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秋可不知道她閉上眼睛,身邊卻有一人目光灼灼盯著自己。她坐在沙發上,能聞到旁邊白茅身上冷淡的氣味,心裏便安穩了許多,自然而然地又再一次進入那一種狀態。


    如何找到想要俯身的種子?很簡單,用血。


    這隻是陳清秋的一個設想,她撒了點血在那些種子上,再把它們撒在沿途的路上。果然她一進那種狀態,就感覺靈魂從肉身中脫出了,身處於一個更為寬廣的世界,植物的分布一清二楚,那些被標記了的種子,更是像在黑夜中閃光的星星,在不停地召喚著她。


    陳清秋飄忽地停到種子上麵,停到行道樹之上,靜心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堅硬的道路,稀疏的幾個人,又好像和之前走過的不太一樣。她是掐著林林下班的時間點修煉的,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見到跟蹤之妖的真麵目。


    沒有多久,路上的行人也走光了。她附在種子上,突然感覺到一種不同於常人的氣息波動。如果剛剛那些平凡人像是一閃一閃的螢火蟲,那麽這個就像是燭火——一定是他!


    陳清秋的心頭猛跳,她附在種子上,盡全力想去看清楚來者的臉。


    就見一隻如同船大的鞋子,從天而降。那鞋子棕色的皮,黑色的鞋帶和厚重的鞋底全都在陳清秋麵前展示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她怎麽努力,也看不到那妖物的臉!


    陳清秋心裏一失落,就感覺附著在草葉上的靈魂迅速被剝離了,她一邊唿喊著不要一邊飛速著倒退迴身體中。就像是高空墜落,陳清秋猛地掉迴身體,立刻就睜開了桃花眼:


    “我看見了!”


    對方猝不及防地睜開眼,白茅盯著那對興奮的桃花眼一時沒反應過來,好一會,他才道:


    “你看見了什麽?”


    陳清秋嘴角撇了撇,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失落:


    “一隻鞋子。”


    白茅愣住,等陳清秋重複了一遍才勾了下嘴角,抑不住的想笑。


    “失策了,沒考慮到種子太小了,根本沒辦法看到對方的上半身!花了這些功夫就看見一隻馬丁鞋!啊!不許笑!”


    陳清秋狂躁地喊了一聲,白茅更憋不住了,笑得肩膀直抖。


    一人一妖鬧了一陣子,陳清秋抱著阿福,蜷在沙發上睡著了,白茅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上無聲的肥皂劇。


    ……


    深夜,房子裏的燈都關上了,隻有小客廳的電視屏幕還在閃閃爍爍。白茅還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看電視劇。陳清秋抱著阿福睡得香了,睫毛搭著,像兩隻烏黑的飛鳥,白茅知道下麵掩藏著寶藏般靈動的眼睛。


    突然之間,他像是看到了肥皂劇特別奇怪的情節,眉毛輕輕皺起來,出現了嚴肅的神情。他的眼睛直視著電視,眼神卻沒放在電視上了。


    公寓外麵正臨著森林公園,林林的樓層不算低,窗戶上能看見茂密的樹梢,紋絲不動。接近秋天的晚上竟然沒有風,森林中沒有一絲動靜,如果細聽還會發現這裏也沒有一點的聲音。


    白茅沉下了臉,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長白劍,打開了房間門走到走廊上。


    他將劍往前刺,恰恰將要刺中門外妖物的喉嚨。那妖物翻身一擰,手中的斧頭和劍擋在一起,發出碰撞的聲音:


    “果然是你。”


    “哼,沒想到堂堂南方妖王,也會有窺視別人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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