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恭敬應了一聲,走進屋將雷諾放下,然後悄然離開,一進一出,落地無聲。


    換上新煉製的巫妖之軀後,肯特看上去和正常人類無異,身形挺拔,寬肩窄腰,在勁裝輕甲的映襯下,顯得活力四溢。


    唯一不變的,是那張半邊血肉半邊骷髏的可怕臉蛋,這也是肯特全身上下唯一還屬於曾經那個聖者死靈法師的部件了。


    與之前那具融合了各種族身體部件的巫妖之軀相比,肯特如今的身體並不十分強大,力量和速度堪堪達到八級,防禦力則是接近九級的水準。


    不過老巫妖看起來一點也不沮喪,因為他在靈魂方麵又進了一大步,塵封的聖者靈魂之力漸漸複蘇,論實際戰鬥力,肯特其實已穩立九級。武器也從鐵錘變成了兩根說不清是法杖還是短棍的黑sè鋼條。


    房門悄然合攏,會議廳中隻剩下杜蘭德和雷諾兩人。


    杜蘭德自顧自對著魔法地圖,不時伸手勾畫一番,圈出一些重要的地點並加以標識。他身旁放著一張高腳椅,不大的椅麵上壘放著厚厚一摞關於永輝的資料。


    曾經的八大鎮騎士之一,驕傲的“白銀之槍”雷諾滿心屈辱,半躺在沙發裏,不斷發力想要掙脫繩索,結果卻隻是徒勞。


    杜蘭德也不理會,始終背對雷諾,專心致誌地研究地圖。


    漸漸地,雷諾重新冷靜下來,他微微眯起雙眼。審視著杜蘭德的背影,努力想要從這位一夜間忽然成為牧城之主的人身上看出些什麽。事實上。目前永輝騎士之域對杜蘭德的了解很少,與杜蘭德交過手的永輝之人中,塞勒斯被殺,大騎士米蘭德被俘,有關杜蘭德的情報還很模糊。


    雷諾盯著杜蘭德看了許久,眼中漸漸浮現出困惑之sè,因為他沒從杜蘭德身上感受到任何強者的氣勢。


    這讓他不由想起不久前從zhongyāng聖城傳來的那份機密情報,其中擺在第一位的。就是有關“新任牧城之主:杜蘭德.森德羅特”的檔案整理,其中關於杜蘭德真實等級與實際戰力的描述是:暫且不明。疑似聖者,或聖者以上。


    “這根本沒道理啊……”


    雷諾對自己的眼光還是有些自信的,他曾經見過當代聖騎士大人,近距離感受過那種淵渟嶽峙般的恐怖氣息,但從杜蘭德身上,雷諾什麽都沒感受到。眼前這位新任牧城之主就好像一個普通人。但這怎麽可能?


    苦思無果,雷諾索xing暫時放下,他的目光又落在杜蘭德身前那張地圖上。


    這是一張非常詳盡的大陸地圖,地圖的左上角,也就是大陸西北疆域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標識。看得出來。杜蘭德目前的主要注意力都在這片區域。


    地圖上,距離牧者之城不遠的地方,有五個堡壘模樣的標記,連成一條線,如一扇屏風。護衛著後方的牧者之城。這道屏風背靠牧者之城,麵朝大陸西北疆域。一條條猩紅sè的箭頭以五座堡壘為起點。延伸出來,插向西北疆域的各處要地。


    在五座堡壘一旁,標注著一行小字:五大連堡計劃。


    雷諾心中微微一凜,嘴上卻嗤地冷笑起來:“我說,你該不會是想把整個西北疆域都吞下來吧?”


    “怎麽,不可以嗎?”杜蘭德頭也不迴地問,語氣平靜。


    雷諾臉上的嘲諷之sè更濃鬱了:“你以為你是誰?你知道大陸西北疆域有多大嗎?你明不明白,這麽多的土地,這麽多的人口,管理起來有多難?就憑一個小小的牧者之城,你確定能統治得過來?!”


    對於這番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杜蘭德一點也不生氣,悠悠然迴了一句:“牧者之城的確很小,不過,永輝聖城也不見得大到哪裏去,不是嗎?既然一個不大的聖城就可以統治整片大陸,我牧者之城想要吞下西北疆域,胃口也不算很大吧。”


    說完,杜蘭德終於轉過身來,微笑著走到雷諾對麵的沙發坐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說:“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們永輝的第一代聖騎士——借兵、擴張、再分封貴族——這一手,實在漂亮!別說是在這個小小的次級位麵,哪怕放在主位麵,初代聖騎士的所作所為也足以放進教科書了。”


    雷諾驟然睜大了雙眼,好像聽到了某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死死盯著杜蘭德,張了張嘴,卻隻吐出一陣不成整句的話語:“你……你居然……異、異位麵……?!”


