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沒出聲,卻是依言將玉枕放在了床上。本來是放在床外側的,想了想,又將之放在了裏側。裏側好,不會不留神摔下床。


    可溪光極為不滿意,這床十分寬敞,眼下自己同裴溯用的那塊枕頭,離開了好些遠。這樣遠,那晚上她還怎麽繼續自己的計劃?


    所以,溪光嬌嬌纏纏的開口道:「我要挨著你……的枕頭!」好在她這會是個玉枕,要不然絕對不可能將這話說得如此坦坦蕩蕩。


    「這又是何故?」裴溯出聲,順勢坐在了床邊上。


    溪光總不能將自己盤算的小心思告訴給她,九曲心思一轉,又想到了個極好的借口:「都是枕頭,為什麽它能離你這麽近,我就得這麽遠?」


    「……」這叫什麽話?偏還讓裴溯迴答不上來了。


    怎麽她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解釋,聽起來卻這麽的古怪,竟還有幾分爭風吃醋的意思?


    此刻就算是裴溯之前沒在意,這會也看出了這「玉枕」有圖謀。


    「因為你不同——」


    「就在那呆著,再有要求……就將你送迴書桌。」


    裴溯接連說了兩句話,溪光當即就選擇很老實的乖乖閉嘴。哼,居然威脅她。既然威脅了,那她就將就一下。誰叫她現在隻是一隻玉枕呢!


    「玉枕」安靜了,裴溯便拿了本書倚靠在床上看。屋中安靜得不得了,甚至能聽見燭火爆落,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音。


    溪光熬不住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等再睜開眼時,看見裴溯還在那看書,昏黃的燈光下,顯然他側顏清雋,長睫下的眉眼愈發深邃。


    「你還不睡嗎?」溪光小聲的問。問完之後,她又覺得此時此景之下,自己說這話……好別扭。


    裴溯沒有理會,繼續聚精凝神的看著手中握著的書卷。


    溪光很困,困得都快要睜不開眼皮了,心中哀嚎這廝怎麽精神這麽好!他若是不睡,怎麽讓她開展下一步的計劃?


    真要命啊,溪光簡直愁死了!


    在某些時候,人總是會狠狠生出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第二日清早,溪光聽見身畔有響動,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天光大亮裴溯已經由著丫鬟在伺候穿戴時,就被這種情緒重重包裹,幾乎都快要哭了。


    仿佛是察覺到了她不甘的目光,裴溯側過頭望了「玉枕」一眼。


    溪光正好對上了投來的視線,想著反正旁人也聽不見她說話的聲兒,就直接問裴溯:「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被如此一問,裴溯並沒有答她的話。一則是因為在場有丫鬟在,二來也是這話問得古怪。


    溪光卻不因此泄氣,嬌嬌纏纏的問:「你昨日不是說也去寧相府解釋‘寧溪光’的事嘛,帶我一塊去好不好?」


    論起話嘮,誰都比不過溪光。


    她原先一個人被宿在玉枕中,就能接連不斷的一人分數角的演幾出戲。這會子裴溯沒理她,就更是絮絮叨叨個沒完了。


    「裴溯,你聽到沒有哎——」


    「去寧相府的時候帶上我一起嘛!」


    「……」


    旁人是聽不見這些話,可對於裴溯而言,無疑聽了有些頭疼。「我下午迴來。」終於,他開口說了幾個字。


    正在一側伺候的觀言驚了一下,不自覺的抬起頭望了她家公子一眼,再又飛快的低下了眉眼,應了聲。「奴婢知道了。」


    其實,溪光知道裴溯的這話是同自己說的,當即歡欣雀躍。他這是終於禁不住自己的磨求,要帶自己一塊去寧相府了。


    「嗯嗯!我等你迴來!」


    丫鬟觀言將公子又將視線投向了床榻,目光也追隨著看了過去,見到床內側放著那快殘損的玉枕有些意外。她斟酌再三,啟唇問:「公子,那玉枕……」


    裴溯語氣平緩,「就擱在那,你們不許去碰。」


    觀言應「是」,將他這吩咐記在了心中,再未有多事。


    因著下午才有要緊事,溪光一上午的功夫都在補覺,心中沒有藏著事,睡得倒是十分的香甜。等到再又聽見有人在說話,才漸漸清醒過來。


    外間有人道:「老夫人那邊的人來問,公子這還要準備些什麽嗎?」


    「一應都照祖母的意思辦即可。」


    溪光側過眼,看見說這話的裴溯正站在屏風外跟觀言麵對而站,這樣子看來是才迴來沒多久。


    他們這是……在準備去寧府要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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