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軒一露麵,陳銳條件反射似的,立刻舉槍扣動了扳機,在於軒“哇”的驚叫一聲後,我看到他手裏的火機被從側麵打爆,炸破了他的左手,血糊糊的掛在手腕上。


    在陳銳開出這一槍後,沈易與王圳也同時動了手,對剛才於軒的挑釁視若罔聞。


    袁顥對於軒的出現意料之中,淡然開口道:“衛軍趙嘉齊把他們的人逼迴中路,把左路留給他們三個,給於軒騰出個空進來,羅婧爭取在後麵留出條路來,還有十分鍾,我們準備離開。”


    於軒是磕了藥來的,心裏不知道怎麽想的,一個癮君子毒煙彌漫的世界,正常人始終是猜不透。他們的人定然是拚不過有多年根基的百樂,隻是為了他這一瘋,有多少人為此搭進了性命,就算是活著的,看他們下手那股狠辣,留下的傷口必定也會跟隨一生。


    我在最外圍看到了樊明,他沒有往裏衝,隻是在外麵叼著一根煙,偶爾揮一揮手,看熱鬧一般,大有裝腔作勢的嫌疑。


    看來他不會衝過來與沈易對立了,如此想著,我竟是放了幾分心。


    於軒手裏拿著槍,藥的勁頭正盛,手上的傷根本覺不出疼,像在享受一樣,連自己人都在殺,一時間讓所有人都怔住。


    袁顥的命令要把他們盡數再逼迴去中間,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他們的人倒下許多,零零散散就像一盤散沙,這會兒也不過先達成了後一句話,給於軒留了條路,靠近了陳銳。


    於軒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真的接近了,忽然哈哈笑著掀開了自己的衣服,從裏麵抽出了綁成一串的手榴彈。


    陳銳手裏的槍立即收了起來,而袁顥也馬上開口:“全都停下,誰也不許開槍,衛軍撤迴,去後門支援羅婧,羅婧的人快點進來,收拾東西先走。”


    他說完,門就被打開,幾個人急急忙忙的把包背上,慌忙之間也沒有看清怎麽樣,羅婧殺出了一條後路,應把他們先行送了出去。我迴頭,卻不經意間瞥見他們落下了一個背包,拉開看到裏麵是那些結晶品。


    袁顥正在觀察外麵的情況,沒有迴頭,我想叫他的,可這時他先開口對著通訊儀裏開口叫了幾個名字,說:“沈易,大哥,王圳。手、胸口、腹部。”


    我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卻見得那邊已經明了,沈易身邊纏著一個人,被陳銳一槍擊中之後,側身麵對著於軒,測了一眼距離似的,開刀後刀刃向裏,食指轉了下刀,像在找重心,隨後手腕翻下,在另一個人對著他出手的同時,他竟直接把刀甩了出去。刀子脫手,俯身躲過劈過來的砍刀,一拳狠擊在又要往上衝的一人的太陽穴,膝蓋頂在剛剛避開人的腹部,不知道磕到他哪裏,那人隻往外噴出一口血沫,被沈易抓住一拳砸在耳後的位置,踹開滾了出去。


    一連串的動作之下,他的狠戾讓我頭皮發麻,再看於軒那邊,他那把刀擲出去,正對的就是於軒拎著手榴彈的那隻手,此時硬生生被穿透,一串手榴彈晃動掉落之際,陳銳在間隙中開槍,直擊中他的胸口。子彈看看射透進身體,王圳不知何時已然到了他的身邊,手中軍刺無聲的刺進了於軒的腹部。


    袁顥的命令達成,我腦中一片混沌愕然,生出一種感覺。無論他們在百樂怎麽內鬥,對外之下,他們始終是一家的兄弟,包括沈易。


    半小時的時間,外麵滿目狼藉。


    陳銳和沈易在往這邊靠近,而王圳卻意猶未盡一般,他沒有殺了於軒,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那瓶液體,無視了別人的幹擾,抽出了一管試劑,猛的紮進了於軒的脖子打了進去。


    我看到於軒放大的瞳孔,他直直的立在那裏,王圳也往迴撤,三個人一秒不差的迴到這裏匯合,袁顥迴過頭,總算看到了剩下的一個背包,皺了皺眉,說:“衛軍,馬上進來,還有……”


    話未說完,程輝先衝了進來,變了臉色說:“警察來了!”


    外麵果然傳來警笛聲,陳銳的目光立馬轉向剩下的那一個背包,嚴肅道:“這怎麽迴事?”


    他們打架總可以找到理由,可是毒品在這裏,警察進來就是人贓並獲。


    “誰報的警?”陳銳在屋裏掃了一眼,氣急似的,把那個背包踹了一腳,叉腰走了幾步,抹了把臉,說:“今天不找到那個內鬼,我們誰他媽都別想走!”


    袁顥立刻在對著通訊儀小聲說話,我緊張的看向沈易,他不知是被血襯得還是怎麽,臉色有些發白,緊緊地握著拳頭,正在死死地盯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弄不清他這是什麽意思。


    “誰帶隊?”沈易別過頭,聲音帶著些顫意。


    程輝微怔,對他的發問不太適應一樣,頓了一下,說:“彭錚和武亮。不過他們人不多,我們硬闖的話,還是能跑的出去,看起來隻有一個小隊,連他們大飛他們也來了,帶了一批新人。”


    大飛……周岩!


