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茵泡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澡,就像被解凍的冰人一樣,神經一根根暖起來,總算有種活過來的感覺。天寒地凍的,要再繼續熬下去,她不懷疑自己會被活活凍死。


    最悲慘的時候有人關心,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為什麽要是景泊?


    想到今晚兩人要共處一室,心情就好複雜,不知所措,而且感覺有點對不起蘇可卿。


    踟躕了半個多小時,才出去,站在走廊口,不動了。往前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景泊已經洗完澡,正在客廳泡茶,神情很專注。半幹的劉海蓬鬆地搭在額頭,如青墨般溫潤,眉毛濃黑,鼻梁高挺,膚色健康,純色淡紅,乍一看有些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男人。白襯衫和駝色針織是極襯他的顏色,溫和優雅,氣質淡然溫和。


    意識到自己看他出神,葉茵緊張地絞動衣角,下意識別開臉。


    最初被他吸引,是因為他的樣貌他十分喜歡,完全是她夢中情人的模樣。這對她而言,有種難以抵抗的吸引力。


    她怕多看他兩眼,就會沉淪。


    景泊似乎是先感覺到她的存在,才別過臉望向她,衝她微笑。“洗完了!”


    他寬在的t恤罩住她嬌弱的身體,一直到大腿中間,褲子鬆鬆垮垮的拖在地上,像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淩亂地披散在頰邊,襯得臉愈發小了,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怎麽不過來?”


    葉茵覺得他的笑容太過迷人,讓她唿吸困難,有種想逃的本能。“我……我困了,先迴客房睡覺吧!”


    “你剛剛淋了雨,先喝杯熱茶,不然容易感冒!”


    “不用了,我身體很好……”


    景泊溫和地笑笑,玩笑道:“要我過來請你嗎?”


    葉茵怔了怔,臉一紅,這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坐吧!”他倒了杯茶,送入她手心,“慢點喝,有些燙!”


    “嗯!謝謝!”茶香清雅,沁人心脾,暖意由掌心傳入葉茵心裏,心漸漸暖起來,有些發燙。為了掩飾,她輕咳了兩聲,故意找話題。“茶很香!”


    “嗯!朋友從杭州帶過來的!”


    “喔!”她抿了一小口,茶味在口腔中迴旋。入口微微有些苦,但很快變成了甘甜,味道很不錯。她不懂得品茶,但也知道這是茶中的珍品。“在醫院,很少看到你喝茶!”


    “平時太忙了,沒時間好好泡!好茶要用心泡,不然是一種浪費!”


    見她頭發還在滴水,景泊去浴室拿了毛巾,給她擦頭。


    手指剛碰到她的頭發,立即引來葉茵的強烈反應,“唉……你!”


    “別動!”他按住她的頭,“我隻是給你擦頭發!”


    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在兩人間泛起一股電流。


    葉茵的臉越來越紅,簡直要蒸熟了,說話也不利索了。“我、我自己來就可以!”


    “我替你擦,也是一樣!”


    她紅著小臉,小聲嘀咕,“你不覺得這樣……很愛昧嗎?”話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可這一親昵的舉動,麻痹了她的神經,叫她緊張得無法思考,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


    “你是可卿的妹妹,就像我的妹妹!”景泊猶豫了一陣,才說出這句話。這在他看來,是最恰當的一句解釋。隻不過,他不知道他這麽說是出自真心,還是在催眠自己。


    你就像我妹妹……嗬,多麽傷人的一句話!


    葉茵之前在惡俗的偶像劇和言情小說裏看過無數次,沒覺得有多傷人。直至親身經曆,才算切身體會這句話的殺傷力,能痛得讓人整顆心都皺在一起。


    可她還能說什麽?抱怨什麽?她甚至應該感謝蘇可卿,如果不是她,景泊不可能對她這般溫柔體貼。


    接下來是冗長的沉默,心痛讓葉茵不知該說什麽,景泊也沒有開口。空氣中隻有毛巾與發絲摩擦發出的輕微響聲。


    他的手指溫柔地拂過她的頭皮,就像泉水在發絲間流淌,舒服得令葉茵昏昏欲睡,原本緊繃的神經在他充滿魔力的擦拭下漸漸放鬆下來,每根神經都充斥著疲憊。整個人好像在一艘溫暖幹燥的小船內隨著海水蕩漾著,蕩漾著。


    等景泊擦幹頭發,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莞爾,將她打橫抱起送進客房,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關掉了大燈,隻留下一盞壁燈。淡黃色的燈光,很是溫馨,暖暖地灑在她臉上,有一層淡金色的光華。


