後抱著她,就是來查看她披風上墜著的珍珠,真是卑鄙無恥。


    她便轉過身,揚起鬆脫的絲絛,毫不妥協道:“那麽就請皇上將您所收集的證據擺出來,若確實是臣妾絲絛墜落的珍珠,臣妾自願去慎刑司。”


    “由此看來,真是要委屈皇嬸一段時日了,”他從腰間平金繡的荷包中掏出一粒瑩白的珍珠遞給希希,希希一比,又在明亮的光線下以絲絛斷了的線頭輕輕一穿,果然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


    她努力地想要憶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卻聽的“砰”地一聲,卻是慎刑司的人早已等候在門外,還有月娘麵無表情抱著天佑,她剛伸手叫:“月娘,把孩子給我。”


    月娘卻頭也不迴,就抱著孩子直挺挺的向榮帝走去。


    “把孩子給我、把孩子給我……”


    希希想要上前攔住月娘將天佑抱迴來,卻被慎刑司的宮人左右挾持住,一步一步的拖了出去,那種睜眼睛著,卻又一次無能為力的感覺在她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無論她如何聲撕力竭的唿喚,都無法阻擋榮帝從月娘手中抱過孩子,將他高舉過肩,直待兒子天真無邪的笑聲傳來,她才如撕心裂肺一般的明白,若她不肯妥協,她便會像失去貞王一般,永遠失去兒子。


    這就是榮帝,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向來決斷狠絕,從不手軟的冷血男人。


    “皇嬸到了慎刑司盡管慢慢迴憶,水落石出之前,朕會替皇嬸照顧好小世子。”


    “你這麽做,我會恨你,恨透你,恨死你。”


    見她終於放下冷漠,一臉悲慟地放聲痛哭,榮帝才將天佑平放了下來抱在手中,儼然如慈愛的父親,向希希宣布道:“朕的兒子早殤,就將小世子收為養子,以慰朕心,所以皇嬸,真不必太過於擔心。”


    還是他慣常的作派,就是*裸的威脅一個人,不論一言一行,還是一舉一動,總是師出有名,有極其充分的名目,娓娓道來很是溫吞,卻像是一隻劇毒的蛇,被咬上一小口,便足以致命。


    希希隻覺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失控道:“榮帝,你不可以動我的兒子,他是貞王唯一的骨血,不可以、不可以!”


    望著她眸中衝天的怨恨,他以指腹輕輕刮了刮天佑*的小臉,道:“你娘脾氣不好,咱們都得讓著她。”


    天佑“咿咿呀呀”隻是似懂非懂,胖乎乎的小手抓著榮帝細長的手指便往口內塞,叭噠、叭噠吮吸起來,逗得榮帝笑道:“有奶便是娘,你這小東西比你娘機靈多了。”


    拿她的兒子要挾她,這才是真正掐著她的軟肋……這一招,終於等到可以名正言順的去使用,榮帝並不介意希希更怨恨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豪門寵婚:老婆,別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家子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家子昂並收藏豪門寵婚:老婆,別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