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剛來說,這是一個長期的複仇行動。要實施報複章穎穎的這個隱秘計劃,小剛首先要迴到奉陽。隻有迴到奉陽,才能找到章穎穎。但是眼下,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他想先迴老家過年,等過完年再去奉陽。可是要迴老家,需要錢買車票。可是他現在身無分文。


    經過冷靜思考,他決定春節期間不迴老家過年,也暫時不迴奉陽,而是先在海南這邊打工賺點路費。還有,自己的電話也沒了,還要賺錢買一個電話。這樣想好了之後,他又重新打車迴到三亞市區。


    由於春節來臨,北方很多遊客紛紛來三亞度假,所以,三亞的旅遊服務業非常火爆,賓館、飯店、娛樂城都不同程度地出現了缺少各類打工人員的情況,紛紛貼出招工廣告。


    小剛這兩年一直在娛樂行業混飯吃,所以很快就在一家娛樂中心找到了工作。這是一份酒店男服務生的工作,雖然沒有男公關掙得多,但是由於春節期間老板給錢多,小剛也很滿足。他想,一旦賺足迴奉陽的費用,他就潛迴奉陽,實施自己的報複計劃。


    已經是農曆臘月二十九了,但是,奉陽的大街小巷的年味卻一年比一年淡。而對於機關人員來說,除了準備一些必要的年貨之外,似乎這七天長假才是最吸引他們的。


    遲誌宏上午陪區領導視察裕西區一些供熱供暖公司,下午單位沒事了,就開著小車隊的公車跟王燕一起為嶽父家準備一些年貨。他已經買好了晚上九點的火車票,準備迴老家過春節。但是,這個春節他是過不好了,一是父親的病情沒有好轉,盡管自己不是很孝順的兒子,但是想起父親為了讓自己完成學業,付出了多年的勞累,如今積勞成疾,遲誌宏心裏也覺得酸楚。他覺得自己辜負了父親的教導,沒有成為一個“走正道”的人。雖然父親並不知道自己兒子在省城的所作所為,但是,一想到要見到自己的父親,他心裏就發虛。二是海南之行的陰影仍然籠罩他的內心。他想,小剛當時手還是熱的,也許並沒有完全死掉。如果他能及時叫120急救,他完全有可能活過來。另外,他還自責自己的是,他最後沒有阻止章穎穎將小剛遺棄在海邊。這樣,他雖然算不上一個故意殺人犯,但是也有過時殺人或者協助殺人的行為。盡管已經過去一周多了,但是,遲誌宏一直處在焦慮之中。三是管小丹還是沒有確切的下落。在去海南遊玩之前,遲誌宏去了管小丹的家,還是沒有見到管小丹本人。盡管他似乎發現了管小丹在家的蛛絲馬跡,但是並不能認定她就在家。退一步講,即使她在家,現在她還是有意躲著遲誌宏的。如果春節過後她再不上班,遲誌宏就很難向邱區長交代,也無法讓區辦的人相信管小丹真的去北京學習了。想起這三件事情,一件比一件令人心煩。但是遲誌宏又一想,父親的病情就那樣了,鬧心也沒用了,順其自然吧;小剛的事情也隻能聽天由命了,但願他真的死掉了,而且最好成為永遠的謎案。這兩件事他已經無法把握了,但是對於管小丹,他還要千方百計地去尋找的。


    他跟王燕迴到嶽父家,將購買的年貨交給了嶽母。嶽母說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讓遲誌宏和王燕晚上吃完飯再迴家。


    遲誌宏小聲跟王燕說,有幾個關係單位給我送點東西,我需要迴家接一下。


    王燕問,哪個單位送的?都送什麽東西了?


    遲誌宏說,你別問那麽多了。王燕說,如果有送給你食品的,就拿到我媽家來。反正你跟兒子也不在家過春節了,幹脆都拿過來算了。遲誌宏說知道了。


    迴到自己的家,陸續有幾家銷售辦公設備和辦公品的公司給他送些年貨。這些公司都是遲誌宏的關係單位,準備送禮的人都說過年了,拿點東西意思意思,希望以後區政府機關能繼續購買他們的辦公設備和辦公品。


    遲誌宏分別安排不同的時間,讓這些送禮的人分別上來,免得互相撞見不好。現在送禮跟前幾年大不一樣,以前基本上是送東西。而現在,大部分都送現金或者購物卡。


    整個下午,遲誌宏收了十萬多元現金和價值一萬多的家樂福超市購物卡,還有茅台飛天酒、頂級鐵觀音、軟包中華香煙等名煙名酒名茶,再就是冷凍海鮮之類的東西。


    他先選出幾瓶好煙好酒,分別給老邱和劉全中家裏送去。他在這方麵想的周全,他不能獨吞這些東西了。因為那個王勝已經開始主攻老邱了,遲誌宏不想讓天平往王勝那邊傾斜。


    然後,遲誌宏又迴來取出一箱冷凍蝦和兩千元購物卡,匆匆忙忙地送到管小丹的家裏。又是管小丹父親開的門。


    遲誌宏謊稱這些東西是區機關分發的春節福利年貨,因為聯係不上管小丹,隻好送來。身為普通工人的管小丹父親看見送來這麽多錢物,似乎很感動,說主任親自送來年貨,真是不好意思。


    還沒等遲誌宏問,管小丹父親主動說,管小丹已經聯係上了,但是她在北京學習後,又順路去別的地方的親屬家串門了,預計下午能迴來。遲誌宏心裏有了底,就不再追問。


    遲誌宏有迴到家,將剩餘的不易保存的冷凍食品都拎出來,這才開車來到嶽父家。


    遲誌宏在嶽父家吃過晚飯,就一個人來到奉北火車站。此時的候車室,人聲鼎沸。迴家探親的,農民工返鄉的,還有一些學生模樣的旅客,使候車室非常擁擠。他跟著人流,開始往檢票口方向慢慢蠕動。過了檢票口,走下天橋,好不容易擠上了開往葉坪的火車。


    遲誌宏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來,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但是,手機上卻有一個未接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遲誌宏撥了迴去,電話中竟然傳來了管小丹的聲音:


    “主任,是我。”


    遲誌宏也不顧周圍的旅客在圍觀他,興奮地喊道:


    “小丹,真是你呀?你這些日子沒有信息,把我急死了。你沒事吧?”


    管小丹語言還是冷冰冰的:


    “沒事,你不要找我了,我已經迴家了,春節過後就上班。”


    遲誌宏就說:


    “你能迴來,那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


    管小丹說:


    “我沒事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年都過不好。”


    遲誌宏剛想說話,但是,管小丹卻把電話掛掉了。盡管如此,遲誌宏還是如釋重負。他想,她畢竟準備上班了。隻要她迴來,一切都會風平浪靜的。管小丹的出現,讓這幾天一直很鬧心的遲誌宏,情緒多少有些明顯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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