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沒作聲,踩著貓步走到雞湯麵碗邊使勁兒搖尾巴。趙誠謹會意,立刻笑道:「原來你喜歡吃麵。」說著話,也不讓丫鬟們幫忙,親自夾了一大筷子麵條放在麵前的小碗裏。許攸早就餓得發慌了,毫不客氣地張嘴就咬。她到底是半路出家,沒有兩隻手幫忙,動作不甚嫻熟,才吃了兩口就弄得滿嘴是油,更粘了許多麵湯在胡須上,氣得她想哭,張牙舞爪的,樣子十分狼狽。趙誠謹卻隻覺得有意思,睜大了眼睛哈哈直笑。


    翠羽見趙誠謹正在興頭上,趁機哄著他喝了碗粥,又軟磨硬泡地哄著吃了個豆沙包,罷了才讓小丫鬟們過來收拾,她則喚了雪菲一道兒,領著趙誠謹去宣和堂給王妃請安。


    才到宣和堂大門,趙誠謹就大聲喚起來,奶聲奶氣地撒著嬌道:「娘,娘——我抱了雪團兒來看你。」話未說完,人就猶如箭一般衝進了廳裏。


    許攸生怕不慎從他懷裏甩出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拽緊趙誠謹胸口的衣服,直到他停下了步子,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趙誠謹懷裏探出頭來,好奇地四下打量。


    這花廳比先前趙誠謹所在的荔園正屋還要大許多,屋裏一色全是紫檀木的家具,西邊靠牆擺著偌大的多寶格,零散地放了些瓷器和珊瑚擺件,東邊則掛著幾幅山水畫,風格極是簡潔素雅,而正北的位置則放了兩張太師椅,兩側又各設了兩個座。


    屋裏裏裏外外,或坐或站了六七個人,離許攸近些的是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都作婦人打扮,一個穿著鵝黃色襦裙,微微垂著頭,低眉順眼的模樣,另一個則打扮得鮮豔些,穿一身洋紅色對襟錦緞褂子,頭上插了兩隻寶藍點翠鈿花,隻是板著個臉冷若冰霜的樣子,瞧著有些不大好接近。


    許攸看過電視,隻瞧了幾眼便猜出了這二人的身份,約莫是瑞親王的妾室。夠資格到正妃屋裏請安立規矩的自然不是姬妾或是通房,卻不知到底是側妃還是庶妃?


    正中央則端坐著一位華服麗人,容長臉,丹鳳眼,梳了個秋雲髻,髻上插著千葉攢金的牡丹步搖,垂下絲絲縷縷的金色流蘇,十分地端莊華貴。看年歲不過是二十如許,眉目間卻是一片沉著穩重,真真地大家風度。


    「娘——」


    許攸還在發著呆,趙誠謹已經撲到了那麗人的懷中,黏黏糊糊地喚了聲「娘親」,罷了又獻寶一般地把許攸舉起來給她瞧,口中道:「娘親您看,這就是雪團兒。您說,是不是比三皇叔家的雪球兒好看多了。」


    瑞王妃一時忍笑不住,掩嘴道:「我的兒,莫不是我記錯了,你三皇叔家的那隻雪球兒竟是隻貓兒。」


    趙誠謹急道:「便是雪團兒變成狗,也要比雪球好看的。而且雪團兒比雪球聰明多了,它還能聽懂我說話。」他生怕瑞王妃不信,趕緊摸了摸許攸的腦袋,小聲哄道:「雪團兒,你叫一聲給娘親聽一聽。。」


    許攸馬上很給麵子地「喵嗚——」了一聲。趙誠謹立刻滿意了,仰著小臉得意道:「娘親您看,它是不是頂頂聰明的。」


    瑞王妃含笑點頭,「既然是順哥兒養的貓兒,自然是格外聰明些。」說話時,又悄悄朝眾人使了個眼色。


    「可不是,妾身還沒見過這般聰明機靈的貓兒呢。看這毛色和眼睛,不似梁國品種,卻不知世子爺從哪裏尋到了這麽靈秀的貓兒,真真地羨慕死人了。」出乎許攸意料的,這接話的竟是那位瞧著低眉順眼的妾室,聲音溫柔低沉,語調卻是活潑的,讓人一聽便十分喜歡。


