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陳燦把孩子抱到了一邊,不讓他看到他們。


    陳銳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袁顥和蘇娜也在,後麵的小弟拎了一大堆東西,放下之後就退了出去。


    病房空間大,即使多出幾個人來也不顯得擁擠,可我閉上眼睛,就是覺得唿吸不暢。


    “沈易什麽時候能出來?”我問。


    陳銳在病床邊坐下,看得出心情很差,看我的臉色像是在追悼,“需要時間。”


    “多久。”我繼續追問。


    “一個月。”


    上次他就說一個月!


    陳銳假惺惺的歎了口氣,幽幽說道:“你再急也沒有用,那邊要走程序,喬小姐,你大可放心,殺死雷斌的人不是他,就算警察再怎麽調查,事實就是事實,這一點不會變。”


    我在心裏冷笑,他就是因為知道沈易不是兇手,所以才放心的栽贓陷害吧。


    陳銳說:“昨天律師見過他了。”


    “他人怎麽樣?”我焦急的問道。


    “跟上次差不多,看守所的醫療條件也就那樣,醫生給的藥他也不肯吃,吐得厲害有些脫水,隻打了幾針葡萄糖。”陳銳說:“好在他現在沒招,還是死咬牙關什麽都不說,萬一他受不了把罪認了,我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幫不了他。”


    “不過他不配合我們的話,也很難能把他保出來。”陳銳望著我,“我今天過來除了看望,還希望你能幫個忙。”


    我點頭,“隻要能幫到他。”


    陳銳向後麵伸伸手,接了袁顥遞過來的紙筆,放到我麵前說:“給他寫張字條,我們有辦法送進去。”


    “寫什麽?”我詫異,這有什麽用。


    “隨便吧,你若是想不出來,寫你的名字也好。”


    我腦中閃過沈易給我寫過的那兩封信,最終拿起筆,寫了一句話:孩子很健康,我們都在等你。


    陳銳拿著字條走了,臨走給我留了一張卡,袁顥就像個跟班一樣,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什麽,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趙嘉齊去送他們的時候,蘇娜留在病房裏,站在床前看著一邊陳燦懷裏我的孩子,眼神直愣愣的,讓我心裏不舒服。她問陳燦:“孩子,能讓我抱抱嗎?”


    陳燦還對著她那張臉發呆,迴過神來白了她一眼,抱著孩子轉過身去,“他認生。”


    蘇娜笑了笑,我感覺到危險,說:“蘇娜,這是我的孩子,你想怎麽樣我都不管,但你別打他的主意,人逼急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我這話說的其實沒有一點氣勢在,因為我沒有信心,沒有底氣,她也並不以為然,輕飄飄的看我一眼。


    蘇娜這次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破壞了沈易的計劃,也動了他的人,算是跟沈易徹底翻臉了,我怕以她那個性格,會不會拿寶寶去威脅或者討好沈易。


    “我還沒毒到要害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蘇娜垂目看我,說:“我哥給你的那張卡你好好留著,如果遇到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話,給我打電話,需要錢我會給他打到那上麵,。”


    “你什麽意思?”她不該對我這樣,這比她在我病房裏按一個炸彈,都讓我覺得心驚可怕。


    她說:“沒什麽,看你挺不容易的,生孩子都沒人陪。”


    然後問我:“你恨我吧?如果不是我,站在你身邊抱著孩子的,肯定會是四哥,可現在他連孩子出生了都不知道,見都見不上一麵。”


    “我為什麽要恨你?”我假裝無所謂,“恨別人也是在折騰自己,為你,不值。”


    “口是心非的家夥。”蘇娜唇邊挑起個玩味的笑,“其實四哥現在見不見孩子都不重要,他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能陪他,我哥說會讓他出來,就一定會。等這件事平息了,我會找個好醫生,好好給他補一補身體,保證他會健健康康的活到死。”


    “我看該看醫生的是你!”


    “你又要說我變態了,不過現在躺在醫院的是你,我心理很平衡。”


    她拍了拍我的被子,“好好休息,千萬別落下毛病。”


    陳燦看不下去了,把孩子交到自己老公手上,把人趕了出去。


    陳銳拿走字條之後,又是幾天沒有消息,我等待中,卻接到了艾米的電話,她在那頭沒有說話,手機裏隻傳來打砸東西的聲音,還有艾米的哭聲和慘叫。


    我一個激靈,當時身邊沒有人,自己匆匆的套上了一件大衣,下床時一陣眩暈。


    趙嘉齊從外麵進來,我們倆正撞在一起,我拉著他把事情告訴了他,說我得先出院,趙嘉齊按住我,說:“你不要胡來,你那個朋友家住哪兒,我先去看看,告訴你消息,行不行?”


