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河一進家門,二話不說,就把手裏那一大包髒衣服“唿啦”一下子,倒進了家裏那台綠色的舊雙缸洗衣機裏。今天運氣還真不錯,爸爸也從工地迴來了,看情形兩口子剛去菜市場買完菜,正一起坐在廚房門口邊聊天說閑話,邊擇菜剝毛豆呢。


    媽媽最近對魏小河比以前可客氣太多了,不那麽動輒給臉子看了。她這突然一迴來,媽媽也不擇菜了,扔下手裏的一把蒿苔子,走到衛生間門口,靠著門框,看著小河用水龍頭皮管子往雙缸洗衣機裏嘩嘩放水,心情很不錯地笑著說道:“稀客呀!前幾天聽張果果說,你上個禮拜天到市裏來了,都沒來家坐坐?去哪兒玩了?學大禹治水呢吧?三過家門而不入?”


    魏小河嬉皮笑臉地答道:“去秦芳芳家玩了。還有好幾個同宿舍的女孩兒一起呢。迴來幹嘛呀,招你們煩我?”


    媽媽抱著胖胳膊又去看爸爸擇菜:“你聽聽!知道我們煩她,她還迴來。”


    爸爸低頭“嘿嘿嘿”笑了幾聲,說道:“肯定肚子裏又沒有油水了吧?再不迴來貼點膘,長上翅膀就能飛了!”說著講著,把摘好的菜放進菜盆裏泡著,拿起個布兜子拔腿就往外跑。


    媽媽看著大門在麵前“碰”的一聲關上,冷笑了一聲:“哼!這死老頭子,又去給你添菜去了!肯定是大油大葷,好給你殺殺肚子裏的饞蟲。”


    衣服在洗衣機裏已經洗了第一交了,魏小河開始把衣服大把大把撈進了甩幹機裏,又重新放了一缸水,再把衣服拖過來。邊忙著還邊跟老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天。


    “張果果的嘴怎麽這麽快呢?你在哪兒碰見他的?”


    “就在他們家院門口,還有其他幾個不認識的男同學一起,知道我是魏小河媽媽,都挺客氣,滿嘴奉承話。還有一個挺帥的------”


    “哎喲!媽媽媽媽!你可得了吧!我們班還有帥的?我咋不知道呢?你最近看瓊瑤劇看得品味壞掉了。”


    “對呀,瓊瑤最新拍的電視劇《梅花烙》,你知道吧?昨天剛開始放了兩集,可好看了,你今天晚上不迴學校和我們一起看看?你聽我給你簡單說說劇情啊-----”


    魏小河齜牙咧嘴做恐怖狀,用濕手去捂耳朵:“我的媽呀!你快饒了我吧!您老現在怎麽這麽無聊呢?看瓊瑤就看瓊瑤吧?還找人探討劇情?啊?!”


    “不是,你聽我跟你說嘛,有個王府的福晉,懷孕了,她想要個男孩,偏偏生了個-----哎,你爸迴來了,他昨天也看來著,老頭子!《梅花烙》是不是挺好看的?”


    魏小河爸爸拎著一包肥瘦相間的鹵豬頭肉迴來了,一進門就把肉倒進了一個瓷盤子裏,看上去有紅有綠有白,豬頭肉切成大薄片,拌著蒜泥、辣椒、香菜,油油的,聞起來看起來都香得要命。魏小河顧不上洗衣服了,衝上去用手拈了一片豬拱嘴,一把塞進嘴裏,大聲驚唿:“哇塞,太過癮了!媽媽媽媽!你聊瓊瑤劇去找老爸聊嘛,我沒工夫說話啊!這家鹵的豬頭肉太好吃了,饞死我了-----”


    魏小河爸爸眯縫著小眼笑了起來,想了想又一本正經地表明態度:“其實我最煩看台灣電視劇了,嘰裏呱啦的,都聽不清她們在叫喚什麽,昨天是你媽媽硬拽我看的。真不像話哈!看個電視劇還要人陪!”


    “喲,那多好呀!我們願意看你們這樣,最美不過夕陽紅嘛,替你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嗬嗬!你慢點吃好哇,等我再給你炒幾個菜,哎!去去去!別拈肉了,飯還沒好呢!饞得那樣!你們學校食堂都怎麽你們了,真是------跟勞改剛釋放人員一樣一樣的。”


    魏小河抱了一大盆剛洗好的衣服,站在陽台上一件一件,先把衣服在衣架上掛掛好,再用晾衣杆挑起來,掛在一根高高的鐵絲上。今天天氣很好,樓與樓之間小塊的藍天上,能看見絲絲縷縷地白雲遊走,魏小河閉上眼睛,深唿吸幾下,突然覺得難得的心情大好起來。


    下午?下午好像是沒有什麽事情可幹呢!她把一條牛仔褲用晾衣杆舉得高高的,太陽有點晃眼,衣架的彎鉤找不著那根細細的鐵絲,她眯著眼摸摸索索了一小會兒,終於掛上了!


    她吸吸鼻子聞了聞各家廚房裏傳來的飯菜香氣,做了個決定,幹脆下午就去林老師家看看好了,他上次是說要借給我一本設計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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