    沈易不知是不是與我想到的一樣,拳頭握得更緊。


    趙嘉齊和羅婧在接到袁顥的命令後,馬上撤了進來,衛軍慢了一步,也跟進來站在小小的屋子裏。


    剛才剛剛拿著東西出去的人,也被警察逼了迴來,身上還背著包,一件也沒運出去。


    警察來的這個時機未免太過趕巧,讓他們兩邊打夠了不來,偏偏在他們要把毒品運出去的時候來抓人了,如果不是單純的巧合,就隻能說明有人一直在與那邊聯係,把消息報告了過去。


    陳銳的審視對象,第一個就是外來的我,讓蘇娜在我身上搜了一遍,什麽都沒有發現。我的手機都被沈易交給他了,我身上也沒有其他什麽東西了,項鏈也隻是薄薄的兩片葉子,不可能在裏麵藏什麽東西,我也沒帶耳釘,頭上的發圈還是蘇娜給我的,本就沒什麽好查。


    “期間離開過這間旅館的人,出來。”陳銳話音剛落,沈易和王圳同時上前了一步,趙嘉齊也跟著沈易站了出來。


    陳銳在他們三個身上掃了一遍,蘇娜第一個舉手跑到了沈易身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光明正大的去摸沈易的身上。沈易一個男人,更是什麽配飾都沒有,衣服都被蘇娜解開仔仔細細搜過。過程中他一直看著那個剩下的背包,被蘇娜從頭摸了個遍,一言不發。


    他們三個身上同樣的什麽都沒發現,其實通訊的話,他們人在外麵打了那麽長時間,工具也可能早就能扔出去了,他還能找到什麽。除非那個臥底還需要跟自己的上級聯絡,通訊工具還用得到,才會留在身上。


    衛軍受了傷,胸口被人正劈了一刀,刀口很奇怪,從左肩開始的,在腹部結束,卻不像是劈砍出來的,入刀很深,其他地方深淺都差不多,一碰就汩汩的往外流血。蘇娜在他麵前咂了咂嘴,還是在他身上仔仔細細的找了找,下手一點也不輕,弄得他直吸氣,渾身都在抖。


    屋裏的人全被蘇娜搜查了一遍,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警察在貼近,陳銳再也顧不上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每人發了一把槍,子彈隨便分了分,每人帶幾個人,先把東西帶出去。


    沈易在陳銳出去之後,把我交給了趙嘉齊,他沒帶人,自己留下又是殿後的一個。


    我不住的迴頭看他,剩下的那個背包陳銳交給了他,他還沒來得及去拿,剛剛把我們送出來,那邊的門就被人砍開。


    “你們先走。”沈易推了我一把。


    他在把槍上膛後,準備折返迴去,看到衛軍站在一邊沒有動,眉間蹙起,“你幹什麽呢?快走!”


    衛軍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還是帶著幾個背包的人衝了出去。


    我被趙嘉齊拉著往前走,迴頭看了一眼,於軒竟然並沒有死,而是呆滯瘋狂了一般,眼睛和耳朵裏都冒出血來,他看到了那包毒品,在沈易進門的那一刻就倒出了一包,在裏麵狂笑著隔著一塊板子點燃,散出煙來。


    我被趙嘉齊護著,在混亂中跟著他們上了另一條路,從那座山上足足繞了半圈,有個人忽然跑過來傳達消息,說他們有幾個人被抓了,身上帶的是那箱成品液體。


    陳銳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什麽話都沒有說,讓人繼續往前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忽然變了變臉色,問:“沈易和衛軍呢?”


    他一直是在前麵跟袁顥測定路線開路的,沒有注意到身後,再加上沈易平日裏就總是走到最後一個,我們也沒有多想,此刻看來,陳銳根本就沒有讓他斷後,是要讓他一起走的。


    隻是衛軍什麽時候不見的,我慌亂之下,真的沒有注意到。


    趙嘉齊說了沈易的情況,陳銳麵色變得更難看,怒道:“你們都傻了嗎!那種情況下還讓他迴去!幾包毒品至於讓他那麽拚命?”


    我們全都愣住,王圳麵色嚴峻,轉身就往迴走,說:“我去找他。”


    陳銳跟袁顥說了幾句什麽,也折返了迴來,說:“嘉齊跟我走,其他人跟著老二先迴去。”


    趙嘉齊點頭,手裏的槍上了膛,正要對我說話,我搶先說:“你不用管我,我不會給你添亂的,我不靠近,你讓我跟著你,拜托你了。”


    趙嘉齊一怔,最後沒說什麽。


    陳銳好像在擔心什麽,要自己去找沈易,他的表現讓我心慌,更加放心不下。


    他們三個在旅館周圍就散了開來,我跟著趙嘉齊,沒出幾步遇到一夥人打起來,我躲在草叢裏,忽然看到剛才我們出來的房間燃起了火焰,心裏更是一突。


    我在不遠處的一片林子裏,聽到了不加消音的槍聲,我和趙嘉齊一塊兒跑了過去,一眼就看到沈易被衛軍緊緊的勒住了脖子,說了句什麽似的,在我們靠近的時候,沈易半跪在地上,用力把他甩開,手裏的槍對準了他,在他的笑聲中,打中了他的頭。


    “四哥!”趙嘉齊和我一樣,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沈易撕開了他的衣服,手指從他胸前的刀傷裏,硬摳出了一枚硬幣大小的東西,緩緩地站了起來,眼裏血絲密布,喘息著看著我們。


    陳銳和王圳也趕到,王圳剛上前幾步,沈易好像渾身無力似的,忽然倒了下來,扶著最近的樹身不斷的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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