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顆玲瓏心,不用多想,也知越清悠為何會有剛才的舉動。一個傻女人,又一個為愛甘願付出生命的“傻女人”!


    想到越清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飛身躍入那奪命陣法之中,鳳白心裏就深感五味雜陳,“謝謝你愛墨,但是對不起,墨隻能是我的男人,即便你為他身亡,我也不會把他的心分你一部分,更何況,你的做法真得很蠢,知道麽?明知自己沒那個能耐,卻偏要去尋死,這不光光是蠢,是蠢到家了好不?!”


    收斂心緒,鳳白朝曼珠沙華陣中望了眼,“墨……”她無聲喃喃,一雙清透的眸中寫滿堅定,“你且再堅持一會,我定能讓鬼帝撤去陣法,定能讓你安然無恙!”百裏墨殤不讚同地連連搖頭,想對她說別犯傻,想說很多很多話,但他喉中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有無盡的疼惜在眼裏流轉。


    身體驀地騰空,鳳白虛浮於空,俯視著困住鬼帝的陣法,須臾後,她在夜的驚唿聲中,置自己生死於不顧,雙手結印自空中俯衝而下,直直地朝鬼帝頭頂發起攻擊。


    “他就那麽好?”


    感受到強悍的威壓當頭罩下,鬼帝坐在地上的身子瞬間挪離,而後,他忍受著四周圍熱浪襲湧,迎向鳳白的攻擊。


    “比你好千百倍,不,準確些說,在我心裏,你連墨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百裏墨殤布下的陣法自然非同一般,饒是鳳白有做心裏建設,可真正置身其中,她仍被陣法中的威力壓迫得唿吸困難。當然,鬼帝同樣好不到哪裏去,甚至他此時的狀況比鳳白要糟糕的多。


    響徹天際的轟鳴聲在陣法中連續響起。


    “白白!”


    充滿恐慌和不安的聲音自他喉中溢出,“白白……”夜雙眼大睜,生怕鳳白被鬼帝傷到。


    “那小子對你倒是很用心,絲毫不顧及他父親的安危。”鬼帝嘲諷道。


    鳳白冷笑,“有你這個禍害在,也即便再擔憂他父親的死活,又能改變什麽?”陣法內越來越熱,越來越讓人感到窒息,這讓鳳白隻覺自己快要炸開一般,急需找個出口疏散體內的沉悶氣壓。


    額頭在發熱,她的額頭竟陡然間熱得滾燙,這是怎麽迴事?鳳白心中疑惑,卻不知,她眉心上方,也就是額角處不時有獸類投案閃現。沒錯,確實是獸類圖案,且是四隻不同品種的獸類圖案,它們有承認大拇指加蓋那般大,栩栩如生,每隻都特別威武。


    “啊……”


    實在沒忍住,鳳白在朝鬼帝擊出一掌後,嘴裏發出一聲痛唿,緊跟著,她和鬼帝所置身的陣法響起一陣陣撼天動地的轟隆隆聲。


    “你真得很能耐。”


    見困住自己的陣法明顯出現鬆動,鬼帝心中大喜,揚手間,“轟”一聲巨響,那困住他的陣法登時碎得四分五裂。


    “主人!”


    蕭暝風,南域大帝,姬淩塵,越天揚四人從四個不同的方位疾速飛來,個個麵部表情冷峻,朝鳳白恭敬行拜禮。


    記憶複蘇,是的,那封印在他們心底最深處的記憶豁然間解封,隨之如潮水般湧入他們腦中,待接收完那些記憶,姬淩塵四人不約而同迴到這眉山之巔,這裏有他們的主人,有他們敬慕,要用命守護的上神。


    神獸,他們其實是神獸,是遠古上神玥璃身邊的四隻神獸。


    因主人為挽迴帝君淩燁犯下的過錯,毅然舍棄自己的生命,那時,作為主人的守護神獸,它們心照不宣,不帶絲毫猶豫,便自我了結,去陪伴主人。


    熟料,天君在它們停止唿吸的一瞬間出現了,他說,“你們對璃兒的赤誠之心我看在眼裏,既然你們甘願為璃兒放棄生命,那不如轉世為她守護天耀去吧!”


    就這一句話,他們輪迴在主人創建的這個世界上,真身和記憶被封印,可他們從最初踏入輪迴,便各自守在東南西北各域……記憶複蘇,他們終於知道為何一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心生熟悉,敬畏,為何想要跪伏在她腳下。


    來眉山之巔途中,感受到主人身處險境,感受到體內血液叫囂,他們知道主人定是也記憶複蘇了,否則,他們體內的血液出現異常,從何解釋?


