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在兩人唇齒間扯出曖昧的水漬,齊煜川扶著他的臉,閉著眼睛深吻,程幼避無可避,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被他乘虛而入,壓著後頸吻得更兇,而他隻能張著嘴,嗚咽著拍打他的肩膀。


    直到懷裏人渾身癱軟,齊煜川才彎起眼尾放過他。


    “你是瘋了嗎,齊煜川!”程幼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明明是打人,可衣衫不整眼中含水的樣子更像是被狠狠欺負了的那個。


    “如果我瘋了,就該帶你私奔”齊煜川逼上前捧著他的的臉勾起唇一字一句道。


    他眼底布滿血絲,捧著程幼臉的手背也漸漸青筋暴起。


    “我受不了……”齊煜川搖了搖頭,昨夜輾轉反側的窒息之痛幾乎將其淹沒。


    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如今卻要將他拱手讓給一個不愛他的人,他受不了,也做不到。


    他受不了,他承歡於別人身下,更做不到釋懷。


    他什麽都沒有,也從來沒有想要過什麽,如今他隻想要程幼。


    他想和他成家,看他笑著說看煙火、聽他趴自己而耳畔虛張聲勢喊齊煜川,牽著他的手去南去北,和他耳鬢廝磨、肌膚相親……


    他閉上眼,臉埋進程幼肩窩,手止不住顫抖。


    程幼的心像被人用錘子猛得鑿開了一個口子,他不知所措地抱住齊煜川,細長的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張了幾次嘴聲音卻都堵在喉嚨裏。


    “對不起……”


    齊煜川緊緊抱著他,搖了搖頭。


    “不是……”


    “我不要對不起,也不要謝謝,我要你愛我……”


    “程幼,我要你愛我……”


    他明明白白的話像從山頂奔泄的岩漿,那灼人的燙幾乎一路燒到程幼的肺腑。


    這是第二次煜川說要和他成親,程幼相信他每次都是真的想和自己成親,怎麽能不相信呢


    他說成親時連語氣都是上揚的。


    原來愛可以具體成這樣……是想和你成親、正大光明在一起;是你一出現,我的眼睛就離不開;是我說的話,你總能記住,即便很多時候我自己都忘了;是危難中,你逆奔向我的樣子……


    程幼修長的手攥著齊煜川的衣領,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將額頭抵在他肩上,眼睛發酸。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齊煜川,我們沒有可能。”


    “求你別逼我……”


    “今夜……今夜我沒見過你、齊將軍,齊將軍也未曾見過我。”良久,程幼紅著眼將人推開,一字一句道。


    他們之間,最多是這樣,也隻能是隻有樣他是風流不羈的齊將軍,他是帝王掌心的玩物。


    “放過我,求你……”


    程幼冷著臉將人推開,齊煜川上前想抱他,卻被他砸在眼前的淚突然遏住腳步。


    一步之遙,雷池之距。


    最後在程幼壓抑的哭聲中,齊煜川跳窗而去,程幼抬頭看著背刀離去的少年將軍,捂著心口蹲在原地,悵然若失,直到腿麻了才撐著凳子站起身。


    李牧首進客房時,見寢房沒人,遂調步去裏間。


    水汽氤氳,李牧首放下簾子依稀看見程幼光潔的脊背,肩胛骨在那一層薄薄的皮肉下若隱若現,少年青澀得撩人。


    李牧首走進,程幼轉頭見是他,便蹲得更深,躲進水裏,垂下眼簾轉過身。


    李牧首伸手試了試順水溫,轉身去一旁又提了一桶沸熱的水。


    熱騰騰的水倒下,兩人的視線逐漸模糊,程幼扭頭看向李牧首冷矜的麵龐,水霧浸濕他的睫毛,黑如鴉羽,棱角分明如寒玉的臉,貴氣逼人。


    “我在外麵”李牧首將水桶擱下,抬眸看著背對著他躲避的程幼道。


    他出去後,程幼拿毛巾低頭細細擦拭圓滾滾的肚子,稚氣得可愛。


    洗漱罷,程幼伸手穿了裏衣又拿了厚毯子裹在身上,才拖著鞋出去。


    走出隔間,一抬頭才發現李牧首一直負手立在門外。


    見他出來走過來,李牧首彎腰將人抱起,放在暄軟的被褥上。


    “為什麽不叫我”李牧首皺著眉低頭看著他問。


    “……我自己可以”程幼轉身掀開被子頭也沒抬地淡淡道“陛下其實不必這樣”


    李牧首看著他蓋著被子靠著牆睡躲著自己的樣子,心中驟生無力。


    “陛下什麽都不做我也會是陛下的,所以陛下不必這樣。”


    “奴才做的事,陛下來做多少自賤身份了?”


