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可能的,這是沒可能的……”本澤仍在不斷喃喃著。


    “疼死我了,真的疼死我了!!”魯格則在地上嘶聲慘嚎。


    而蘭子注視著杜蘭德的雙眼,發現周圍的噪音迅速變輕、變弱、直至徹底消退。整個世界忽然變得好安靜好安詳,眼前隻剩下杜蘭德的眼睛——漆黑的雙眸,泛著七彩色光芒的瞳孔,還有圍繞瞳孔旋轉的活靈活現的冰火雙魚。


    之前,杜蘭德靈魂重創之時,蘭子耗費了自身的靈魂本源,才勉強穩住杜蘭德的傷勢,否則杜蘭德根本無法抵達那光與暗的空間,就已經死去了。


    而現在,杜蘭德將蘭子的那一部分靈魂本源交還給她。


    杜蘭德盯住魯格時,冰火兩儀眼的瞳力好像巨錘,沉重而霸道。


    此時凝視蘭子的一對明眸,兩儀眼的瞳力又變得溫和柔潤,如春風拂麵,潤物無聲。


    冰火雙魚輕輕巧巧地遊進了蘭子的心髒之中,穿過一重重明亮的光幕,最終在心髒最深處找到了蘭子的靈魂本質。


    那是一個身無寸縷、纖細美好的少女身體,冰火雙魚輕柔地繞著通體散發柔和光輝的少女遊走三周,然後於悄然間退走。


    外界,杜蘭德看著蘭子漸漸恢複血色的俏臉,還有逐漸平穩下來的靈魂氣息,不由輕輕吐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兩儀眼不愧為“瞳術至高”,杜蘭德本認為永輝凝視已經夠全能了——攻擊、防禦、魂控、奴役、幻術,樣樣皆可。但如今掌握兩儀真意,以極為簡單粗暴的方式學會兩儀眼後,杜蘭德才發現:和兩儀眼相比,永輝凝視根本不算什麽。


    比如剛才,杜蘭德一個眼神,就突破了魯格以聖靈流派的秘法,在靈魂周圍布設下的重重防禦力量。瞳力化為冰火神錘,對準對方的靈魂本質,狠捶了一記!


    雖然給予了對方極大的痛苦,甚至險些擊潰意誌。但是杜蘭德控製了力道,不會傷及魯格靈魂之中的記憶。


    再比如現在,杜蘭德以瞳力為蘭子治療靈魂傷勢,僅僅片刻之後,就將本已處在靈魂崩潰邊緣的蘭子重新穩定下來。


    兩儀眼,就好像一切瞳術的總綱,蘊含著某種至高無上的形態與道理。


    杜蘭德有種感覺,自己不僅能用這雙眼睛,施展出永輝凝視的瞳力與效果,還能施展出一部分火修羅的瞳力。隻要杜蘭德想。就能做到。


    “還真是承了您一份天大的恩惠呢,兩儀裁決前輩。”杜蘭德心中默默地想。


    就在這時,驟然拔起的嘶吼聲,將杜蘭德微微飄忽的思緒重新拉扯迴來。


    杜蘭德目光一轉,看向嘶吼聲的來源:巨矛殺戮本澤。


    “杜蘭德……杜蘭德杜蘭德!你別想……別想就這麽輕易地打敗我!!”本澤好像終於從喃喃自問中迴過神來。他如一頭野獸般死盯著杜蘭德,猛地一把握住了貫穿腹部的半截斷矛的矛身,猛然發力,將之硬拔出來!


    嘩啦——嘩啦——


    大片鮮血灑落,很快在本澤麵前匯聚成一灘刺眼的血泊。


    杜蘭德看著低沉喘息的本澤,微微皺了皺眉。


    剛才那一記斷矛洞穿,杜蘭德動用了兩儀的真意。兩股截然相反對立卻又依托彼此存在的力量共同作用於斷矛,才造就了那一記匪夷所思的攻擊。


    而且在斷矛的矛身之中,杜蘭德暗自附加了一縷極寒的冰之力。


    矛頭洞穿本澤之後,冰之力逸散出來,悄無聲息間,將矛身與本澤的血肉凍成一體。而本澤硬拔斷矛之時。等若強行拉出了自己與斷矛粘連的大片血肉與內髒!


    這個有著毒蛇一般的狡猾與狠辣的2級預備區中的一方王者,像是終於被激起了不能被觸及的憤怒之底線。杜蘭德看著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雙充滿恨意的雙眼,而杜蘭德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與本澤結下深仇。


    “蘭子,你先去看著魯格。別讓他好受,但暫時也別讓他死。”杜蘭德輕拍蘭子的肩膀,平靜地說,“等我處理掉這個用矛的家夥,還要借那魯格的記憶一用。”


    “記憶?哦,明白了。”蘭子點頭走向聲音越來越弱的魯格。


    本澤則始終盯著杜蘭德,眼神有些發直,透著說不出的痛恨與兇狠:“處理?你居然說要‘處理掉’我?”


    “杜蘭德,你知道我為什麽跟了你兩天就是為了要殺你嗎?就是因為你的這一點,實在令人厭惡到想吐!”


    本澤這次好像不打算逃跑了,他兩手各自握著半截斷矛,憤怒得好像一頭暴怒的熊:“你從沒把我們2級預備神放在眼裏!從來都沒有!我從你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


    “同樣是新生,那個叫洛凡的家夥雖然同樣驕傲,但他眼裏有我們的存在。而你不同!你和水龍王拳西戰鬥的時候,你和我戰鬥的時候,你雖然看著我們,但實際上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你在想著別的敵人!”


    “而我,無法容忍這一點!!”


