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夜翼,杜蘭德的臉色也很白,可還算白得正常,蒼白中仍隱隱透著血色,再加上熱血塗在臉上的溫度,讓杜蘭德感到自己還是一個活人。


    可對麵的夜翼,她的臉色慘白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疇,尤其是在她那一身黑甲黑翼黑發黑眸黑刀的反襯之下,她的臉白得有些通透,甚至有些虛淡起來。


    “到底誰贏了?”


    皇後凝神屏息,緊張地看著空中相對而立的杜蘭德和夜翼。從表麵來看,杜蘭德明顯更加狼狽,重傷之名坐得實實的,可是他對麵的夜翼的狀態也很不對勁。這兩人相對而立,誰都沒有繼續進攻的打算,又或許,他們都已經失去再戰之力了?


    戰鬥引起的轟鳴聲迴蕩片刻後漸漸消散,天地恢複了沉靜。


    “唿唿。”杜蘭德劇喘不止。


    身體每時每刻都在疼痛,傷口愈合了又裂開,裂開了再愈合,令杜蘭德忍不住咧了咧嘴。鮮血斷斷續續地流淌出來,浸透了衣袍,黏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對麵的夜翼似乎並不狼狽,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她已經從無我境界中退出來了,腰杆雖直,杜蘭德卻能看出她氣息上的不穩定。


    兩人就好像兩名絕世刀客,傾盡全力交手一番,然後重新冷靜下來,開始重新審視起對手,同時也在心中重新審視著自己。


    “好強的刀。”這是夜翼沉默許久後的第一句話,聲音微微打著顫,可見剛才杜蘭德那一刀的殺傷力有多大。


    杜蘭德咧了咧嘴:“你的也不賴。”


    若仔細對比雙方能發揮出的實力,就會發現其實相差不多。


    夜翼本是神級強者,在先被遠古力泰坦重傷,又在這個位麵中飽受壓製的情況下,依然能發揮出1單位的能級,堪比初入能體境的戰鬥法師。


    杜蘭德初入歸一境,卻因為掌握了小能體境,而擁有了尋常歸一境戰鬥法師無法擁有的能級。0.7單位的能級雖然還比不上夜翼1單位的能級,卻不算相差太多。


    能級上夜翼占據少許優勢,這時候衡量勝負的關鍵,就在規則了。


    杜蘭德不是神袛,他唯一蘊含規則之力的招式,就是以小能體境催動審判戰刀,利用神級血脈能力自帶的規則之力與夜翼較量。


    而夜翼身為神袛,早已融合了神火,掌握黑暗法則,再加上她身具兩大神級血脈能力。在規則方麵可以說是占盡便宜。


    但在剛才的對決中。夜翼既沒有動用黑暗法則。也沒有動用除了黑刀“夜獸”以外的另一個神級血脈能力,堅持隻以刀對刀。


    於是雙方在能級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各自施展出一個神級血脈能力戰鬥。


    杜蘭德的刀是梭羅預言中的刀,比夜翼預料得隻強不弱;反觀夜翼。作為七元素神袛中戰力第二的黑暗女神,她的刀又怎麽會差?


    所以,雙方勝負確實有些難以說清。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如今杜蘭德和夜翼的傷勢都不算輕,這也是兩人交換過一招後,沒有繼續打下去,反而彼此默然對視刀現在的原因。


    就在這時,兩道幽靈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夜翼身後。


    雷克緋和鴕曼蓄勢已久。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殺了夜翼!掠奪神火!”雷克緋麵目猙獰,大聲喝道。


    他與鴕曼聯手,奮盡全力攻向夜翼的背心要害,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放倒夜翼,然後帶上夜翼立刻跑路。再覓地慢慢想辦法把神火剝離出來。


    兩名半神全力攻擊卷起的狂飆掠過夜翼的身體,而她依然沒有迴頭,似乎對來自身後的偷襲一無所知,如一朵即將被狂風刮得粉身碎骨的小花。


    “哼!”


    皇後重重一哼,臉色轉寒,就要上前參戰——夜翼攻擊牧者之城,又綁架杜蘭德和安德麗雅女兒,也就是皇後的外孫女,皇後豈容他人在關鍵時刻攪局?


    就算要放倒夜翼,也應該由她、魔龍和杜蘭德來放倒,跟雷克緋和鴕曼這兩個醬油貨色有什麽幹係?