    她的臉在光芒中清純聖潔,就像個酣睡的孩子那般單純,發出輕微的鼾聲。海藻般的發絲包裹著小臉,肌膚像溫潤的凝脂,連血管都細微可見。鼻子和嘴巴都那麽小巧,就像紅嫩的櫻桃。


    看著她的睡容,心會很柔軟很柔軟,軟得像蜜糖。隻想看著她的臉,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但景泊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她對他越有you惑力,他越要抵抗。硬生生收迴目光,轉身想走,葉茵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他的,仿佛能感覺到他的離開似地,不安地嚶嚀。“別走……”


    一股電流傳過景泊全身,猛一激靈,身體都僵硬了。強烈的悸動如洪水猛獸般襲來,衝擊著他的身體,讓他感到了莫大的震撼,心在胸膛裏狂跳起來。


    她隻是拉了他一下,竟能讓他有如此大反應?為什麽?


    似乎意識到某種危險,他必須逃,想甩開她的手,然而葉茵仍在掙紮,眉頭微蹙,“別走……別……走……”


    心突然就軟了,而且軟的不像話。景泊無奈地低歎了聲,放棄了與自己的抗爭,坐迴床邊,用被子輕輕蓋住兩人的手。“好!我不走!”


    葉茵的眉頭這才舒展開,嘴角好像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覺得很安心。


    她一開始睡得很沉很安靜,但很快就不安分起來,不時踢被子。


    他幫她蓋一次,沒過多久又被她踢開。


    他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幫她蓋,最後都有些無奈了。


    真是個喜歡自由的孩子,連睡覺都不容得被被子束縛。他隻好開了暖空調,等房間暖起來,才鬆開被子,任她踢開。


    沒有被子,葉茵睡得更舒適了,大概做夢也在想吃的,不時咂巴嘴巴,“唔……雞腿……唔……棉花糖……牛扒……別走……別走……”嘴邊還流出了一絲銀絲。


    景泊沒見過哪個女生睡覺時還在想吃的,流口水,搖頭感歎真是隻小饞貓。早知應該先給他準備些食物,吃完再讓她睡。


    沒過多久,葉茵轉入了另一個夢境,似乎正在做一個美夢,裂開嘴笑,笑得很甜,很幸福……


    “喜歡……喜……歡你……”


    景泊的心一緊。喜歡?她喜歡誰?


    沒理清自己為何這麽在意這個答案,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將耳朵湊過去,等待她繼續說。


    但葉茵沒再說話了。


    他微微有些失望。


    正準備放棄,她又嚶嚀了兩聲,聲音很輕,但他還是聽清楚了,震撼令他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因為她說的那兩個字是……景泊……


    是他聽錯了嗎?她的聲音那麽輕,很可能是他聽錯了!


    可是他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喜歡……景泊……


    她是這麽說的嗎?


    她喜歡他?


    一向鎮定的景泊也失去了以往的鎮定,腦中亂作一團,心跳如雷,有些慌亂。一時各種情緒交織著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擔心?激動更多,還是恐懼更多……腦子亂的無法思考!


    他做了幾個深唿吸,強迫自己鎮定。自我催眠,是他聽錯了。又或者,“喜歡”和“景泊”根本是分開的,她在做兩個不同的夢,是他自作多情。


    但即便如此,心還是被她徹底攪亂了。


    他為此感到苦惱,不知所措。


    此外,發現自己為之失常,並且很在意這個答案,那令他恥辱,感覺那是對可卿的背叛。


    天啊!他究竟在想什麽?怎麽能在乎其他女人的想法?況且她還是可卿的妹妹,這樣做無疑是亂/倫,要遭受道德和人性的譴責。


    可他控製不了自己的心,而且越來越無法控製。


    景泊能夠意識到那是什麽,但他不敢往那方麵想,刻意抑製自己不往那方麵想。


    那是一個萬丈深淵,一旦失足,將是一輩子的痛苦,他承受不起。


    苦惱的神色由景泊臉上透出,他的嘴唇,都微微透出了慘白色。望著葉茵酣睡的容顏,不知所措。


    她是那麽地單純可愛,而自己竟對她抱有可怕的想法,就像一個變bian態。


    可越是抗拒,那種致命的引力越強,他的目光無法從她如櫻桃般可愛的嘴上移開,她的雙唇微微張開,仿佛在邀請他的采擷。


    他一次次困難地別過臉,卻又難以自持地轉頭,被她的雙唇吸引。


    大腦不受控製,就像著了魔一般,隻剩下她柔軟的,令他渴望的雙唇,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俯身下去,吻向令他失魂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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