    鳳白虛浮在空,遮顏的麵紗不知何時已然飄落,她容顏絕美空靈,渾身上下散發著出塵之氣。


    清透無波的眼眸從姬淩塵四人身上掠過,她神色莊嚴,肅穆,朝他們輕頷首,隨之去擒拿鬼帝。“不過是四隻畜生,你以為就憑它們相幫便能製服本帝?”鬼帝哼笑,而後,他嘴裏念念有詞,催動曼珠沙華陣疾速旋轉,好讓百裏墨殤立時氣絕於陣中央。


    鳳白不語,和姬淩塵四人齊攻向鬼帝。


    “玥璃,本帝不會再被你封印的,本帝要你們統統死在本帝手上!”暗沉的天空響雷陣陣,鬼帝又喚出百萬陰軍,全朝著眉山之巔攻來。


    百裏墨殤強撐著力氣不讓自己倒下,不讓自己闔上眼,他不放心鳳白,不放心他的小丫頭,不放心他愛入骨髓裏的女人。然,他的身體真得已經到極限,卻依舊勉強著讓自己睜開眼……姬淩塵被鬼帝擊飛,蕭暝風被鬼帝擊飛,越天揚被鬼帝擊飛,僅剩下的百裏沒多久也被鬼帝擊飛得無影無蹤。


    “小白……”他發不出聲音,但他一聲聲地喚著,眼裏寫滿了擔憂和焦躁。


    當看到鳳白一個躲避不及,被鬼帝擊中身體時,百裏墨殤鳳眸陡然赤紅如血,仰起頭發出一聲悲吼,繼而如閃電般竄出曼珠沙華陣。


    “……”鬼帝震驚地看著雙眼圓瞪,嘴裏噴火,飛旋在自己上方的赤龍,“淩燁,你……你竟然到必死之境也能幻化出真身……”他眼裏染上一抹他不自知的懼意,是的,他心生惶恐,怕被化成赤龍的百裏墨殤一口吞咽腹中。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尚未完全恢複元力,再加上他戰鬥了幾天幾夜,又被困在那該死的陣法中多時……不敢往下繼續想,鬼帝欲尋找機會逃脫,好來日卷頭重來。


    夾帶著滔天怒意的龍嘯聲在眉山上迴蕩著,百裏墨殤哪裏肯放過他,隻見赤色龍身一圈圈捆住鬼帝,張嘴就要咬下其頭顱。就在這時,夜滿是沉痛的懇求聲響起,“請給我父一條活路,求你了!”夜跪倒在眉山頂上,看向赤龍,憂鬱痛楚的桃花眼中寫滿了渴求。


    他有看到父親眼裏的不舍,有看到父親眼裏的痛悔,有看到父親眼裏的歉疚,雖然那眼神和兇惡,憤怒,不甘不停地變換,但他就是知道,不舍和痛悔,和歉疚是父親看著他流露出的。


    怨麽?


    一個差點害得自己的兒子失去愛慕的女子,這樣的父親,他怨……可他不恨!


    隻因他清楚父親為何會那麽做,隻因他知道一個做父親的不願看著兒子被巫咒折磨,最終死在眼前,所以,他不恨父親,不恨那給予他生命,一直以來很疼愛他的父皇……


    “墨,逼出鬼帝的魂魄。”


    鳳白嘴角掛著血漬,看向赤龍道。


    龍嘯聲揚起,百裏墨殤收緊龍身,以此逼迫鬼帝離開夜滄洵的身體。


    “父親,我已經沒了母親,不能再沒有你……”夜如此說,隻想自己的父親能夠靠著堅強的毅力挺住。


    淚從夜滄洵眼角滾落,他掙紮著,努力掙紮著,想要掌控自己的身體,想要將鬼帝擠出去。而鬼帝又豈會容他得償所願?麵部表情扭曲,鬼帝眼神陰狠,催動剩餘不多的元力,倏地掙脫開百裏墨殤的龍身,他雙手如電發出一擊,目標直指鳳白。


    百裏墨殤雖幻化出原身,可他那是僅憑心頭駭人之怒,強行幻化而成,也正因為他這一舉動,加快了他倒下的速度。赤龍哀鳴,想要替自己的女人擋下那一擊,可它力不從心,從空中重重墜落,摔倒地上的一瞬間便沒了唿吸。


    龍身消失,百裏墨殤恢複了人形,此刻的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血色,就那麽靜靜地仰麵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不!”