    “當然,若陛下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而格外照顧我,我很是感念聖上隆恩。”


    他句句針鋒相對,每一句都在挑釁君威。


    如果是從前,李牧首會冷著臉離開,可如今李牧首隻是覺得不知所措,是自己負了他,把滿眼都是他的程幼葬在了火海。


    蠟燭熄滅,室內昏暗,李牧首掀開被子躺下,片刻小心翼翼環抱著靠牆睡的人。


    “你從前說喜歡我,一輩子喜歡我……”李牧首垂眸臉貼著他細白馨香的後頸低聲道,像是控訴一樣。


    程幼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牆壁淡淡道“我都忘了。”


    李牧首握著他的手一頓,良久隻是一字一句慢慢道“那就記起來,總有一天會記起來”


    他低沉的語氣盡力掩飾著在意,抱緊程幼的手臂卻明明白白顯示著強烈的控製欲。


    “陛下想的太多了,說不定,什麽時候陛下就厭倦我,將我趕出宮了……”程幼淡淡笑道不以為意。


    “不會”李牧首偷偷將唇貼在他發頂悶聲道。


    程幼無聲笑了笑並未說話。


    次日一早,天邊破曉,一行人便要踏上迴帝京的路,隻是這段路齊煜川不會再帶著他走了。


    “齊將軍呢”程幼站在大堂,掃了一圈都沒見到齊煜川,低聲問一旁的侍從。


    “齊將軍本是送程君歸京,如今程君碰見皇上,將軍他自然不好再帶兵入城。”一旁的侍從恭謹地迴答。


    程幼點了點頭,又端起碗用膳,一旁的侍從見他要用膳也就低頭退到一旁,直到李牧首從外進來,才又急忙轉身要去添飯加菜。


    李牧首擺了擺手,就著小碗吃著程幼吃剩下的菜。


    “一會要啟程了,隨行有太醫、行程長,不如果不舒服便喚他們。”用罷膳,李牧首看著他道。


    程幼未接話,轉而問“程家現在怎麽樣”


    “……都好”李牧首麵色如常道,隻是視線卻在他隆起的肚子上多停了片刻。


    程幼抿著唇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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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衣領下的吻痕的都露出來了……


    一路顛簸,數日後一行人抵達帝京。


    “程幼……”


    “?”程幼皺著眉轉頭看向欲言又止的李牧首。


    “你祖母病了”李牧首看著他清瘦的小臉,思慮片刻如實道。


    “……”程幼像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眼裏全是迷茫“什麽意思”


    “昨日暗衛傳信,說是雨天,你祖母不甚滑倒磕到了頭部,現在不能言語。”


    程幼愣愣地看著李牧首,半晌猛然掀起車簾子,見這不是去程府的方向,又跌跌撞撞撲到李牧首跟前,磕磕絆絆道“叫……他們、叫他們迴程家……”


    李牧首曲膝半跪,將人抱在懷裏,拍著他的背安慰“沒事,我已經讓太醫去了。”


    “沒事……”


    “沒事”


    “你當然不覺得有事!那不是你祖母,你當然不在意!”


    程幼看著他,眼眶驟然一紅,厲聲質問。


    “為什麽不告訴我!”


    李牧首握著他的手一頓,心像被針突然紮了一下,忍著疼,向車外冷聲道。


    “去程府”


    “是,聖上”馬車旁跟著的曹公公躬身應聲。


    馬車轉道去程府,程幼掙脫開李牧首扶他的手,別過臉。


    直到馬車在程府門口停下,李牧首先行下車伸手要扶他,程幼顧及肚子沒再拒絕。


    程府管府管家收到小太監的話便早一步帶著人侯在停車處,見李牧首下車牽著一個蒙著麵紗懷有身孕的“女子”,一時頓住了腳步。


    “方伯,我祖母怎麽樣?”“女子”急急忙忙走到他跟前問。


    “公子?”方伯不可置信地小聲探問。


    “嗯”程幼避著人點了點頭。


    而方伯聽到他肯定的迴答,喜不自勝,連連失語“老夫人一直念你……”


    一行人匆匆穿過前廳還未到後院便與匆匆趕來迎駕的程府眾人碰了個對麵。


    程母一眼認出程幼,含著淚上前,想說話卻被程幼垂眼製止。


    “皇上,臣攜家眷恭迎聖駕!”程父帶著程府長幼俯身行禮,李牧首微微頷首,眾人起身,侍從奴仆也都依次退下。


    程幼越過李牧首跟著程母走向祖母的院落。


    “祖母怎麽樣?”


    “……不大好”麵容疲憊的程母,紅著眼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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