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告訴我們有關矮人的一切!”


    那人最後總結道。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杜蘭德身後的約翰聽得熱血沸騰,忍不住叫了聲好,卻被蘭子狠狠瞪了一眼,不由訕訕收聲,不解地看著蘭子,又看看麵前沒有說話的杜蘭德,心想:咦咦?我又做錯事了?


    杜蘭德皺眉看著眼前這批人,沉默了好半天,緩緩開口:“你們實力都相當過硬,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依然都有機會前往山頂。”


    “嗯,我們知道。”


    “第一次清場那天,你們中有不少人都是衝得最兇的一批,瘋了一般想要轟擊真名石碑、轟出一條前進之路。”


    “是,您記性很好。”


    “有希望前往山頂,而且本就無比渴望前往山頂——在這兩個前提條件下,你們如今卻忽然說要離開,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點?”杜蘭德平靜地說,句式是問句,口吻卻是陳述。


    對麵為首那人蹙眉:“所以您在懷疑我們?”


    “抱歉,是的。”


    “懷疑我們來討教您的誠意?還是懷疑我們選擇離開學院的決定?”


    “……都有。”


    蘭子暗自砸了砸嘴,杜蘭德就是這樣一個人,很多時候,表達方式非常直白,半點拐彎抹角都不會。或者說不是不會,而是不想。


    蘭子不由悄悄戳了一下杜蘭德的後背:“喂,是不是把話說得太明了?我不是當事人,聽著都覺得有點傷人啊……”


    畢竟,蘭子是個心底善良的姑娘,眼前這些人一腔熱誠地決定離開學院,投入戰爭,那麽至少別打擊人家的積極性,也別懷疑人家的動機嘛。


    而杜蘭德在有些問題上,是個邏輯明朗到簡單、簡單到死板的人:重要的情報隻和自己人分享。


    怪物一樣的2級預備神不是同胞。也不是自己人。就好像斯內爾和塞爾東不是自己人,而是敵人。一個道理。


    至於眼前這些宣稱要離開學院投入戰爭的家夥們,到底是真是假,是否在演戲。有沒有撒謊,有什麽企圖——杜蘭德根本懶得想。


    自己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哪有那麽多閑暇?


    如果對方無法給出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杜蘭德才不會好心地幫對方編排出可能的理由。


    “如果沒別的事,就請自便吧。”杜蘭德見對方沉默下去,不由搖了搖頭,“我還有事要處理,恕不奉陪了。”


    對於杜蘭德的冷漠,約翰臉上湧出一抹怒色,蘭子也不禁皺了皺眉。


    其實在神袛會議和失刀事件之後。杜蘭德看似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實際上卻將內心的某個部分封閉了起來。如今他的這種敏感、警惕和多疑,正來源於曾經受到的那次傷害,所以蘭子雖然無法完全認同,卻很能理解杜蘭德。


    “……我們都是收到通知的人。”為首那人忽然再次開口了。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杜蘭德愣了一下,愕然不解:“通知?什麽通知?”


    “死亡通知,我們在學院外的親人與朋友們,在戰爭中戰死的……死亡通知。”


    杜蘭德眼神波動了一下。


    那人反手指了指身後的十多人,臉皮有些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盯著杜蘭德繼續說道:“我們這些人的親友,都有不少已經死在那些黑色矮人手中了。我本人的父親已經戰死,母親則在如今矮人橫行的敵戰區中不知所蹤。之前學院沒通知我們,直到現在才告訴我們這些消息。”


    “老實說,杜蘭德,你不信任我們很正常,2級預備區對我們這些人的心靈的扭曲。已經深刻地融入骨血了。我們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怪物。但是,我們再怪物,也依然明白國與家的意義。在小利上,我們是怪物。但在大義上,我們依然是有血有肉的人。”


    那人越說越激動。盯著杜蘭德的雙眼已漸漸赤紅。


    他還想說什麽,杜蘭德卻揮揮手打斷了他。


    手腕微旋,木刀“白色”在指間旋轉半圈,然後被杜蘭德倒插在地上。杜蘭德自顧自地在木刀邊盤腿坐下來,抬眼做了個請坐的動作,然後說道:“都坐吧,還愣著幹什麽?你們不是要聽矮人的情報嗎?”


    “啊?哦,好!”為首那人呆了半晌,才咧嘴笑著招唿身後的同伴們一起坐下來,在杜蘭德麵前坐成一個扇形,他看著杜蘭德認真地說,“謝謝,真的謝謝。”


    杜蘭德淡淡點了點頭,臉上一本正經,心中卻無奈地歎息著:見鬼!老子居然這麽容易就被說服了,唉唉,真沒麵子。


    不過既然對方給出了充分的理由,杜蘭德便不會藏私。心中默默迴想著在紮古力山脈中的連番戰鬥,迴憶著戰鬥中的一個又一個細節,杜蘭德忽然覺得那些日子有點遙遠,迴到森德洛其實沒多久,居然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定了定神,杜蘭德在心中大致梳理了一下,開口了:“矮人大致分為這麽幾個實力檔次——矮人士兵、矮人士官、矮人將軍、智慧矮人、虛神矮人、還有險些將大地之神凱恩斯斬殺的神級矮人。”


    蘭子看著杜蘭德盤膝而坐的背影,聽著杜蘭德侃侃而談的話語,嘴角不知不覺間,竟掀起一抹欣然喜悅的笑意,看著看著竟有些出神。


    心中奔湧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熱流,蘭子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因為真的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杜蘭德!


