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倒是急中生智地大氣了一迴,甩手將鄴城扔給呂霖,但也給呂霖出了個大難題!


    鄴城既然被曹操拱手相讓,呂霖肯定要派兵駐守,而且守軍不能少於一萬人,否則還不如不守!但問題來了,加上張那三萬兵馬,呂霖也隻可調度六萬人馬左右,再在鄴城留下一萬,不就隻剩下五萬人了?


    曹操的計策很簡單,將曹仁及其兩萬部曲撤迴邯鄲,原本邯鄲的兩萬兵馬便可以與曹操本部兵馬包抄袁熙!當然曹操還不知道田豐帶著一萬人去聲東擊西,倘若他知道這事兒,定然會逐個擊破!何況眼下並不代表將來,隻要斥候範圍廣,恐怕田豐的下落用不了多久也能發現。


    這肯定是曹操早有的計策,否則鄴城怎會在一夜之間成了空城?呂霖承認自己走了一步昏棋,若再棄田豐、袁熙不顧,說不準袁熙會在田豐被破之後倒戈!呂霖不敢賭袁熙的忠心,但若要分兵救援,這钜鹿又如何攻得下?


    “也不知道子義將軍那邊情勢如何?”呂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伸手揉揉額頭,沉聲道:“德祖,你說,子義將軍能否拿下清河郡?”


    “太史慈將軍戰無不勝,定會拿下清河!”楊修毫不猶豫地開口,語氣非常篤定!


    “需要多久?”呂霖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目光轉向楊修的時候,變得非常淩厲。盯著楊修許久,呂霖又扭頭看著司馬懿,才開口道:“我軍並不占優勢,曹操又用力將本王兵馬分成四支,準備逐個擊破,且我軍興師動眾,不宜久戰!”


    “大王所言極是!”楊修開口答應,表情還是很恭謹,眼神卻沒有平日的倨傲!此戰確實很難,莫說快速戰勝曹操,哪怕打出優勢也是很難的!哪怕曹操主動扔出鄴城,我方也不占優勢,曹操也正是知道此事,才願意實施這種計策!若非北方傳來陳宮獲勝的消息,呂霖也應該等到太史慈拿下清河,擊破夏侯的兩萬青州兵,才能發動攻擊!但這種話,司馬懿不敢說,楊修也不敢,沉默許久,楊修知道司馬懿肯定不會說話,便開口道:“修以為,邯鄲有兩萬守軍,那曹仁又深諳兵法,要想短時間拿下邯鄲,並非易事!倘若繞開邯鄲,能夠立即拿下真定、元氏、欒城,則能與袁熙合兵,將曹操的五萬兵馬與幽州隔斷!”


    “大王,不可!”楊修剛說完,司馬懿便開口勸止:“我們對冀州地形並不熟悉,哪能輕易繞過曹操眼線拿下常山三縣?且即便我軍急攻常山,糧草輜重必然攜帶不上,轉運不僅不方便,還要耗費些時日。並州糧草本就不太充足,如何供給八萬人馬需求?”


    “此計雖說有些兇險,但隻要拿下常山三縣,曹操定然會調派兵力攔截,並且集中兵力於钜鹿。”楊修毫不在意司馬懿的反對,據理力爭道:“隻要曹操將精力放在钜鹿、常山,太史慈將軍便可以安心攻打清河、渤海等地,進而北上突襲幽州!如今幽州空虛,正是大王的好機會,豈能錯過?”


    “楊修你太弄險了!”司馬懿今天擺明態度不同意,不同尋常那般沉默,強勢迴應:“且不論夏侯能與太史慈將軍消耗多久,就算拿下清河,要進兵幽州也沒有可能!曹操足智多謀,心思縝密,豈會沒有在幽州設防?”


    “敵我雙方勢均力敵,不兵行險招要如何取勝?司馬懿!你到底是否希望大王取勝!”


    “我…”


    “夠了!”二人很少因為軍事意見不和,在呂霖麵前吵成這樣。當下的局勢並沒有那麽緊迫,呂霖也並不急著非常下決定,叫二人來不過是聽聽他們的想法,隻是二人的態度令呂霖欣慰不已。雖說麵有慍色,但呂霖斷不會批評他們,隻是沉聲道:“且先下去,本王再考慮考慮!”


