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塵的心情,現在複雜得很。雲翼將他的心血通過權力的手段,全都弄走了,這一點他的心痛大於悲憤,可是當他聽說,雲翼帶著他的鐵衣衛遠赴西北的時候,他就確定了,西北一定有大事發生。


    如果關係到北狄入侵這樣的大事,這個問題,一定是司馬大人主持的,現在主持這件事的,是司寇大人,所以,他確定,這件事一定與自己的兄弟有關,也就是說,百裏清他們已經逃了出來。


    隻要他們逃了出來,那一切都好說了。這些天以來,他天天想著的,就是這件事。現在這件事,終於有一些眉目了,這一點讓他興奮不己。隻要他們出了那個死牢,他們就如同猛虎歸了山,雄鷹出了籠,蛟龍入了海,沒有什麽可以再困住他們的了。


    他現在隻希望一件事,就是但願雲翼與他們不要短兵相接。百裏清的功夫,比起雲翼來,還是要差上一點的,更何況雲翼手下還有二十鐵衣衛,如果他們狹路相逢,肖塵就有一種用左手砍了右手的感覺。雲翼他當然不會自己出手,他一定會借用鐵衣衛的力量。百裏清是他的右手,鐵衣衛是他的右手,不管是左手砍了右手,還是右手砍了左手,總的來說都是不好,十指連心,哪一根都是父母所賜。


    雲翼還聽說,肖塵與黃霸天之間,好像有一種奇妙的關係,如果不是他向司寇告密的話,現在肖塵也不會時時都處在刑部的監視之下,一舉一動,都讓人了然於胸。


    現在雲翼找到了百裏清沒有?他們兩個,是怎麽相遇的?肖塵這些天以來,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他相信,他們兩個,一定會相遇的,會相拚的,他隻希望,百裏清能夠逃過雲翼的追捕,但是可能嗎?他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


    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雲翼的實力,他是很清楚的,雲翼的性格,他也是一樣的清楚,這是一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角色,也是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更何況,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能力,他完全可以眼高於頂,目空一切,他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在他的抓捕下,順利地從他的手下逃出去。


    他患得患失,蓮姐對肖楚的迴複是:“少爺現在好像有一些神經,他經常一個人關在房子裏,誰都不見,就是如煙小姐也不成。夫人進去過幾次,也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效果。他有時候一天一滴水也不喝,一粒米也不進,一句話也不說,他坐在桌子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連姿式也沒有變過。”


    肖楚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隻能歎氣,夫人與肖塵的關係很好,母子間幾乎無話不談,在肖塵的跟中,嚴父絕對沒有慈母的份量重,夫人都沒有辦法了,自己更是沒有任何法子了。


    “要不,我們去敬神吧!”這個時候,夫人從房外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有淚,顯然剛才蓮姐與肖楚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敬神?”肖楚一愣,他是一個無神論者。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間接死在他手下的,更是數以萬計,沒有這麽多的戰功,他也不可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他可是整個帝國為數不多的布衣將軍之一。如果人死了都有鬼魂的話,那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地獄裏等著他算賬。


    所以,一般的鐵血將軍,他們都不信這一套的,在他們的眼裏,生命,就如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樣,斷了就是斷了,散了就是散了,自己的生命與別人的生命也是一樣的,輕賤,脆弱,還不如山間的一塊石頭,不如溪裏的一尾遊魚。


    肖夫人道:“我也知道,這一些你都是不信的,但是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塵兒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是鬼附了,去看一看,總沒有壞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肖楚坐了下來,揚了揚手,道:“好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我不管了。”


    肖夫人準備了禮神的一應物事,如三牲,香紙火燭,新米桃符等等,她再去叫肖塵,她推開門,臉色一下子白了,肖塵不見了!


    “塵兒,塵兒,你在哪裏?”她大聲叫喊道,整個肖府馬上熱鬧了起來,那些雜役們全都趕了過來,紛紛參與尋找的行列,肖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更是暴跳如雷,他拍著桌子,大聲地罵道:“馬上去找,馬上去找,一定要找到!這個逆子,一點也不省心!氣死我了!”


    到處找了,沒有人,整個肖府的個個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去看看他的衣物,是不是還在?”肖楚到底冷靜一些,想問題也想得周全一些,不一會兒,結果出來了,肖塵沒有帶走一身衣物,也沒有帶走一兩銀子,他兩手空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不見了。


    “要不要去司徒家去看看?塵兒也許去他家了。”肖夫人想了想,道。


    “這裏有一封信。”蓮姐在桌子下麵,拾起一張紙,交到肖楚的手中,這張紙本來是放在桌子上的,可是剛才大家都在尋找肖塵,後來是尋找肖塵的衣物,誰也沒有看這張桌子一眼,這張紙,被人走路帶起的風,你一吹他一吹的,於是掉到了桌子下麵,要不是連姐細心,還真發現不了。


    信很簡短,上麵隻有幾句話:“恭告雙親,塵當遠離,未能侍奉左右,望保重!塵亦會自保自重,勿念!塵泣字”讀罷這張紙,肖夫人更是淚如雨下,肖楚將鐵青著臉,他們相視無語。


    “老爺,我們找他還是不找?”良久,肖夫人停止了抽泣,問道。


    “找,當然要找,但是我們必須保密,要低調去找。我們對外,就說塵兒已經閉關了,什麽時候能夠出來,一切都未知。他離家的消息,不能傳給任何人,包據柳如煙!”


    肖夫人當然知道,這中間的份量,肖塵現在是司寇的眼中釘,他早就將肖塵與黃霸天聯係到一起去了,隻是苦於沒有抓住把柄,正在這個關節上,如果肖塵失蹤的話,那麽,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肖塵現在這個樣子,沒有人可以認出他來,誰都沒辦法辦法,將一個滿臉傷疤,還散發著惡臭,馱著背的乞丐,與一個世家俊俏公子聯係在一起,肖府的家人,在他的麵前,來來迴迴地走過三次,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就是那個胖子廚師,他在肖府做菜做了二十年了,他是看著肖塵一點一點長大的,當肖塵向他伸出手乞討時,他遞給他兩個銅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都捂著鼻子走開了。


    肖塵混著離開了都城,他走出城門,看清楚了方向,向西北角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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