    ……


    “你不去聽聽嗎?那個杜蘭德.李爾蒙斯,好像在講有關外界戰爭的事。”


    距離真名石碑兩百餘米之外的一棵大樹上,紅袍男人開口問。


    朵朵就站在紅袍男人身邊。


    這位來自1級預備區的觀察員身穿一襲白色衣裙,穿著倒和蘭子有點像,氣質卻截然不同。蘭子也是個美女,不過臉上有些男孩子的棱角,給人一種純淨、柔美、又很堅韌的感覺,如一朵風中綻放中的蘭花。


    相比起來,朵朵更讓人驚豔。若論五官,她並不比蘭子強多少。但那冷若冰霜的氣質,還有那雙好似不含情緒的清冷的鳳眼,卻讓她比蘭子更加出跳。


    此時她遠遠看著盤坐在真名石碑下的杜蘭德,又看了看躺在杜蘭德身後不遠處的執法者的身體。眉眼中隱約閃過一絲冷意。


    朵朵可沒忘記,那天在真名石碑前,自己被杜蘭德和執法者聯手封印的事。


    還有,杜蘭德戳在自己鎖骨上的那破境一指!


    “……不了,我對聽別人講課說教沒什麽興趣,打從十六歲之後,就再沒什麽人敢給我上課了。”朵朵淡淡地說,“情報是在實際戰鬥中靠自己打出來的,而不是靠聽別人轉述的,那會誤導人。甚至會害死人。”


    “是嗎?但我看那些準備離開的預備神聽得很認真啊。”


    “那是因為他們蠢,也是因為他們怕——害怕離開學院後即將麵對的敵人。”朵朵冷冷道。


    紅袍男人卻笑起來:“你不怕嗎?老實說,我挺怕的,尤其是在聽說了外界如今的戰局之後,連七元素神袛中都已經隕落了一個。還有一個也快要油盡燈枯了……”


    朵朵聞言什麽反應也沒有,隻淡淡說了一句:“我要迴山頂了。”


    “現在就迴去?斯內爾前兩天好像還催你繼續調查杜蘭德,調查他到底是怎麽從3級預備區來到2級預備區的來著。據說這背後還有水神塞爾東的影子,你就這麽迴山頂了?”


    朵朵冷冷一笑道:“斯內爾算什麽東西,我為什麽要受他指使?如今外界的戰爭消息已經傳入學院,如此重大的危機麵前,誰還管那麽多無聊的事!總之我要提前結束觀察員的任務了。米洛大人已經隕落,我妹妹好像也被派去了遠古之路,和圖桑一起。我必須盡快迴山頂,為繼承神火做準備。”


    “你忘了還有洛凡和蘭子?”紅袍男人提醒道,“他們倆一個戰鬥力超卓,另一個已經突破到虛神。而且光係神火的融性比你更優秀。有這兩個競爭者,你還這麽自信?”


    朵朵卻不在意道:“如果他們倆的戰鬥力和杜蘭德是一個層次的,我才真要擔心。至於現在,洛凡和蘭子都還差了點。別忘了我是觀察員,他們倆的實力和手段。優勢和弱點,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好吧,那就祝你成神順利吧。”紅袍男人微笑道。


    “你不去山頂?”


    “暫時還不去,2級預備區就要清場了,清場之前,我還有事要找杜蘭德呢……”


    朵朵盯著紅袍男人看了一會兒,似乎要看穿他到底有什麽打算,在她麵前一向窘迫的紅袍男人,這次卻顯得很平靜,搖頭無奈道:“別看我,就算我想告訴你,也說不出來。你就別多問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可以說的是,如果一切順利,你我會在山頂再見麵的。我可還記得你那個傻乎乎的妹妹呐,哎呀,那小丫頭現在長什麽樣啦!”


    “哼,那就隨便你吧。”朵朵撇了撇嘴,“我先走了。”


    “恩,那山頂見。”


    “山頂見。”


    朵朵翩然飛到樹下,然後大踏步走向了真名石碑。


    前往山頂的通道就在石碑那裏。


    ……


    同一時間,真名石碑下,杜蘭德正說著:“……黑色矮人的強大,不僅充滿未知,而且一定程度上顛覆了我們已有的認知。剛才說了,他們的防禦力堪稱恐怖,除非是超強的攻擊力,否則很難毀滅他們。”


    ps:


    第一更到,十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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