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心加班到淩晨兩點,正欲離開辦公室,結果剛要進電梯,裏麵一道人影渾身煞氣地衝了出來,險些將她撞翻。她踉蹌了兩步,抬頭。“總裁?”


    席白城罕見地衣衫淩亂,頭發也蓬亂,整張臉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勉強收斂了些許怒意,點頭。“你還沒走?”


    “……嗯!剛做完報告。您怎麽迴來了?”


    “拿東西!”席白城丟下這句話,一語不發走進了辦公室,用力甩上門。“嘭——”


    梁冰心擔心他,又不敢貿然打擾他,想了想,隻好迴到自己的小辦公室,繼續加班。後半夜時,睡了過去,醒來天已經微微亮了,全身酸痛得厲害。她站起身,活動四肢,忽然想起席白城還在辦公室,忙整理了一下儀容,上前敲門。


    “總裁,你在裏麵嗎?”


    “總裁?”


    她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席白城。他靠著辦公桌,西裝被丟到一旁,領口鬆垮,頭發淩亂,臉陰沉沉的,頰邊布滿了清渣,看上去憔悴不堪。


    在他腳邊,橫七豎八都是酒瓶,不敢想象他昨晚究竟喝了多少,整間辦公室都是刺鼻的酒味。


    梁冰心一陣心涼,很是擔心,“總裁……你……還好嗎?”她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他此刻的樣子,糟糕透了。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那種事,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她默默上前,蹲在他身邊,默默撿起他腳邊的酒瓶。


    手突然被他死死抓住,像來自地獄的魔爪般冰冷,她嚇了一跳。“總裁……”


    “他們的對話……你聽了對嗎?”他目光陰鷙。


    梁冰心不做聲,點了點頭。


    席白城冷笑,“所以,你現在在心裏笑話我嗎?”


    “我沒有……我隻是擔心你……不知道你該怎麽選擇。”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席白城生平第一次覺得這麽矛盾,痛苦在胸膛裏肆虐,以致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他知道自己該毀了葉茵報仇,可他做不到。


    “我覺得……或許你該取消和葉小姐的婚事!”


    “然後讓她走?你認為我會這麽輕易放過她?”


    “可和她結婚,隻會更加痛苦。不隻是她,也包括您!”


    “我不會輕易放過她……”席白城死死勒住梁冰心的手,直至她的骨頭都發出了碎裂聲音。想起葉茵,他就難以抑製憤怒,來自地獄般恐怖的聲音由他齒縫間擠出來。“我會讓她為此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梁冰心痛得臉都白了,可令她更恐懼的,是席白城眼中的殘忍,她不自覺在他恐怖的目光中簌簌顫栗。她知道他行事一向狠絕,更何況事關雪兒小姐,他更是……她不由得替葉茵擔心。


    “總裁,我希望你還是取消婚事……”


    “絕不!”席白城決絕地予以拒絕,眼神殘酷而詭異,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相反……我要讓婚禮比之前更加隆重一百倍……”


    葉茵,你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從現在開始,你將永遠活在噩夢之中。


    ……


    接到徐薇兒的電話後,顧傾城立即派人調查葉茵和那個神秘男人。第二天早上,她得到了迴複。


    “徐小姐,您讓我查的人已經查到了。他是石家少爺石季名。”


    “石季名?”顧傾城大為意外,“他不是應該在牢裏嗎?”幾年前,在雪兒姐出事的時候,姐夫就已經……


    “是!他父親石博賠上了整個石氏,才將他從牢裏救出來,原本想讓他偷渡到泰國。但他在離開前,找了葉小姐。”


    “他們是什麽關係?”


    “抱歉!我們沒調查出來,我們想抓他問清楚時已經來不及了。石季名今天淩晨被困在一間木料場,被活活燒死了!”


    顧傾城手指一緊,意識到……席白城已經下手了。


    ……


    葉茵今天一整天都心情很差,差到爆,看什麽都不爽。想到席白城昨晚的惡劣行為,就有種、有種想抓住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衝動。果然婚不是能亂答應結的,離她說心甘情願才多久?他就這麽對她了!可恥!混蛋!


    護士小琳是第n個遭殃的對象。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裏的格式不對,病例不是這麽寫,循例檢查也不是這種格式!你怎麽還聽不明白?”


    小琳可憐兮兮,一個勁道歉。“對不起,葉醫生,對不起……”


    其他護士醫生互使眼色,奇怪平時耐心極好的葉茵怎麽這會兒這麽暴怒。吃炸藥了?


    葉茵也意識到今天脾氣太暴躁,吸了吸氣,試圖緩和臉色。“我今天情緒不太好……不是你的錯……你去忙吧!”