    我拚命搖頭,艾米被毀容的時候,那麽需要我我都不在,她現在也懷著孩子啊,那頭會是一種什麽情況呢。


    “嘉齊,你帶我一起,我們就過去看一看,不會有事的。”我用種懇求的目光看著他。


    趙嘉齊皺著眉,“嫂子,你身體還沒好。”


    “我可以。”我拉住他,“而且還有你不是嗎。”


    “這不行!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


    “那我自己去!”我扭頭往門外走,刀口隱隱作痛。


    我知道不是非要去看艾米,而是更多的,我需要一個宣泄的窗口。沈易被帶走這麽長時間,陳銳連個靠譜的說法都沒有,一直在拖,我卻隻能待在這個地方,無所事事的等待著一天又一天的折磨,連我都度日如年,沈易在裏麵又會是怎樣一番感受。


    我剛走到門口,趙嘉齊總算下了決心,過來扶了我一把,說:“我陪你。”


    我說了地址,趙嘉齊把車開到艾米家樓下,我給艾米打電話,手機關機了。


    我們兩個匆匆的上樓,艾米家的門沒鎖,趙嘉齊讓我在門口等一等,自己先進去看一眼情況。


    我靠在門邊的側牆上,思維一片混亂。


    趙嘉齊剛進門沒多久,我就聽到裏麵摔東西和辱罵的聲音,心裏一驚,扶著門框往裏看了一眼,呆住了。


    客廳亂七八糟,地上一道被拖行的血跡,枕頭裏的棉絮散的到處都是。


    我順著走進來,陽台的風鈴在叮叮當當的響著,趙嘉齊閉著眼睛,從臥室的尷尬的退了一步出來,我快走幾步,到跟前往裏看到艾米是*的,身下還在出血。而程輝就站在她身邊,罵她道:“婊子!我他媽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可能要這個孩子,你還敢瞞著我把她留下來,你找死!”


    “我說了我要跟你分手!我們完了,程輝我們完了!”艾米明明沒有力氣,聲嘶力竭的衝他吼。


    程輝捏著她的下巴,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艾米嘴角也往外冒血,頭發粘黏在一起,露出了臉上的疤,麵目顯得有些猙獰,“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欠你的,我統統都會還給你!”


    “你說還就還?你想得美!除非你死,否則就算我先死在你前麵,你也必須得給我陪葬!”程輝的耳光再一次甩在她臉上。


    我試圖上前,被趙嘉齊拉住了手腕,“這是別人的家事,別管了。”


    艾米在房裏被程輝扯著頭發大哭,她看到我,想要往我身邊跑,被程輝拽了迴去,腦袋磕在牆上,發出一聲嗚咽,“喬姐,喬姐你救救我,求你……求你……”


    我咬了咬下唇,甩開趙嘉齊走過去,程輝嗤笑著,看著我說:“你還有心思來多管閑事呢,沈易現在還沒出來吧!”


    我沒理他,把自己的大衣裹在艾米身上,招唿趙嘉齊,“我們先把她送到醫院。”


    趙嘉齊還沒動,程輝猛的踢了一腳床頭櫃,把上麵的小抽屜踹翻了出來,歪歪扭扭的斜在上麵,指著他恐嚇道:“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家事,姓趙的你今天敢管我他媽明天就弄死你!”


    我把艾米扶起來,趙嘉齊也無視了程輝的話,皺著眉過來把艾米背起來。


    程輝火了,一腳踹上了門,“趙嘉齊!你別忘了你什麽身份!你現在還得管我叫一聲哥,別以為有沈易在,你就可以不拿我當迴事了,他現在也就是個待在拘留所裏的廢物!如果你是覺得自己能頂他的位置,那你就更錯了,你根本就沒那個本事!”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清楚,你有什麽能耐我也清楚,你好好想想,四哥他遲早會出來,你現在就把話說的這麽難聽,你看他以後會不會給你好臉色。”趙嘉齊冷眼望著他,“你是有二哥撐腰,但你再攔我一步,我也不會再跟你走什麽麵子過場,我們兩個鬧起來,當著嫂子的麵,憑你詆毀四哥,你覺得最後受罰的會是誰!”


    程輝當真愣了一下,趙嘉齊背著艾米出門,我跟在後麵握著她的手,走出去聽到程輝吼了一句,“艾米,跟我分開,你別後悔!”


    艾米身體抽搐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昏迷。


    趙嘉齊把她送到醫院,人立刻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一個月前我也是在這裏被推進去,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個孩子。


    可現在艾米呢,她才幾個月。


    等待的時候,趙嘉齊接了個電話,律師那邊找關係做了兩份報告,沈易以前因為神經衰弱,是做過心理治療的,這次直說他有暴鬱症,來解決襲警的問題,法院裏疏通了關係,在等結果。律師說沈易已經接受了他們的建議,雷斌的案子會有一份新的口供,而陳銳也已經找好了一個人去頂罪。僵持已久的形勢,總算漸漸明朗。


    艾米被推出來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們,她的孩子沒了,還切除了半個子宮。


    艾米沒有醒,我看著她,想到我們一起逛媽咪之家,想到在她家,她還說要與我的孩子結親。可現在我的兒子生下來了,他那個弟弟妹妹,卻再也不可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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