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翼還是坐在那張飯桌上,靜靜地坐著,沒有一點表示。


    夏三刀摸不清雲公子的想法了,他說完以後,再請示道:“雲公子,您認為呢?”


    “我認為黃霸天還活著!”這個時候,西門烈說話了,他發現了一個事實,眼前這個長得過於俊美的紅衫男子,一定是一個人物,也是一個有料道的人物,他的手底下,絕對是硬招子,現在隻要將他拉下水,他就不信,黃霸天還可以長出翅膀飛了不成?隻有抓到黃霸天,他才有可能從黃霸天的口中,掏出他想要的東西來!


    他已經辛苦半年了,他不能讓自己半年的辛苦化為滿天的黃沙。


    夏三刀這個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城令,是怎麽當上去的》?他難道不懂得,對於那些麻煩事,費力不討好的事,得罪人的事,為什麽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來一個皆大歡喜呢?他估計著,就是這個雲公子,他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也許隻要他們的一句話,就是黃霸天已經伏法,屍首已經化為狼食而己。事實上,雲翼給人的第一印象,也就是一個繡花枕頭的形象,屬於花花公子的那種類型。他完全相信,司馬的公子,風塵仆仆數千裏奔馳,心裏一定也是巴不得這件事馬上結束,好迴到屬於他的那片花花世界中去。這裏是漫長的黃沙,並不適應他。


    雲翼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情況如何?”


    西門烈想了想,道:“我認為他現在一定還在江城,他一定沒有離開江城。隻是我們沒有抓到他而己。黃霸天是一個巨盜,也是一個慣盜,他生於江湖長於江湖,心計手段多得很,不是我們這些朝堂之上的人可以比的。我們所想到的,他也一定想到了,他此時也許正躲在一個角落裏看我們的笑話。”


    夏三刀反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請問一下,我們這半個月在幹什麽?全江城的所有人,又在幹什麽?”他的這幾句話問得很有力度,也很有情緒。夏三刀當然反感,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西門烈還在和他唱對頭戲,拆他的台,他隻能采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來反擊。


    西門烈道:“我們前麵的工作,還是有效果的,至少我們可以證明,黃霸天他沒有在城中,也沒有在鄉下,不然的話,他是沒有辦法逃過人肉搜索的!那麽,他也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那些沒有人去的地方,也就是老城丞他們所說的那片巨蟒林!”


    夏三刀道:“城令大人,你沒有聽老城丞講嗎?那個地方,是根本去不了人的!”


    “其他人不能,但黃霸天可以!”西門烈這個時候的眼睛都有一些通紅了。


    雲翼看著他們兩人臉紅脖子粗地鬥了半天,事情的來由,他已經了解了一個大概,他看到為了抓捕一個小小的巨盜,已將一座平靜的邊城,攪了一個翻天覆地,所有的百姓,都被卷入進去了,如果這隻是內地的一個城市,也就算了,但這裏是邊關,如果邊關不穩定,那就影響到中漢帝國的安定和平。


    這是大事,所以,全城抓捕這一出戲,應該落下帷幕,但是,黃霸天呢?這個人又是誰,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一個長期以來犯下累累巨案的巨盜,他也是一個極不安定的份子,隨時都有可能產生讓人無法預料的變數。特別是他出行時,司寇親自對他說的話“雲公子,這一次,你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到底,管到底。如果你有什麽需求,你盡管開口!如果你要調用我的黃衣,金衣,甚至是血衣捕快,我都會調給你的!我的原則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雲翼對自己充滿了信心,這一次一定是他揚名吐氣的機會,借用這一次,他的名頭,一定更加會蓋住肖塵,所以謝絕了司寇派人支援他的好意,帶著二十鐵衣衛來了。他也早想試一試,這個黃霸天,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已經驚動了帝國的高層,上達天聽了,這些年以來,他一直都沒有展現才能的機會,他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對手,這下好了,黃霸天來了。


    他一定要踏著黃霸天的肩膀,將肖塵狠狠地打壓下去!


    他想了想,認為西門烈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於是他點了點頭,道:“我同意你的方案,好的,我們現在就去巨蟒林!將那裏搜索一遍!我就不信,這個黃霸天他可以飛天,可以遁地,可以憑空消失!”說完他飯也顧不得吃了,立即起身走人。西門烈也抓過一個衙役,令他帶路,前往巨蟒林。


    巨蟒林的起點,就是亂葬崗,之所以將亂葬崗設在這裏,也是因為巨蟒有時會光顧這裏,將這裏的屍體全都清理一遍。現在這裏已經守滿了捕快與衙役,夏三刀與西門烈,已經派了幾十個人守在這裏。


    雲翼來到了亂葬崗,站在這裏,他看了看四周,現在已經到了中午時節,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可是山下麵的村子,靜悄悄的,根本沒有幾股炊煙,他的眉頭皺了皺,西門烈馬上解釋道:“這裏離案發現場最近,所以,也是重點排除對象,現在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已經隔離重查了。”雲翼點了點頭,向山林裏走去。


    這裏被大火燒了一次,幸虧有一些地方,都是岩石與砂礫,成了自然的隔火帶,不然的話就是巨蟒林也都會燒掉。


    他們來到了林的入口處。除了西門烈,雲翼以及二十鐵衣衛以外,幾乎所有的人,他們的腿都軟了。就是夏三刀,也是一臉的蒼白。其他的衙役與捕快,就更加不用說了。


    “雲公子,我們可不可以采用亂葬崗的辦法,將這個林子燒了,這樣的話,那些巨蟒,也許會燒死。如果我們這樣冒然進去的話,萬一遇上了那個家夥,我們可不是它的對手。我們做什麽事情,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雲翼用手摘下幾片樹葉,遞給夏三刀,道:“夏捕,你說,這樣的樹葉,可以燒起來嗎?”夏三刀接過葉子,葉子豐潤飽滿,一片生機,用手摸上去,還是濕濕的,這裏剛剛下過大雨,土地也很潮濕,空氣中濕氣也重,就是樹葉,也都可以滴出水來。的確燒不著。


    可是他不想進去,他必須要找一個借口,他看著這片林子,怎麽看這裏都是鬼門關。人一旦進去這裏,能不能出來,完全是一個未知數。他不想冒險,他還有大把的銀子,放在江城的庫房裏,他正值壯年,老婆也漂亮風騷,正是人生中最為得意的年華。他不想將自己的後半生以及一身的肉血,交代在這裏。


    他不想自己作為西門烈以及雲公子他們的陪葬品。


    於是他道:“雲公子,我在這裏守著,好吧?如果他們出來了,我就在這裏埋伏,對他們進行截殺,怎麽樣?我們這樣的人,本事低微得很,有時候還要勞煩您費心照顧我們,讓您們分心,勢必會影響到這一次的行動!雲公子,你說是不是呢?”


    雲翼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再者說了,這裏叫巨蟒林,就一定有巨蟒嗎?有一些地方的叫法,是沒有半點根據的,正如他來江城,除了幾口破井以外,什麽帶水的東西都沒有見到。


    他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與西門城令就守在這裏,我們進去摟草打兔子去了!”他迴過頭來,笑了笑,道:“其實應該說是打草驚蛇更為貼切一些,我們負責將蛇驚起,如果它們一出來,就是你們的任務了。”


    夏三刀領命。


    西門烈也無話可說。表麵上他毫不在乎,可是真正要進入到這裏去,他的心裏,還是一點底也沒有。他聞到了空氣中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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