    倒是另一位隻淡淡地朝許攸瞥了一眼,目中有不屑的神色,卻是始終一言不發。


    餘下的丫鬟們也跟著吹捧了一陣,直把趙誠謹哄得愈發得意,上前抱著瑞王妃的脖子撒嬌道:「娘親娘親,迴頭我帶著雪團兒去見皇祖母可好?雪團兒這般乖巧,皇祖母見了,也定是喜歡的。」


    這來曆不明的貓兒,自己府裏收了也就罷了,哪裏敢往宮裏頭送。瑞王妃不好與趙誠謹說,隻笑著道:「你皇祖母昨個兒著了涼,咳嗽得厲害,可碰不得這些貓兒狗兒。過幾日等你皇祖母身子漸好了再說可好?」


    因瑞親王府裏隻有趙誠謹一株獨苗,太後素來把他當做眼珠子一般疼愛,趙誠謹對他那慈愛又護短的祖母自然也是感情極深,一聽得太後生了病,他也立刻擔心起來,疾聲問道:「皇祖母如何病了?病得可嚴重?娘親你陪著孩兒一起去宮裏探望皇祖母可好?」


    瑞王妃見他乖巧又孝順,心中極是安慰,撫了撫他的頭發,柔聲道:「你去跟你父王招唿一聲,一會兒娘親陪著你進宮。」


    趙誠謹點點頭,把手裏的貓兒遞給雪菲,叮囑道:「你幫我看著雪團兒,午間我若是迴不來,記得要給它喂飯。雪團兒喜歡吃肉。」


    眾人聞言俱是忍俊不禁,王妃身邊的蘇嬤嬤笑著道:「奴婢往日裏隻聽說貓兒喜歡吃魚的,世子爺養的這隻卻是與眾不同。」


    先前那妾室也笑著附和道:「要不怎麽生得如此乖巧漂亮。」


    唯有那身穿洋紅色褂子的妾室始終沉著個臉,一言不發。


    翠羽領著趙誠謹迴荔園換衣服,雪菲則抱著許攸去院子裏曬太陽,兩個妾室也跟著告退迴了自己院子,花廳裏很快就隻剩瑞王妃和幾個伺候的嬤嬤丫鬟。瑞王妃揮了揮手,隻留了蘇嬤嬤和兩個心腹大丫環白屏和紅染。


    「那寧心兒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今兒居然還敢穿洋紅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見屋裏隻剩她們幾個,蘇嬤嬤忍不住抱怨起來,「那洋紅色也是她一個庶妃能穿的麽?娘娘您也不管一管,再這麽放任下去,怕是她要爬到您頭上來了。」


    瑞王妃麵色如常地端起手邊的清茶喝了一口,不以為然地笑笑道:「嬤嬤莫要惱,她而今肚子裏揣著一個,身子自然金貴些,且先由著她吧。不然迴頭她又要跟王爺抱怨說我為難她了。」


    寧庶妃前些日子將將才診出了喜脈,而今不過兩個來月,雖還未顯懷,可她那孕婦的架勢卻是擺得足足的。


    蘇嬤嬤扁嘴道:「奴婢隻是為娘娘抱不平。您是什麽身份,那女人又是什麽身份,竟也敢在您麵前拿大,真真地氣人。再說了,她也就是個生女兒的命,便是又懷上了又如何,不過是將來多出一份嫁妝。」


    那寧庶妃本也是官宦出身,其父是南邊兒興安縣的縣令,先帝南巡的時候,瑞親王隨行,在江南遇到的她。因她身段婀娜,嗓音又甜美,便收進了屋裏,本打算大婚後便向太後請封側妃的,結果寧父竟被人告了個貪墨之罪,這寧心兒便成了罪官之後,不說側妃,連庶妃也當不成,隻能做了個沒名分的姬妾。


    因她是最早跟在瑞王身邊的,所以瑞王對她確有些情分。她在王府裏熬了近十年,生了三個女兒,直到去年太後才鬆口給了她一個庶妃的名分。偏偏她又是個拎不清的,仗著府裏五個孩子中倒有三個是她所出,而今又懷了孕,便有些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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