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挑了七八塊極品龍晶石拋給餘長歌,說:“這些你拿著吧,總不好讓你入寶山空手而歸。”


    餘長歌說:“在聚靈穀中修煉一個月,也不算空手而歸了。”


    這段時間來,蘇瓜瓜日日陪著餘長歌,受蘇瓜瓜身上的清甜氣息感染,餘長歌也越發有人氣了,似乎心魔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蘇漓也漸漸放下了對他的防備,兩個人交談也多了起來。


    以餘長歌的進步之速,隻怕周山論法的時候,修為能突破神通境後期,短短幾個月而已,竟然連躍七八個層次,這放在大荒上,絕對是嚇死人的存在。


    蘇漓對餘長歌並無惡感,嚴格說來,他也是心魔的受害者。蘇漓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片玉簡,拋向餘長歌,餘長歌順手接住了,問道:“這是什麽。”


    “《鯤鵬神通》。”蘇漓說。


    餘長歌瞳孔一縮,猛地攥緊了手中之物。那是以玉簡記錄的神通修煉法則,餘長歌分出一縷神識探入其中,立時便感受到磅礴的鯤鵬氣勢,便知蘇漓所言不虛。


    “我在秘境裏找到的,我用不上,就給你了。”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頂級神通,蘇漓這樣輕描淡寫地就拋了出來,餘長歌並不在意蘇漓說的是真是假,以蘇漓對秘境的熟悉程度,顯然她的來曆很不一般,至於她的來曆,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餘長歌知道見好就收,便收下玉簡對蘇漓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


    “這些日子加緊時間修行吧,我找找出口,爭取周山論法之前找到出去的方法。”蘇漓說。


    “好。”餘長歌心想,也許蘇漓早就知道出去的辦法了,不過能在這個地方多修行一段時間更好。


    和餘長歌交代完事情,蘇漓便把目光轉向了另一邊。


    容雋離得遠遠的,正在閉目打坐,對這邊的動靜似乎一無所知,也毫不在意。蘇漓仔細數了數,這幾日,容雋和他說的話加起來好像不超過十個字,大多時候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嗯,哦,好,不能更敷衍了……


    蘇漓踢著腳下的泥土,原地轉來轉去,轉得餘長歌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下,冷冷道:“你是在鋤地嗎。”


    “胡說什麽!”蘇漓站住了腳步,氣急敗壞。


    “想和容雋真人說話又不敢去,所以拿泥土撒氣嗎?”餘長歌一針見血,“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顯然是你做錯了什麽,否則不會容雋真人一臉冷漠,而你一臉心虛。”


    蘇漓臉上一紅,囁嚅道:“我才沒有心虛……”


    “哦,那就是默認你確實做錯什麽了。”餘長歌抓住了重點。


    蘇漓懊惱地歎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啊……”


    “有辦法。”


    “什麽辦法!”蘇漓眼睛一亮。


    餘長歌說:“你可以到其他地方鋤地,不要影響我修煉。”


    “去你的!”蘇漓氣道,“你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修煉,不要影響我打轉啊。”


    “有時間打轉你不如認真修煉,容雋真人有像你這樣煩躁不安無心修煉嗎?”


    蘇漓不得不承認,餘長歌這句話說得很對,她是不該荒廢了時間,可是她的心思總是不由自主轉到容雋身上,然後就開始大腦放空……


    而容雋,似乎沒將她放在心上了,自顧自地修行,隻當沒她這個人一般。


    求仁得仁,她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


    蘇漓躊躇了片刻,見容雋停下了打坐,從草地上起身,忙加快了腳步追趕上去。


    “師尊,師尊!”蘇漓一個閃身擋住容雋的腳步,手忙腳亂地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把仙草,捧到容雋眼前,討好道,“師尊,我這些日子把秘境逛了一遍,把這裏的仙草都采來了,你看,這是千年份的血靈芝,這是開出九瓣花的九色妖姬,這是可以煉製法寶的紫金葫蘆……”


    容雋靜靜聽她如數家珍,一言不發,待蘇漓說得口幹舌燥停下來了,他才淡淡點了點頭。


    蘇漓愣了一下,按捺下心頭的失落,擠出一絲笑臉。“師尊,我不會煉製丹藥,這些仙草你收下吧!”