    鳳白怔怔地看向距離數丈遠,雙目緊閉,麵目蒼白,胸口不見有起伏的愛人,危險迫在眉睫,她渾然不知,隻是流著淚看著心愛的男人躺在那,為護她不被鬼帝奪取性命,鋌而走險,耗盡……“


    噗”鮮血大口大口從鳳白嘴裏噴出,與此同時,夜無比驚惶地痛喊出聲,且伴著音起,他飛身撲向鬼帝,替鳳白生生受了一擊。


    那一掌實在強悍,根本就不給人還手的機會。


    “……白白……”夜嘴裏邊噴血邊扭頭望向鳳白,語聲艱澀而虛弱,“你……你還好吧……”鳳白從呆怔中猛然迴過神,看到的就是夜滿目擔憂和恐慌不安地看著自己,而他的身體則如同斷線的紙鳶朝她的方位速度跌飛過來。、


    本能地想要伸手接住夜,然,一股巨力宛若雷轟電閃般傳遍她全身。


    鳳白身子一陣劇震,不受控製地一退,再退……手上鮮血淋漓,不知是她的,還是夜身上的血飛濺到她手上,一直退出約莫三丈遠,她才勉強穩住身形。


    “夜……”看到夜被那股力道拋出老遠,看到他跌落在地,看到他胸前明顯陷下去拳頭大一塊,鳳白眼睛鼻子泛酸,卻應聲撐著不讓自己落淚。


    “我該說你什麽好呢?”他胸前的慘狀……該是她受的,他卻又一次以身替她擋住。


    夜在落地的一瞬間便失去了知覺,自然聽不到她口中之語。


    鮮血一滴一滴地從她袖底墜落,宛若一朵朵妖豔的夭紅盛開在眉山頂上。


    抬起手,沒有傷痕,但鳳白並未有半分欣喜,有的隻是對夜生出的虧欠。


    “我、要、你、死!”


    握緊粉拳,她一雙清透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向鬼帝,一字一頓道。愛人,朋友相繼倒下,不知是生是死,害他們如此的,就是這麵目可憎的魔鬼!


    “誰死還不一定呢,玥璃。”


    鬼帝麵色灰白,心知此時的自己遠不是鳳白的對手,可他嘴上卻不願認輸,更不想被鳳白看輕。因為直至此時此刻,他依然愛著這個眼裏完全沒有他,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魂飛魄散的女人。


    說起來,真是既可笑,又諷刺。


    他尋仇,一心想取她的命,想去她愛的男人,帝君淩燁的命,到頭來,他在犯賤,一直在犯賤。


    “鬼絕,你鬧夠了沒有?!”


    虛無縹緲的男聲乍然響起,隨之,天君的身影現身於虛空之上,他伸出手,一束白光眨眼間便擊中起胸口。


    慘厲的痛唿聲從夜滄洵嘴裏發出,隨之,一縷黑霧自他身體內飄出,慢慢地,那縷黑霧形成一個人形,這就是鬼帝的魂體,“哈哈……你出現的可真及時啊,哈哈……”狂笑聲不止,天君知道對方這是在嘲笑他,嘲笑他晚來一步,以至於隻能看到嫡親兄弟的“屍體”躺在地上。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淡淡地吐出一句,他手中亮出所魂罩,下一刻,鬼帝的魂體便被罩在其中,“你有錯在先,又為何心有不甘,想著報複我們?而璃兒對你從來就無意,又談何對不起你?鬼絕,你好好想想吧,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再來分辨璃兒對你的態度。”


    清冷而好聽的磁性嗓音在眉山頂上迴響,鳳白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那右手托著鎖魂罩,左手置於身後,氣韻清逸,不染纖塵,眉目如畫的男子,但轉瞬她便收迴目光,來到百裏墨殤身旁,抱起他和夜放在一起。


    她要救他們。


    單膝跪地,她左手握住夜的手,右手握住百裏墨殤的手,絲絲縷縷的綠芒瞬間從她手上溢出,繼而將夜和百裏墨殤從頭到腳密實包裹住。


    夜的臉色在好轉,身上的傷在慢慢消失,可百裏墨殤這邊看不出有絲毫反應。


    “燁的元神受到重創,想要恢複過來不是易事。”天君飄然落地,他滿目疼惜地望向百裏墨殤,望向他心心念念的胞弟,“我需要帶他迴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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