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著他,他的手抓著我,微微顫了一下,看起來想要對我動手一樣。


    沈翊話出口之後,滿是煩躁,卻很快又放開了我,蹙緊了眉問我:“嘉齊帶你去的?”


    “不是。”我立馬否認,他看了我一眼,我隻好說:“我們隻是路過。”


    他看我的神情染了幾抹關切,更多的還是責怪,太過於嚴肅之後,讓我也緊張了起來,他拿著那張麵具又看了看,扔在桌上坐了下來,捏捏眉心,淡聲道:“你和蘇遠峰的聯係你不是不知道,萬一遇上娜娜,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嗎?”


    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坦誠的說:“我隻是不想讓你再受傷。”


    我身上泛過一絲暖流,低眉順目的抿嘴點了點頭,“下次不會再去了,就這一次,真的隻是巧合。”


    他沒有在聽我說話,抱著胳膊拿起手機又放下。


    他抽煙,我就給他遞了個剛買的煙灰缸,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散了散,思忖過後說:“這副麵具,可能不是給我的。”


    我一怔,沒有多言,對mars的事情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們倆之間僵持了一陣,沈翊把麵具收起來,去看了看樂樂,我站在一邊,看樂樂對他就像對一個陌生人那樣,可以玩兒,可以碰,就是不讓抱。


    我發現沈翊有一個毛病,他對人好,就會拿物質來試圖收買,而不懂得到底要如何付出感情。他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他手下的兄弟們每人包一個厚厚的紅包,大把的卡片支出去,出事了會護著,但平日裏的時候,基本不與他們聯絡。你不能說他對人一點真感情都沒有,但這種方式,有時候會讓人誤會,而且大多數情況下,並不能讓人記得很深,錢花完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樂樂想吃他我前幾天買的一個大棒棒糖,沈翊就給他拆了,讓他含了一口,嘴裏咂完了味道,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他想一想,許是覺得不礙事,就再給一口。


    “別給他吃了。”我忍不住阻止,說:“你想讓他叫爸爸多陪陪教教他,比給吃的用的好。”


    沈翊身體僵了下,把糖放在了一邊的包裝紙上,垂目看著樂樂,眼神又像是透過他在看著什麽別的。


    他在那裏坐了很久,像在迴憶著什麽,直到外麵落了兩滴雨點,砸在玻璃上劃下一道水痕。


    這天氣又到了這個時候,雨說下就下,絲毫沒有預兆。


    沈翊抬頭看了窗戶上的雨點,起身拿了東西,說:“我先走了。”


    “等會兒,我給你找把傘。”


    我出去翻了翻,不記得放在哪兒了,最後找到的時候,外麵的雨已經下得很大,我看著笑了笑自己,如果不是我拖著幾分鍾,他就能趁著雨小先上車,幾步的路也不會淋到太多。


    我迴頭沒看到人,追出去到樓下時,他正倚在一邊的牆上等我,那張麵具拿在手裏,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個小小的m,指尖從麵具的邊緣掠過,描繪著它的輪廓。


    我的腳步頓住,捏緊了手裏的傘。


    沈翊注意到我的目光,抬頭看著我,把麵具收了起來,“怎麽了?”


    我把傘捏得更緊,微笑著往他身邊走過去,搖頭說:“沒事。”


    我伸手把傘遞給他,他接的時候,我卻不想放手。沈翊沒能順利的把傘拿過去,也不用力與我搶,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靠近他,問:“這張麵具,你打算怎麽做?”


    他頓頓,說:“去找賀晟,他那邊小道上路子寬,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有mars的消息,他沒有檔案,警察那邊都查不出來,憑我們不可能找到他真正的身份。”


    沒有檔案……


    我有些顫栗,問:“可他為什麽會找上你?”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裏某個地方,正湧動著一股狂躁的不安,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件好事。


    沈翊沒有迴答,隻是抽煙,一支煙燃盡了,便一言不發的走進雨幕裏。


    大雨傾盆而至,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時忽然響起了雷聲。


    我渾身一顫,跟著跑了出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他,“別走了……留下來好不好?”


    我的手緊緊地扣在一起,臉貼在他的背上,雨水順著打濕了全身的肌膚,灌進脖子裏,順著袖子重新匯成流,滴到地上跟著其他的水流淌過腳底。


    沈翊不答,掰開了我的手,在我失意時,握住我的手把我拉進了車裏。


    我被他推進了後座,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被他扣在懷裏,不可抑製的貼上了他的唇。我們接吻,他眼底湧動的卻全是我讀不懂的情緒,千絲萬縷綁在一起閃過,粗重的唿吸著,在我頭暈目眩之際,忽然停下來,撐在我身上,隔著濕答答的頭發看著我。


    我緩了緩,喘過一口氣來,聽到他喉間喑啞的問:“你既然怕我打亂你的生活,又為什麽要留我?”


    我啞然,半響,喃喃的說:“如果當初隻有我一個人,我怎麽都不會跟你離婚。”


    沈翊滯了下,清冷道:“現在呢?”