    然而她剛剛移動腳步,就發現一隻巨大的黑色爪子擋在麵前。


    “羅德格特,你……?”皇後疑惑地看向伸爪擋住自己的魔龍,眼中透出探詢的神色,她不理解為什麽羅德格特要阻止自己。


    “那兩個家夥找死而已。”魔龍平淡地說,“我們看著就好。”


    站在杜蘭德的角度,可以將雷克緋和鴕曼的攻勢和麵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杜蘭德嘴角勾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歎了口氣:“兩個蠢貨。”


    與夜翼以刀對刀拚殺了一次之後,杜蘭德深刻體會到“神級血脈能力”的真正意義,它打破了“規則為神袛之專屬”這一條廣為人們所接受的常識,令半神級強者的招式中,也能帶上規則之力。


    能夠對付規則之力的隻有規則之力,杜蘭德擁有審判戰刀,所以才能針鋒相對地與夜翼的黑刀“夜獸”正麵拚殺,雷克緋和鴕曼有什麽?


    他們有神級能力嗎?


    他們有規則之力嗎?


    更何況夜翼與杜蘭德對戰時,隻動用了“夜獸”中蘊含的規則之力,神火中蘊含的黑暗法則,以及另一個神級能力蘊含的規則之力,都沒有施展。這是由於杜蘭德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夜翼自身的驕傲性格,才會對杜蘭德“手下留情”,此時麵對雷克緋和鴕曼的突襲,夜翼哪裏還需要客氣?!


    就算夜翼被審判戰刀傷得不輕,擁有三種規則之力的她,絕對不是兩個傻冒半神就能打得過的。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沒有任何懸念,夜翼頭也不迴地反手斬出兩刀,黑芒閃過,雷克緋和鴕曼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渾身飆血,一頭栽落下去。


    杜蘭德瞥了一眼徹底失去戰鬥力的雷克緋和鴕曼,心想早知道有規則之力的優勢這麽大,之前對付這兩個家夥的時候,應該一上來就雙刀合一放倒他們的,還用得著糾纏那麽久?


    隨後杜蘭德轉而對夜翼說道:“你最好別殺那兩個家夥。他們都是通過遠古之路而來的,今後恐怕還有用處。”


    “這個位麵真的有遠古之路?”夜翼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還未確認,但應該不假。”杜蘭德說著,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皇後和魔龍。


    “嗯……”夜翼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她的臉色也很平靜,就好像前不久怒火中燒、霸道逼戰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這就是夜翼。


    她是那種要打的時候打得極狠,但打完之後絕不輕易把戰鬥中的情緒帶到戰鬥之外的人。況且通過剛才的戰鬥,她從內心深處已經徹底認可了杜蘭德。兩人以刀對刀,最終也說不上是誰輸誰贏,約莫算是個平手吧,繼續打下去也分不出勝負。


    不過夜翼心裏清楚,自己能級占優的情況下,卻被杜蘭德逼平,從這點來看,杜蘭德的“審判”應該比她的“夜獸”更強!


    夜翼手腕一動,掌中的黑刀就不知道被她收到哪裏去了。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杜蘭德,以前所未有的肅然口吻說道:“杜蘭德,跟我迴森德洛吧。”


    不知為何,夜翼這番話並沒有用森德洛語說,反而使用的是純正的本位麵語言,讓一旁的皇後和魔龍也聽得清清楚楚:


    “森德洛正在經曆一場史無前例的恐怖戰爭,而你和你的刀,正是森德洛目前最需要的!”


    “梭羅預言中的人是你。”


    “不久前引動血脈共鳴的人,應該也是你。”


    “所以,請務必與我一起迴歸森德洛!”


    杜蘭德摸了摸鼻子,臉色微嘲地看著夜翼:“直到現在才願意把話說清嗎?你之前綁架我女兒,又不由分說地迫我戰鬥,到頭來就是為了說這番話?”


    夜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這一刻竟笑得有些妖異嫵媚:“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誠意?”


    誠意?


    一個毀人主城、綁架嬰兒、逼人打架的瘋女人,你丫有個屁誠意!


    杜蘭德心中腹誹,表麵上不動聲色,輕輕聳了聳肩,然後沉聲說道:“我需要一個解釋。另外,你似乎自己也被困在這個位麵了啊,恐怕也不知道怎麽迴森德洛吧,還想拉上我一起?有可能嗎?”


    夜翼臉色依然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不過她笑得更燦爛了,從容說道:“沒什麽好解釋的,等迴到森德洛,你自然會明白。而且你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你的女兒,剛一出生就覺醒成為戰鬥法師了,而且是罕見的純風屬性。我會告訴你,你女兒作為戰鬥法師的天賦越高,繼續呆在這個位麵而不迴歸森德洛的話,就死的越快嗎?”


    杜蘭德眉頭瞬間就湊到了一起,盯著夜翼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夜翼肅然了些,一字一頓地說,“你的女兒,如果不能及時迴歸森德洛,會死的。所以你沒有拒絕我的理由,必須得跟我一起,找到迴歸之路。”


    停頓了一下,夜翼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我們走遠古之路迴森德洛,你覺得怎麽樣?如果這個位麵真有遠古之路的話。”


    卷五遠古之路,終章。


    ps:


    明天就要開啟新卷啦,心情期待又忐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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