    “嗯!”小琳忙抱著病例逃了。


    葉茵抬頭,正好對上景泊的雙眸,歉意地低下頭。


    “葉醫生,請你跟我進來一下!”


    葉茵跟景泊進辦公室,先認錯。“對不起,我今天脾氣很差,影響到其他同事,我很抱歉!”


    “當醫生的,最忌諱將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尤其是在麵對病人的時候!”景泊麵帶微笑,依舊和煦如春風。“但我叫你進來,不是為了責怪你,隻是……關心你!你平時很少發脾氣,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望向別處,勉強笑了笑。“沒有!可能沒睡好吧!”


    “小茵,你不善於撒謊!”


    葉茵又何嚐不知道這一點,無奈地笑歎了口氣。“有些事情,自己心裏清楚就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和別人分享。也不是所有的事,別人都能分擔,我要學著一個人承受!”


    景泊頷首表示理解,“希望你明白,我無意探究你的秘密,隻想你知道。當你需要的時候,我願意為你提供肩膀!”


    葉茵鼻子一酸,突然很有在景泊麵前大哭一場,控訴席白城的禽獸行為的衝動。


    景泊溫柔的笑容及語氣,總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會讓人信賴他,依賴他。在他麵前,任何秘密都無處隱藏。可是有些話,她終究說不出口,盡管……她很想。


    她隻能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謝謝!如果有一天,我需要肩膀,一定會第一個想到你!”


    雖然不能成為她的終生依靠,但能在她脆弱時,成為她第一個想起的人,已足夠令景泊滿足。他知道,對她,他不該奢望太多,並且要慢慢淡忘那份……不該有的悸動。


    “對了,我給你買了一份結婚禮物!”


    “結婚禮物?”葉茵有點意外,雖說景泊是個貼心的男人,但真不像會送人結婚禮物的類型。


    “嗯!”景泊從抽屜裏拿出準備了一個星期的禮物,將盒子推到她麵前,“打開看看!”


    葉茵懷著期待的心情打開,裏麵靜靜躺著一條翡翠項鏈,翡翠雕琢成葉脈的形狀,晶瑩欲滴,連每一根脈絡都看的清清楚楚,巧奪天工。雖然造型很簡單,卻說不出的優雅大方,比鑽石更令她心動。


    她不能不感動,為景泊的細心,為他對她的了解。她並不熱衷於鑽石珠寶,相反……簡單的翡翠,更吸引她。


    景泊有點緊張。他知道自己不該送首飾,可是……就是想送一條讓她偶爾能戴在身上,能讓他看見的禮物,即便這有些不合身份。


    他試圖解釋,“可卿也喜歡翡翠,所以我平時送她都是翡翠項鏈……給她買的時候,一眼看中了這條,覺得很適合你,便買下了,希望你會喜歡!”


    “謝謝!我很喜歡!”葉茵以為自己會介意這條項鏈是“順帶品”,可一點也沒有,她隻是很喜歡。


    什麽時候,她已經不在意他和蘇可卿的感情?


    方才察覺,最近和他相處,越來越自然,是因為另一個人罷……可那個人,卻是披著羊皮的情獸。


    “我幫你戴上試試?”景泊知道這麽做有些不妥當,可是……他很希望……


    葉茵很自然地想點頭說好,卻想起了席白城,想到他會不高興,便搖了搖頭。“在醫院怕人誤會,我迴去試戴吧!”


    景泊失落地笑笑,“好!”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那……我先出去了!”葉茵走出辦公室,陰鬱的心情因為這條珍貴的項鏈,多多少少明朗了一些,沒再發脾氣殃及無辜。


    下午兩點左右,快遞捧了一大束花進來,在科室內引起一陣騷動。


    “哇!是藍色妖姬!”


    “我還是第一次看這麽大一捧藍色妖姬,好漂亮喔!”


    “葉小姐,您的快遞!”


    “我的?”葉茵抽出上麵的卡片,一見落款是席白城,她連寫了什麽都不想看,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哇!景醫生,是你未婚夫送的嗎?沒想到他長得那麽帥,還那麽體貼那麽浪漫耶!好幸福!”


    葉茵將卡片撕碎,扔進垃圾桶,“你喜歡?送給你?”


    “真的?太好了!”小護士欣然接受。“謝謝!”


    緊接著,不斷有人送花進來,整個科室都快成花房了。葉茵終於忍無可忍,叫快遞別再送花進來。


    “葉小姐,你的花!”


    “我不是說過,別再送花了嗎?”葉茵不耐煩地嚷,迴頭,捧花的人不是快遞,而是風流倜儻的席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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