    容雋說:“好。”便沒有推辭,將仙草都收入囊中,然後問,“還有其他事嗎?”


    蘇漓空著雙手,頓時無處安放,尷尬地將手縮到背後,訕笑道:“沒事了……”


    容雋聞言,便繞過蘇漓,目不斜視地離開了,隻留下蘇漓一人悵然若失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其實……容雋本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原先他對自己好,不過是誤會兩個人的關係罷了……


    蘇漓給自己一個苦笑,長長歎了口氣,往龍晶礦脈的方向走去。


    琅嬛古地的外圍結界封閉後,即便通過原先進入時的蓮池迴到外層秘境,也無法離開整個古地範圍,想要離開琅嬛古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龍晶礦脈的陣法,通過幾個節點的修整,改變陣法的屬性,將聚靈大陣改成傳送陣。傳送陣的距離和人數多少取決於所用龍晶石的數量和品質,若是尋常的傳送陣,隻怕根本破不了琅嬛古地的結界,隻能在古地範圍內打轉,但是一整條龍晶礦脈布成的傳送陣,大荒之上從未有人試過,但想也知道,隻怕多少人也承載得了,天下之大哪裏也去得。


    唯一麻煩的是,因為琅嬛古地結界的阻隔,裏麵布下的傳送陣無法準確定位外間世界的方位,這意味著他們雖然能夠傳送出去,但傳送到哪裏,這就完全無法估計了,但以這個傳送陣的能量之大,更可能會被傳送到億萬裏之外的。


    蘇漓把自己的思慮跟其他人談了一下。“所以我覺得我們得提早離開這裏,否則若傳送到一個未知之地,我們要再趕往周山,隻怕會來不及。”


    餘長歌說:“我每日在地上記錄時間,算起來我們進入此地也有三四個月了,離周山論法大約也隻剩下一個多月的期限,若是如此,隻怕現在就要開始布陣了。”


    蘇漓點了點頭。“傳送陣的布置我略知一二,但是催動大陣,還需以師尊為主導,然後我們三人合力。”


    “好。”容雋說。


    蘇漓愣了一下,不禁腹誹了一句,多說一個字會死麽……


    “那布陣之事就先交給我和師尊了,大約需要三四日的時間,師尊,我負責東西兩個方向,你負責南北兩個方向,你看可好?”


    “好。”容雋又說。


    這下連餘長歌都忍不住側目了,目光從容雋麵上掠過,又掃過蘇漓微黑的臉色,忍不住心中搖頭輕哂。蘇漓不知道幹了什麽事,把容雋真人真是氣得不輕啊,三四個月了吧,他幾乎就沒從容雋真人口中聽到一個整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秘境之中無日月的關係,這段時間懷蘇一直沒能蘇醒過來,蘇漓想勸著容雋喝滴蜜露,但意識清醒的容雋拒絕喝醉,蘇漓又不能像上次那樣把他推倒強灌,隻能一日複一日,忍著容雋的冷臉。


    隻是有時候想到,兩人相處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卻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她心裏總是忍不住地難過起來。


    對於能離開秘境,最開心的莫過於蘇瓜瓜,她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僅能從被吞噬靈物的意識中汲取一些外麵世界的畫麵。她蹦蹦跳跳地說要幫蘇漓的忙,跟前跟後漫山遍野地跑。


    蘇漓說:“瓜瓜,出去以後,你可不能叫我娘親了,不然別人會覺得奇怪的。”


    “為什麽啊?”蘇瓜瓜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因為我作為一個凡人,才十六歲啊,哦不,應該十七歲了吧,不過怎麽也不可能有一個七八歲的女兒的。”蘇漓心算了一下,外間應該已經跨過一年了,“我給你一個法寶,可以遮蓋你身上的氣息,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你的身份了。”


    蘇漓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個白玉鐲子,給蘇瓜瓜套上。蘇瓜瓜的手腕肉唿唿的,卻還是很細,那手鐲套了進去顯得太大,但不過片刻卻寸寸縮小,縮到最合適的尺寸。“這是我五世時候得來的一個寶物,不算多稀罕,卻也有趣,給你正好合適,免得你氣息外放招來餓狼。”