    杜蘭德淡淡一笑,並不接話,眼中隱約閃過若有所思的神sè。


    從雷諾的反應來看,永輝騎士之域的真正高層對異位麵之說其實是相信的,這一點,與永輝對外的宣傳迥然相反。


    “唉,可惜了……”杜蘭德暗自一歎,他是在為薇薇安歎息,也是在為薇薇安的爺爺歎息。


    據薇薇安說,她爺爺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占星師和學者,以觀測星辰的方式研究異位麵,並始終堅信異位麵的存在。他的學說曾一度引起轟動,卻也因此招致禍端,最終被永輝騎士之域派人抓捕並送上了專門針對異端學說的十字審判。


    杜蘭德微微出了會兒神,然後搖了搖頭,將這些感歎放在一邊。


    雷諾的臉sè變幻不定,片刻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你剛才說次級位麵,還有什麽主位麵……這些具體都是什麽意思?”


    杜蘭德搖頭道:“你不需要知道。”


    雷諾卻不願輕易放棄:“告訴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你要知道,這次你派人進攻白馬城,已經犯了大忌!聖騎士大人和米蘭德大人都不會放過你的!明白嗎?你已經大禍臨頭了!所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你的罪孽!”


    “……”杜蘭德無言地看著義正言辭的雷諾。片刻後無奈歎了口氣說:“驕傲使人愚蠢,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的‘米蘭德大人’如今就在藍靈堡的地牢裏關著呢。”


    雷諾哈哈大笑:“米蘭德大人可是聖者之尊,怎麽可能被抓?!他可是我們永輝騎士之域,除了聖騎士之外的最高jing神領袖!被抓?你當我是白癡嘛!!”


    然而,看著杜蘭德平靜如水的臉sè,雷諾漸漸笑不出來了。


    杜蘭德輕輕歎了口氣:“你說對了,米蘭德的確是聖騎士之外的最高jing神領袖——誰都可以被俘,他不可以。”


    微微一頓。杜蘭德略帶憐憫地看著陷入某種巨大恐慌的雷諾,輕聲說:“……我隻是沒想到,永輝對米蘭德被俘的消息的封鎖,居然到了這種程度!以你的實力和地位,居然都沒資格知道事實的真相。看來,我得重新評估米蘭德的價值了。”


    米蘭德在大陸上的名頭極大,甚至壓過了當代聖騎士。他的那句名言。“我以人類之軀,奉獻一生,將神之永輝播撒至每一寸異族土地。”,至今依然為人們所稱道。


    某種意義上,第一大騎士米蘭德就是永輝騎士之域的標誌,或者說。是一杆旗幟。


    旗幟,是不可以倒的。


    正因如此,杜蘭德抓住米蘭德後,並沒有對外宣布第一大騎士被俘的消息,因為。一旦米蘭德被俘的消息傳開,就意味著牧者之城與永輝騎士之域之間再無迴旋餘地。不死不休,全麵戰爭的爆發幾乎在所難免。而這並不是杜蘭德想要的,至少現階段不想。


    杜蘭德的確打算對永輝下手,卻不想cāo之過急。


    相比之下,把大騎士米蘭德牢牢握在手中,才真正讓永輝騎士之域寢食難安,因為永輝永遠不知道杜蘭德會在什麽時候打出米蘭德這張牌。


    等到時機成熟,杜蘭德再真正公布出米蘭德被俘的消息,那時對永輝的打擊才是毀滅xing的。


    現在看來,永輝騎士之域也小心封鎖著米蘭德被俘的消息,就連鎮騎士都沒資格知道,這麽說來,知道實情的人隻有聖騎士和大騎士了吧。這意味著米蘭德的價值比杜蘭德想象中更大!


    “好了,不說米蘭德了,說說你吧。”


    杜蘭德看著臉sè一點點變得絕望的雷諾,輕笑著說:“米蘭德被俘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你應該明白,這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麽吧?”


    雷諾嘴唇動了幾下,嘶啞地說:“你要殺我?”


    “不錯。”杜蘭德抿了抿嘴,盯著雷諾的雙眼平靜說道:“我本不打算殺你,因為一個活著的鎮騎士永遠比死的價值更大。不過很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我花費jing力籌劃了針對白馬城的突襲,永輝聖城卻沒有給我我想要的反應。它他/媽的根本就沒反應!所以,我在想啊,是不是我給的刺激還不夠強烈?動靜不夠巨大?耳光不夠響亮?”


    微微一頓,杜蘭德微笑看著雷諾,認真且肯定地說:“我覺得,一個死的鎮騎士,應該是一記分量足夠的耳光。”


    雷諾終於感到恐懼,這種情緒一旦湧起,竟是一發不可收拾!


    “等、等一下!別——”


    驚叫聲驟然卡在雷諾的喉嚨裏,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自己心口部位出現了一個血sè窟窿,傷口在冰與火之力的交織作用下沒有溢血,他的心髒已經被杜蘭德擊得粉碎。


    ps:謝謝諸位的各種票各種賞,受寵若驚。前些天說過隻要有可能就寫兩更,隻可惜這幾天一直是“沒可能”的情況。寫不出兩更,我就不求票了,沒臉求啊。另外,木頭正式成為全職作者已經進入倒計時,短則一周半,長則三周。每ri兩更的好ri子就要到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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