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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州,平燕右將軍府邸。


    平安和盛庸相對而坐,他們二人先前並不熟悉,隻是後來被朱允炆召入武學共事以後,才漸漸熟悉起來,平安善騎兵,盛庸善步兵和火器,所以他們的見解往往不同,但相互之間並無芥蒂。此次朱允炆將平燕重任交給他們兩個負責,沒有設平燕大將軍之職,也是給了他們一個暗示,如果誰打的好,功勞更大,就可以就任平燕大將軍,這樣平燕之後,就是必然的公爵之選。現在看來平安占了一些先手,左將軍位於右將軍之上,這讓盛庸有些不忿,但也激起了他的鬥誌。


    兩個人的性格、體形都相差甚遠,平安性格豪爽、身材高大,善使槍刀,勇不可擋,其麾下騎兵除了陝西的精銳外,還包括一些蒙古騎兵,此次奇襲北平,充分體現了其騎兵戰術的運用和統禦能力;盛庸性情內向,身材中等,有些瘦削,善養士卒,對步兵陣型、火器的使用很有研究,其軍隊裝備了大量的長槍、火繩槍和虎蹲炮。


    二人用過飯菜後,盛庸將平安領入自己的作戰室,屋裏的陳設非常簡單,唯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張地圖。盛庸站在地圖邊上,沉聲道:“平將軍,此次耿老將軍不幸戰死,皇上隆恩浩蕩,提拔將軍為平燕左將軍,主持平燕大局,不知將軍有何對策?”


    平安看著盛庸的樣子,心中雪亮,這廝是不忿居於自己之下啊,不過他倒也不懼,走到地圖前,道:“如今大將軍戰歿,但除了燕庶人勾結蒙古外,都在皇上的意料之中。皇上自直沽建成後就限製了北平都司的糧食供應,每次隻讓北平保有三個月的糧食,因此燕庶人最想要的就是糧食。”


    “北平隻有一隅之地,雖然號稱二十萬,但糧食不足是其最大的問題,隻要我軍保持不敗,其實就是勝了。”


    “嗬嗬,按照平將軍所言,難道是坐等燕庶人餓死不成?”


    “盛將軍,本將這裏還沒有收到皇上的詔令,但你這裏應該有吧,可否說說皇上的想法。”


    盛庸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這是皇上給本將的密信,你看一下吧。”


    “即是密信,我看是不是不妥啊。”


    “不會了,皇上言明,你也有密信,和我這封內容類似。”


    平安也不推脫,打開信,仔細看了看,然後將信合上,還給盛庸,然後陷入了沉思。盛庸收信後,也不說話,而是緊盯著平安看。


    過了一會兒,平安拊掌道:“皇上聖明啊,本來我很擔心皇上會督促大軍北上,限期破燕。此刻我尚未到真定,你也是剛接到命令,軍隊整合尚未完畢,倉促出戰很可能會大敗。”


    “是啊,本將接令時,也很吃驚,不過也不奇怪,皇上非常清醒,指出:‘北平不宜攻取,叛亂不可猝平,宜長遠圖之。’不過有些文官覺得集結全國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很容易消滅燕庶人,你怎麽看?”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平安沉吟了一下,道:“這是對付叛亂的最好辦法,但是存在很多困難,第一,大軍出動,糧草先行,一旦糧草不濟,大軍將不戰自潰,但征集足夠的糧草,卻要耗費更多的時間,這也就失去了突然性;第二、北地寒冷,以南征北必選擇春天出兵,然後夏秋作戰,否則冬季作戰,於南軍甚為不利,如今已經十一月,不應與北兵爭鋒;第三、集結全國之兵,過於冒險,一旦戰敗,則大勢去矣。”


    “嗯,”盛庸撫了撫下巴,笑道:“將軍所言與末將相同,末將也以為應該緩圖,不應著急。”


    “嗯,盛將軍,你對皇上將我們分為兩個戰區,怎麽看?”


    “應該是皇上在看我們兩個誰更合適吧。”盛庸遲疑道。


    平安哈哈大笑:“盛將軍,說到這個,本將軍是不會相讓的啊,平燕大將軍我要定了。”


    “嗬嗬,未必吧,我盛庸也要爭上一爭。”


    “嗯,那我們就戰場上見真章吧,哈哈!”兩人舉拳共擊,哈哈大笑,感覺胸中塊壘盡去,感情又深了一層。


    平安拉著盛庸坐下,道:“安認為皇上的意思並不僅僅如此,兄弟你看,”平安在地圖上點了一下,道:“北平距離真定大約四百裏,真定距離滄州大約兩百五十餘裏,而滄州到北平大約兩百裏。我們和燕庶人交戰就會在這個圈子裏,這些路程都不遠,我的騎兵從真定到北平,日夜兼程,五日即可到達,但是燕庶人的騎兵不下於我,而且數量眾多,如果我們相互救援,就會在行進中被各個擊破。”


    “想必皇上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讓我們各自為戰,皇上用的是彭越撓楚的策略,燕庶人不論攻擊誰,另一方不要救援,隻需要直搗北平即可,這樣燕庶人就會首尾難以相顧,久之必敗。”


    “可是,各自為戰也容易被各個擊破啊。”


    “所以我們每次出戰都要力求謹慎,保持不敗,這也是皇上沒有限定我們時間的一個原因。”


    “哦,”盛庸有些明白了:“可是,如果全軍北上,燕庶人不得迴軍援救,豈不是更好?”


    “是啊,那樣最好,可惜現在朝廷沒有中山王、開平王這樣的帥才了啊。”


    聽了平安的話,盛庸不由得沉默不語,微微歎息。


    “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皇上賦予我們重任,我們就要以死報之。”平安最先從低沉情緒中恢複過來,他站起來,指著地圖道:“從真定出發滅燕,最好的路線是經保定北上,但保定雄城,攻之不易;次之是雄縣、霸州一線北上,不過這些地方河流縱橫,兵力無法展開,利於燕而不利於我,動輒就是決戰之勢。”


    “至於你......”看平安說到自己這邊,盛庸笑道:“我這邊最好的辦法是沿中山、開平兩王的北伐路線,水陸並進,與直沽的郭鑰匯合,進攻通州,進而攻克北平。”


    “不錯,盛將軍所言甚是,我迴去後就會策劃進攻保定,而你這邊可以考慮靠近直沽,威脅北平。不過,”平安頓了頓道:“如果魏國公能攻克居庸關,耿璿能攻克永平,那就簡單多了。”


    “是啊。”盛庸也歎了口氣,望向地圖上的居庸關和永平......


    次日,平安率軍西歸,分別時,平安切切叮囑盛庸:“燕庶人多騎兵,即使百裏之外,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一夜之間,燕軍可能就到了眼前。”


    “嗯,大哥放心,兄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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