    本澤終於吼完,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他雙手死死抓著斷矛,雖然將以自己並不最擅長的雙手矛法對敵,巨矛殺戮依然氣勢如虹。


    杜蘭德卻露出一個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的表情,他沒有迴應對方的話,也沒有任何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抬手,並掌如刀。


    然後直接一記手刀切了過去!


    本澤發現眼前世界中的色彩在一瞬間消失了,緊接著所有的聲音也沒有了,有的隻有杜蘭德的這一記手刀攻擊!


    “手刀?隻是手刀嗎?!杜蘭德我去你媽的!”


    本澤沒有逃,也沒有退。他是整個2級預備區最懂得“進退”的一條毒蛇,但為他打出“巨矛殺戮”這一響亮名頭的,卻恰恰是本澤在幾次關鍵戰鬥中、在幾次情緒失控狀態之下的“不知進退”!


    看著隻用了手刀來攻擊的杜蘭德,本澤死死咬著牙,甚至咬出了血也不自知。


    他不顧腹部傷口仍在流血,手中兩根斷矛在身前一錯,雙腳重踏地麵,徑直迎著杜蘭德的手刀而去!


    “杜蘭德!給我拔刀!真正的刀!!”


    本澤狂吼著。當然。在零式的作用下,萬物無聲,本澤隻是在張嘴,卻聽不到自己的吼聲。他手中的戰矛撞上了杜蘭德的手刀。戰矛堅硬粗壯,遠比杜蘭德的手刀更具壓迫力,然而當雙方彼此碰撞的刹那,本澤的感覺卻是:自己撞上了一座刀山。


    杜蘭德這一記手刀,不蘊含任何靈魂攻擊,隻以最單一也最純粹的物質攻擊取勝。


    磅礴的力量透掌而出,灌入本澤手中的矛,戰矛猛地彈了迴去,抽中了本澤的胸膛,他的胸口當場就塌陷下去。巨大的撞擊力甚至讓堅硬的矛身都出現了不少龜裂!矛都裂了,本澤的身體更是千瘡百孔。


    戰鬥法師不以生命力見長,也不以防禦力見長,本澤更是非常偏重於攻擊的一個人,物質攻擊是他最為擅長的領域。當他揮舞起手中巨矛,力量足以將小山大小的巨石挑上百丈高空,但這一次,在杜蘭德的手刀麵前,本澤忽然感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最堅固的一處驕傲,也被粗暴而簡單地擊成粉碎!


    杜蘭德並非因為輕視對方,才不用木刀“白色”而隻用手刀。


    因為這一次的攻擊。不是普通的零式,而是將“零式”與“質的修煉”結合之後,全新的一招:“質零式”。


    質零式是最為純粹的物質攻擊,不參雜任何靈魂的成分,而專一不雜的結果,則是登峰造極的物質攻擊力!


    在研究出質零式之前。杜蘭德無法以“手刀”的方式施展零式,但現在可以了。


    不用木刀而用手刀,不是因為輕視而放水,反而是杜蘭德目前最巔峰的一擊。


    “撲通——”


    本澤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地。他仍死死抓著斷矛,矛頭反插入地麵,支撐著他的身體不徹底倒下。


    又兩口鮮血噴出來,本澤虛弱地喘息著想要抬頭,卻感覺身體開始不受控了,連頭也抬不起來。


    在本澤越來越縮小的視野之中,出現了一雙腳和兩條小腿。


    杜蘭德緩步來到這位走到末路的巨矛殺戮麵前站定。


    “唿唿……唿唿唿……”本澤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忽然深吸一口氣,滿臉憋得漲紅,硬是艱難地昂然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杜蘭德,嘶啞問道,“杜蘭德,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杜蘭德沒有迴答,隻是沉默著一翻手,掌間浮現出一根赤紅色的長棍。


    這是孫孫的武器,具象武器,火炎爆動。


    杜蘭德會用這根長棍,了結本澤的生命。


    “不打算迴答嗎?”本澤嘴角再次扯了扯,無比自嘲地笑起來,“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大有背景的人吧,說不定是被諸神眷顧之人,否則的話,你這個明明被淘汰的家夥,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們2級預備區?一定是諸神為你開了某些我們根本沒資格知道的‘特殊通道’吧!”


    本澤繼續看著杜蘭德,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用最後的力氣吼道:“你明明,隻是個新生而已!你才活了多少年?你才來到這裏幾天?卻要抹殺我們這些人多年來的努力與等待!你他媽的知道神袛與預備神袛之間的壽命差距嗎?我們這些預備神,幾乎一輩子都會是預備神。而你卻能拿著諸神為你開的直通車,直登山頂,接受神位!?憑什麽?你告訴我這是憑什麽!!”


    在本澤發出最後的質問與怒吼時,杜蘭德安然聽著,卻不為所動。


    他不緊不慢地調整了手中長棍的方向,單手持棍,棍尖對準了本澤的心口要害,然後說:“來到2級預備區的我,沒有走過任何諸神為我開啟的特殊通道,信不信由你。”


    杜蘭德將能級灌入這柄長棍形的具象武器,果然催發出了規則的力量,嘴上則平平淡淡地繼續說著:“另外,我不是什麽神眷之人……”


    話音落下,手中長棍的棍尖上,猛烈噴發出一股散發出火山硫磺味道的灼熱流焰!


    灼流狠狠洞穿,貫通了本澤的胸膛,抹殺了本澤的心髒。


    杜蘭德平靜俯視著眼中神采漸漸暗淡的本澤,最後說道:“……恰恰相反,我是差點殺過神、也險些被神所殺的人。”


    ps:


    第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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