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清道:“那些百姓呢,去了哪裏?是不是被他們抓了起來,關到哪一個地方去了?”


    “這個不太可能!”陳哥兒想了想,道:“我也看了,整個江城,能夠關人的地方,也隻有糧倉了,可是現在糧倉裏關著的,隻有一些病兵而己,沒有百姓。再者說了,江城有十萬百姓,如果關在一起,一定很顯眼。難道,他們都被這些狄兵殺了?”一說到這裏,陳哥兒的臉色凝重起來。


    百裏清也沉默著。他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關節。


    他慢慢地爬著想起來,陳哥兒攔住了他,道:“你是不是想去那裏看看?告訴你吧,你去了也沒有用!因為你又能做一些什麽?你隻能去送死而己!聽我的話,你好好的養傷吧,等你的傷養好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你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我不會幹涉你的。但是你的傷沒有好之前,你必須聽我的。這是命令!”


    百裏清道:“命令?誰的命令?”


    “老城丞的!他命令我,將你的傷冶好!在你的傷好之前,你必須得聽我的!我也知道,你也是一個人物,你應該有一些本事,不然的話,老城丞是不會救你的。”


    百裏清道:“你給我的藥很有效,現在我的傷,已經好了一半了,我自己可以獨立行動了,你的任務完成了,你讓我離去,好不好?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隻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何嚐不是呢?告訴你吧,我此時的焦急心情,不會比你差!這裏不是你的家,沒有你的親人與朋友,你隻是這裏一個過客!而我呢?我的家在這裏,我有根在這裏!這裏雖然沒有我的親人了,也沒有我的朋友了,可是我的童年就在這裏!我人生中那段美好的歲月就在這裏!你說,我心急不?我不但心急,更為心痛!”


    百裏清完全可以理解對方的那份心情。他發現這個陳哥兒,並不像他剛剛認識時的那麽冷冰冰的,也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漢子,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說不好,他的身上,還有一層傷疤。


    他不是一個想打聽的人,於是他轉過話頭道:“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搬救兵呀!你也可以去其也邊關或者邊城去報信呀!這些事情都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也許你的一個信,可以救很多很多的百姓呢!”


    陳哥兒搖了搖頭,道:“你錯了,你真的錯了,你認為你去報信,那些邊關的城主或者守將們會信你的呀!他們根本就不會信!在他們的眼裏,中漢帝國,是一個龐然大物,是一條巨龍!而北狄呢,隻是小魚小蝦而己!你說,在深海裏,你去告訴別人說,有巨龍正在遭受魚蝦的屠殺,別人會相信嗎?再者說了,即使他們信了,他們又能如何?擺在他們麵前的,也許隻有一條路,就是逃!在涼州的後麵,還有幽州,在幽州的後麵,還有雲州,中漢有幾萬裏的江山,他們到哪裏都可以生活下去!”


    對於他的這個說法,百裏清也認同。以前他在軍隊裏的時候,他親眼見過,有很多的將軍,他們都是不敢真正打仗的,他們都是和平將軍,他們沒有打仗的經驗。更有一些將軍,他們是“高第良將怯如雞”的。


    有時候,你去告訴人家說,狼來了,也許這些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趕快逃命吧,不要被狼咬了,吃了。而不是組織力量,將這狼給殺了。


    “他們為什麽病了這麽多的人?這件事太奇怪了。”陳哥兒自語道:“難道他們真的是水土不服?”


    百裏清閉著眼,他隻有幹著急。他知道,江城一定發生了可怕的變故,而且這個變故,也許多多少少與自己有一些關係。他的心,已經飛到江城裏麵去了。老城丞呢,他怎麽樣了?雲翼呢,他又怎麽樣了?


    他也知道,雲翼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他與肖塵能夠並稱為帝國三少之一,他的手底下還是有一些功夫的。以前他一直祈禱,這個雲翼的本事,平凡一些,淺薄一些,可是現在他隻希望這個雲翼,他可以撐起江城的這一片天!


    如果他知道這個時候雲翼在哪裏,他一定會氣得吐血的。雲翼在迴都城的路上。他也想過,自己去找他的叔叔,可是他也知道他叔叔的底細,他叔叔完全是依靠他爹的關係,才能在這裏站住腳根的,看到狄兵的氣勢,他就知道,他叔叔一定守不住涼州,與其陪著叔叔在這裏受過,還不如迴都城去,向父親報告一下這裏的情況,讓父親擇將領兵而來。


    陳哥兒一會兒坐著,一會兒又站起來,到處走動,百裏清也知道他此時是坐立不安,他想安慰一下對方,可是話到嘴邊,也發現說什麽都不合適。這個時候唯一能夠安慰他的,就是自己的平靜。


    平靜與理解,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安慰劑。陳哥兒走了幾圈,又坐了一會兒以後,再看看百裏清,他的心思也慢慢地靜了下來,。他想到了,剛才他是怎麽說百裏清的。他說百裏清,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去做那件事,又何必去做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擔心再焦急,也是無事無補。唯一的機會就是提高自己的能力,增加自己的本事,來處理好善後事宜。


    百裏清表麵上睡著了,其實他一點也沒有,他隻是閉著眼睛在裝睡。他又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這個陳哥兒好像也能挨餓的,如果他今天進江城沒有吃東西的話,他也應該有整整十個以上的時辰沒有吃東西了。


    這個下午,他感覺好長,好長,就像有人有繩子,死命地拉著那個太陽一樣,不讓它西移一般。有人說過,當一個人痛快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的快,一眨眼就過了幾個時辰;當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的慢了。有人也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時間了,不管你是叫化子也好,是達官貴人也好,一天是十二個時辰,不會多一個,也不會少一個,可是,這句話卻明顯的不對。百裏清感覺已經過了幾天幾夜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太陽,才西移了一點點。


    同樣感到難熬的,還有無極與苗鳳。


    他們兩個,現在不敢呆在城裏,他們隻能躲在窮神廟裏。窮神廟顯然不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這裏破舊,東西少,一目了然。可是無極有辦法。


    他的辦法就是裝死屍。在這個時候,隻有死屍才是最不會引人注目的。特別是那些病死的,雖然其他活著的人,都吃了解藥,可是他們一見死屍,都生怕這個死屍會爬起來,抓住自己有腳,一個勁地將自己往陰間拖。


    因為他們身上有毒。這些毒,都是可以傳染的。這是阿克蘇告訴他們的。這些天裏,對於死屍,暫時不要移動,在等這些屍體完全腐爛以後再動,屍體腐爛以後,病毒也就死了,這個時候才是最為安全的。


    特別是剛死的死屍,要更加的注意,因為這些病毒的寄體已經死了,也就沒有辦法為這些病毒提供養份了,這個時候,這些病毒都處於饑餓狀態,他們的活動能力最強,他們都千方百計去尋找親的寄主。他們雖然沒有意識,可是這也是生物的本能。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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