    蘇瓜瓜小妹妹一張肉肉的小圓臉,烏黑的兩隻大眼睛笑忽閃忽閃的,笑起來便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和俏皮的小虎牙,長得甜美,氣息就更甜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很好吃的氣味,別說是修行者了,就是尋常凡人看了隻怕也把持不住。懷蘇說這個小東西渾身是寶,若不是她已化成人型,蘇漓隻怕也忍不住把她切成一瓣瓣的吃進肚子裏,以此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渾然不知道處境危險的蘇瓜瓜一臉興奮地撥動著手腕上的漂亮鐲子,露出一副嘴饞的樣子。“好像好好吃啊……”


    蘇漓一臉黑線,拍了下她的小腦門。“就知道吃!你吃的天材地寶還少嗎?西瓜是給人吃不是見什麽都想吃!”


    蘇瓜瓜委屈地摸了摸腦門,不舍地把目光從玉鐲上移開,問道:“我以後不能叫娘親娘親,那要叫什麽呢?”


    “叫姐姐吧。”蘇漓說,“就說你被壞人追殺,我救了你,你就認我當姐姐。”


    “好的啊!”蘇瓜瓜高興地點點頭,“那我叫長歌爹爹什麽呢?”


    “叫哥哥。”蘇漓黑著臉說。


    “長歌哥哥,長歌哥哥……”蘇瓜瓜說著說著,自己低頭笑了起來,“咯咯咯,咯咯咯,好好玩啊……”


    蘇漓無力扶額。這個光會去籽不長腦子的小西瓜拖油瓶……


    “那瓜瓜叫容雋師尊什麽好呢?”蘇瓜瓜又問。


    “就叫容雋師尊吧……”蘇漓拖著沉重的腳步往下一個布陣節點走去。


    “嗯……瓜瓜喜歡阿漓姐姐和長歌哥哥,不喜歡容雋師尊。”蘇瓜瓜跟在蘇漓屁股後麵,一板一眼地說。


    蘇漓扭過頭瞥了她一眼,問:“為什麽?”


    “因為容雋師尊對阿漓姐姐冷冰冰的啊,容雋師尊對阿漓姐姐不好,瓜瓜就不喜歡她!”蘇瓜瓜兩隻短短的手臂插著腰,一副打抱不平的憤怒模樣。“阿漓姐姐對容雋師尊那麽好,那麽多仙草都給了他,那些本來是瓜瓜的……”


    蘇漓抽了抽嘴角,覺得蘇瓜瓜真正舍不得的應該是那些仙草。


    “瓜瓜別胡說,師尊對我很好的,是我不好,惹他生氣了。”蘇漓歎了口氣,黯然低下頭。“是我不讓他對我太好。”


    “為什麽啊?”蘇瓜瓜不解地皺起秀氣的眉毛,“別人對自己好,有什麽不好的啊?”


    “因為會有負擔啊……”蘇漓悵然道,“別人對你好,你卻不能同等迴報的話,豈不是會有心理負擔?”


    蘇瓜瓜不太懂什麽叫心理負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會難過是嗎?就像阿漓姐姐對瓜瓜好,瓜瓜如果不能讓阿漓姐姐高興的話,心裏也會很難過。”


    蘇漓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傻瓜,我哪裏就對你好了。”


    蘇瓜瓜嘿嘿笑著,蹭了蹭她的手心。“就是很好了,沒有姐姐,就沒有瓜瓜了……”


    “我卻不知道該怎麽讓師尊開心……”蘇漓神思恍惚地捏著蘇瓜瓜腦袋上的小包,“要是像你這麽單純就好了。”


    “瓜瓜知道,想讓一個人開心的話,有兩個辦法!”蘇瓜瓜挺著胸膛,中氣十足地說,“第一,給他最想要的東西,第二,給他自己最好的東西!像瓜瓜最好的就是蜜露和紅丹了……”


    蘇漓聽著蘇瓜瓜稚嫩的嗓音說著看似淺顯卻很深刻的道理,陷入了沉思。


    師尊最想要什麽呢,自己最好的東西又是什麽呢?


    如果師尊隻剩下一個月多的時間,她希望他能高高興興地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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