    “諾!”二人對視一眼,躬身退下。


    “兩個戲精!”看著二人的背影,呂霖臉上生出一絲笑容,語氣卻略帶嘲諷,也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楊修和司馬懿。經過二人的爭論,呂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至於為什麽沒有當場做出決策,呂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稟大王,陸遜在帳外請見!”門外傳來金蛇衛金丙的聲音,經過金甲刺殺一事,呂霖還能繼續任用他們三人,不得不說是呂霖的寬鬆和信任,隻不過自此以後,妖刀虎翼一直佩戴在呂霖腰間。


    “進來!”思緒被金丙的聲音打擾,呂霖索性不再糾結,陸遜此人目光睿智,或許能發揮旁觀者清的運用。


    “遜拜見大王!”陸遜掀開簾子走進帥帳,恭謹行禮後才低聲開口道:“稟大王,去年冬天行刺大王一案,已經有了進展。”


    “進展?”陸遜並沒有說結果而是說進展,呂霖對此很不滿意,但不悅之色不過一閃而逝並沒有表現出來。陸遜雖然年輕,但是說話很有分寸,既然是進展,想必離結果不遠,隻不過這個結果他不敢說!呂霖沉思片刻,才抬頭問道:“是老師從京都送來的消息?”


    “稟大王,賈太尉的消息是昨夜到的,郭軍師的消息是三日前到的。”陸遜沒有絲毫隱瞞便說出實情,不僅因為他忠誠,還因為此事牽連很廣。陸遜微微抬頭瞟了一眼呂霖,沒有發現任何異色,才開口繼續道:“郭軍師信中告知,那八名殺手皆來自北方,並非都是漢人!但他們都是曹彰的親兵,遜大膽揣測,此事恐怕是曹操的主意!”


    “曹彰?”呂霖略微有些詫異,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


    “稟大王,曹彰乃曹操三子!”陸遜以為呂霖不知道此人,詳細介紹道:“聞曹彰黃須赤麵,膽略過人,去年三次突襲烏丸無往不利,有項羽之勇!”


    “嗯,曹彰確實勇武過人!不過他隻會打仗,沒腦子想出刺殺的詭計。”呂霖嘴角上揚不禁莞爾,曹丕這家夥果然毒辣,自己的親兄弟坑起來都毫不猶豫,看來後世對她的評價太低了!呂霖又問道:“賈太尉那邊怎麽說?”


    “稟大王,賈公信中說到,金甲是因為家人被綁架,才受人脅迫……”


    “何人所為?”


    “是…是張悌…”此事竟然關係到張悌,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事情。陸遜知道無法隱瞞,繼續說道:“據細作探查,張悌在去年冬月去過伏完府上!”


    “還有何人?”


    “還有楊彪的幾名學生,都是太學院的講習!”


    “還有何人?”


    “稟大王,沒有了!賈太尉隻告知,張悌綁了金甲的家人,在事後又送迴去,隻不過沒過幾天他們家人全部離奇消失!”


    “離奇消失?”呂霖覺得有些奇怪,既然要斬草除根殺人滅口,為何又要放迴去,這是幾個意思?呂霖眉頭微微皺著,開口問道:“張…張…司徒可參與此事?”


    “遜不知!”陸遜毫不遲疑地開口,頭埋得低了一些。


    “此事除你之外,還有何人知道?”


    “遜一直將賈太尉和郭軍師的書信密封,再無他人知道。”陸遜恭敬地將信呈上,繼而退在一邊。


    呂霖沒有去翻那兩封信,也不會懷疑陸遜話中真實性,隻是非常奇怪這麽大的事竟然沒有牽扯到司馬懿,難道司馬懿當真不喜歡熱鬧?連賈詡都沒有查出來,若非司馬懿確實沒有摻和,那就是他隱藏的太深了!


    等等!沒有摻和,有可能是隱藏的更深!


    但是司馬懿還不到三十歲,不至於吧?


    這個消息來的很及時,極短時間內呂霖把所有的消息梳理了一遍,他覺得計劃應該改一改!無論司馬懿,還是楊修背叛,兗州都已經不穩,呂霖不能再貿然北上,務必更加穩妥才是!


    田豐就算帶著一萬兵馬與袁熙匯合,恐怕也奪不下常山,僵持下去必然會被曹操分兵擊破。邯鄲是千年古城,就算守將不是曹仁也不可能短時間攻下,而呂霖最在意的就是時間,所以先機還是要袁熙來占!何況那個叛徒必然與曹操有聯係,必要時候肯定會斷了糧道……


    此刻呂霖覺得腦袋有些脹,但他必須立即做決定,要麽兵行險招,要麽固守鄴城等待良機!但是這個決策不好做,呂霖下不了決心,微微抬頭看了看身前恭謹地陸遜,目光變得鎮定了很多,問道:“伯言,你跟隨我,多少年了?”


    “稟大王,遜自建安二年跟隨大王,如今已有八年!”