    現在……我環住他的脖頸,臉埋進他的肩窩,帶了一點鼻音,笑著說:“我爸媽不要我了,他們說不離婚就不認我,我們分開,我沒有告訴他們。”


    這大半年的時間裏,我沒有迴過家,他們也沒有接過我的電話,我們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隻有幾次,我媽偷偷地給我打過來,也聊不上幾句,她知道我好,我知道他們還不錯,就匆匆的掛斷,避免讓我爸發現。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但話到嘴邊,不自覺就冒了出來。


    “我沒想過再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想讓你走……”我說著,哭腔更重。


    沈翊從背後攬了我,沉默。


    我手裏的那把傘,終究是沒有派上它該有的用場,我們兩個像兩隻落湯雞一樣,狼狽的弄濕了車子,也弄濕了自己,還是迴到家裏,互相對時下,彼此都有些尷尬。


    他讓我先洗了澡,我怕他會走,隻匆匆衝了衝熱水,裹著睡袍出來,見他還在便鬆了口氣,讓他也去泡個熱水澡,省的感冒。


    沈翊在這裏沒有衣服可換,我幫他洗了坐在床上拿吹風機開了熱風吹,他出來的時候隻在腰上係了條浴巾,上身luo露著,站在一邊抽著煙看著我,說:“別弄了,明天總能幹了。”


    我又逮著一個地方吹了一陣,放棄了,把它們晾在一邊。


    他從我手裏把吹風機接過去,吹自己的手機,用我的試了一下,卡沒事兒,還能用。


    我聽著吹風機唿唿的聲音,抱怨了一句:“我都給你送傘了,你還往雨裏跑。”


    沈翊聽著挑了下眉,轉過頭來看我,“傘你給我了麽?”


    我扁了扁嘴,不說話,鋪床。


    他那邊吹了個差不多,放到一邊晾著,沒有開機。


    我特別喜歡從背後抱他的感覺,特別是此刻他赤luo著上身,手很容易就能摸到他的腹肌,好像又練的結實了一些,蘇娜不是說他總跟王圳去健身麽,看起來還是有成果的。


    我在他背上吻了一下,很涼,沒有什麽溫度,問:“你很冷?”


    他轉過身來,不客氣的把我扔到了床上,嗯了聲,把兩個人裹在同一張被子裏。我摸到了他那裏,他看我的眼神沒有絲毫**可言,訕訕的紅了臉,躲開到一邊,看到他在笑。


    他手探到我的腰間,把我撈迴去之後,低聲說:“重來一次的話,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我挑眼看他,說:“重來的話,我一定會確定你的感情之後再嫁給你,而不適合懷著孩子。”


    沈翊苦笑了下,在我耳廓輕輕咬了一口,沉聲道:“找個時間,還是迴家一趟吧,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替你解釋,負你的人是我,你從來沒做錯過任何事。”


    “我爸一定會把你打出門。”


    “隻要能解決事情,我倒不介意挨頓打。”他說的淡淡,我搖搖頭,“你別管了,讓我自己找機會跟他們說吧,我畢竟是他們的親生的女兒。沈翊,我跟你說這話不是為了讓你做什麽,你別放在心上。”


    我們兩個人的身體緊貼著,他一開始涼涼的,後來暖過來,又像個大玩偶,暖洋洋的。


    我眼皮開始發沉,迷迷糊糊之間居然做了個夢,夢裏隻有沈易和麵具,就是我在給他送傘時看到的那一幕。這一覺也就是五六分鍾,我被沈易晃了兩下,聽到他問我:“你還想不想迴b市?”


    我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他便許久都沒有動靜,知道我夢到他被mars打死了,立刻清醒的睜開了眼,看到他正枕著胳膊發呆。我鬆了口氣,他問我:“夢到什麽了?”


    “反正不是什麽好事兒。”我說。腦子裏迴蕩著趙嘉齊說過的話,一腦門的冷汗。


    想到趙嘉齊了,我就戳了戳沈翊,問:“在你們百樂,要是手下的人看上了自己哥哥喜歡的人,那該怎麽辦啊?”


    沈翊發呆發的人都有點呆了,沒尋思過來,問我:“誰看上你了?”


    我囧了一下,“不是我。”


    他迴了迴神,想了下,側頭問道:“嘉齊跟羅婧?”


    “不是羅婧。”


    他看我的眼神變得奇怪,我趕忙解釋道:“是蓉蓉。”


    “誰?”他顯然不記得了。


    我說:“秦爺的女兒,秦蓉。”


    他眼神更奇怪,“嘉齊喜歡她?”


    我點頭,他說:“秦蓉的父親是警察,腦子又有點問題,不過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隻要嘉齊不介意,想在一起就在一起,還有什麽哥哥?”


    “王圳啊。”我看他皺了眉,就悄悄地問了一句:“王圳他是不是喜歡小孩兒,就是,戀.童?”


    沈翊直接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沒發燒說什麽胡話。”


    “不是,嘉齊說的,王圳去看蓉蓉,蓉蓉就抱著他哭了。”我把趙嘉齊的話轉述了一遍,沈翊臉色越來越差,最後還是矢口否認,“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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