    “八年了,當年你還年幼,本王也還年少!”呂霖看著陸遜有些成熟穩重的臉,微笑道:“本該青春的年代,卻跟著本王吃苦,沒有享受過一絲年輕讀書人的悠閑,難為你了!”


    “跟隨大王,遜受益匪淺!”陸遜恭謹行禮,神色非常恭謹,又生出一絲惶恐:“可是臣做錯了什麽,請大王指正訓導!”


    “伯言行事穩重,很是妥當!”呂霖笑容不變,語氣平和道:“我有一事想不透,希望伯言給我提個意見。”


    “大王請講!”陸遜本該客氣兩句,但抬頭見呂霖這幅神色,沒由的心安了好多。


    “仲達與德祖已經跟隨本王九年,雖說偶有爭議,卻都是智謀過人之才,伯言以為,何人更優?”


    “楊修與司馬懿皆世之大才,皆是遜之楷模,遜不敢擅自評價!”陸遜習慣性地誇獎二人兩句,才正式迴答道:“就行事風格而言,楊修果決直率,卻太過強硬殘酷,不如司馬懿穩重綿柔。至於才智謀略,二人不相上下各有千秋,臣不敢妄議!”


    “如此說來,伯言更喜歡司馬懿?”


    “臣欽佩司馬懿行事周全,且性情溫和,處處謙讓!”


    “伯言所言極是,仲達性情溫和,故而議事少有發言,更少與人爭端。”呂霖話鋒一轉,壞笑道:“然仲達卻與楊修不和,伯言以為,是性情使然,還是派係鬥爭?”


    “大王,臣以為他二人雖然偶有爭端,卻是因為見解不和,對大王絕對……”


    “本王知道他們的忠心,隻是他們總是見解不同,各執一詞,令本王有些懷疑。”


    “他二人之所以見解不同,乃因性格使然,然正因為大王賢能,他們才敢直言不諱!”


    “哈哈,伯言所言極是!”呂霖欣然接受陸遜這一記馬屁,笑道:“既然伯言以為他二人忠心耿耿,那你以為他二人之中,誰更加忠心?倘若有一人反叛,會是何人?”


    “稟大王,他二人皆忠心耿耿,不會有……”


    “好了,本王不過隨便說說,並非懷疑他們。”呂霖揮揮手,輕聲道:“賈太尉和郭軍師沒有送來任何書信,你下去吧!”


    “諾!”陸遜心領神會,轉身離開。


    陸遜,果然是出將入相之才啊!


    是夜,呂霖將楊修與司馬懿先後召入帥帳,分別聊了一個時辰,沒人知道呂霖分別對他們說了什麽,反正第二天一早,他們倆都消失了!


    大部分人並不知道軍營中忽然少了兩個人,少數發現少了倆軍師的人也沒太在意,唯一為此耿耿於懷並猜到一點什麽的陸遜也不敢多問。猜測,雖然讓人難受,有時候卻讓人無限遐想!


    早飯後,呂霖召集所有將領在帥帳下達軍令,包括昨天剛剛抵達鄴城沒睡一個好覺的張,所有人都知道,有大行動了!呂霖像往常一樣安坐在座位上,目光平靜地環視著所有將領,時而眉頭微皺時而嘴角上揚。


    自呂布死後呂霖承襲王爵處理軍政之後,便總是這種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揣度,包括楊修、司馬懿二人這麽玲瓏剔透的人也不敢胡亂猜測呂霖的想法。居高位者,總有一股寂寞,是無法對他人述說的。


    除陳宮和賈詡這個老師之外,最了解呂霖的人自然是郭嘉,至少他這麽認為。然賈詡最不喜歡的就是談人生談理想,陳宮也沒時間與呂霖交流如何做一個好的君主,最知己的知己郭嘉又沒在身邊,何況就算他在身邊也隻會把人往邪路上引。


    呂霖時常在想這件事情,越想越理解那些皇帝為什麽感到孤獨,為什麽殺功臣的時候再不忍心也會動手。眼下不是考慮這件事兒的時候,呂霖也沒有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故而這些哲學問題不在今天的考慮範圍之內。


    “諸位將軍,曹操雖然將鄴城送給我們,但這卻是一個麻煩,如今我軍隨時有被曹操分而食之的危險,此皆本王輕敵之過,本王在此向諸位將士們請罪!”


    “願為大王分憂!”呂霖這兩句客套話,自然不會有人放在心上,大王才智出眾,雖算不得算無遺策,卻也從無敗績!眾將齊聲道:“末將願跟隨大王赴湯蹈火,萬死何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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