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看到鳳白後悔,鬼帝打著打著眼底暗芒一閃,隨之,他在鳳白和昀熙眼前消失不見,昀熙沒忘記自己入俗世的目的,因此,他與鳳白說了句,就準備去尋鬼帝。


    “人沒走遠。”鳳白目光冰冷在四周圍掃視一圈,肯定道,“他用了隱身術。”空氣中飄蕩著濃鬱的血腥氣,姬華裳的人已全部戰死,見洛清濯等起望向自己,鳳白飛迴山頂,“外公,外婆,你們還好嗎?”洛清濯和殷芊芊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小白。”鳳白本想與兩人再說些什麽,熟料,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瞬間帶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雪兒,這是你嫂嫂。”不等鳳白做出反應,她耳邊再次響起男人的聲音。


    乍一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倒沒異樣感覺,但若稍加留意,會不難察覺到這聲音裏的“你嫂嫂”三字淡得宛若缺鹽寡味的菜肴一般。


    轉過頭,鳳白看眼攬著自己的男人,看著他俊美絕倫的側顏,眸底閃過一抹疑惑。


    “嫂嫂……”雪兒蒼白的臉色掛著恬淡的微笑,她望向鳳白,虛弱地輕喚了聲。對上她澄澈,充滿善意的眼眸,鳳白迴以微笑,“你好。”


    友善地打過招唿,鳳白伸手想為雪兒診脈,熟料,她的手被百裏墨殤一把抓住,“你想做什麽?”他聲音戒備,一雙漆黑如墨,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眼眸直直地盯著鳳白。


    “我……”她需要解釋嗎?鳳白心中委屈極了,她隻不過是想幫他的妹妹號脈,隻是想看看自己能否醫治好她的病症,卻被他這般防備,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的注視,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鳳白嘴角噏動,半晌沒道出後話。


    她此刻琢磨不透百裏墨殤是作何想的,琢磨不透他為何要如此防備她?難道他眼裏現在隻有他的妹妹,而忘記了她的存在?


    “白白隻是想給你妹妹診脈,你有眼睛沒看到嗎?”夜對百裏墨殤的舉止心生不滿,飛身上前,凝向這有了妹妹就忘記自己女人的薄情男,“不想讓白白醫治,你便將人鬆開。”他雖沒從鳳白眸中看到委屈,可他就是直到,她這會兒心裏肯定很不好受。


    “娘。”


    山頂上的氣氛明顯有些凝滯,昀熙眼裏染上憂色,喚了聲鳳白。他擔心百裏墨殤和鳳白間的關係,擔心百裏墨殤按照姬華裳之言傷害鳳白,可是在男人沒把話說到明麵上前,他隻能忍著,免得他這邊剛開個頭,百裏墨殤就趁機討要鳳白的心。


    “你愛我對不對?”百裏墨殤像是沒聽到夜所言,更是看都沒看其一眼,他眼神柔和,靜靜地注視著鳳白一笑,繼而他抬起手,動作輕柔幫鳳白將一縷被風兒吹散的碎發捋到耳後。鳳白迎上他的目光,眼波平靜,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心給我?”百裏墨殤的眼神愈發柔和,看著他,鳳白靜若止水的眸中瞬間露出錯愕之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她不信他能說出那樣的話,因此,她眸色認真,盯著他的眼睛確認。


    百裏墨殤的神色不見有絲毫異樣,他笑著道,“自然知道,但沒有你的心我就無法救雪兒,雪兒的身體也就無法恢複康健。”


    “你瘋了。”拿離他摟著自己腰身的大手,鳳白退出他的懷抱,低喃,“你肯定是瘋了,如果沒瘋,那你就是魔怔了!”


    頓了下,她仰起頭,好讓自己眸中的酸意退散,時間點滴流逝,待她重新將眸光落迴百裏墨殤身上時,一字一句道,“人的命隻有一條,而我,相當珍惜自己的命,你說該怎麽辦呢?”說著,她彎起嘴角,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意隨之緩緩漾開。


    “君邪,你若敢動白白一根手指頭,我夜傾歌必將你碎屍萬段!”夜眼神冰冷,死死地盯著百裏墨殤怒道。


    洛清濯和殷芊芊對視一眼,下一刻,兩人騰空而起,飛向鳳白左右,好保護外孫女不受到傷害。


    人心善變,他們算是看錯人了!


    兩人心中暗歎,為自己識人不清,深感慚愧。


    “我知道以我的修為不是宗主您的對手,可我還是想說,您若真要對我妹妹不利,我誓死也會阻止你。”鳳瑾在洛清濯,殷芊芊飛向鳳白的一瞬間,先一步飄至鳳白身前,他以身隔開百裏墨殤和鳳白,神色冷峻,堅定,朝百裏墨殤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是真沒想到,眼前這位愛極他妹妹的男人,竟能冷血到那般境地。剜心救妹?哈!他是宗主,是南域的主宰,現在又是西域和中域的主宰,就能無理地要求剜下旁人妹妹的心,去救他的妹妹?不,哪怕是拚死,他都不會讓這人動白兒一根手指頭!


    “父親,你覺得有我在,會讓你傷害娘嗎?”昀熙失望地看著百裏墨殤,語聲淡漠道,“因為你,娘舍身入輪迴;因為你,娘差點又身亡。昀熙就想不明白了,以你對娘的感情,難道就勝不過一個本就壽元將盡人的死活?”百裏墨殤睨向他,雙目漸顯赤紅,道,“雪兒的命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貴重,我是絕對不會讓她離開我的。”雪兒,他腦中此時全被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孩占據,那是他的妹妹,是讓他們一家人無比心疼的小可愛。


    蕭暝風,越天揚,以及姬淩塵雖沒做聲,但他們先後飄至鳳白身後,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至於他們為何會如此,說起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緣由,隻是隨心而為。畢竟到現在,他們對和鳳白之間的關係隻是一種猜測,但是,聽到百裏墨殤所言,他們心神一緊,不容多想,便有了決定——護她周全,這似乎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職責。


    “你想救雪兒的心我理解,可鳳神醫是你愛的女人,你不能那樣對她。”南域大帝眉頭緊蹙,凝向百裏墨殤勸道,“雪兒身上的魔咒既然是姬華裳下的,那就想法子讓她解開。”


    百裏墨殤為心魔所控,哪裏能聽得進去他之言,隻見其神情忽地變得極為陰沉,且周身爆散出駭人殺氣,這樣的他鳳白不是沒有見過,可此時此刻,鳳白還是不免被驚到。她眸光怔忪,直直地看著百裏墨殤,卻不成想,本站在原地的她,本被鳳瑾擋在身後,被洛清濯,殷芊芊兩人護在左右的她,竟在電光火石間受製百裏墨殤手上。


    迴過神,她詫異地睜大眼,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男人箍在頭頂,用力朝身後的古木按去。


    他沒有絲毫憐惜,以至於鳳白腕部傳來一陣陣刺痛,“墨……”她忍不住唿道。然,百裏墨殤陰沉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動容,他不理會她的痛,僅一轉眼,便將她用鎖鏈緊緊捆古木上。


    昀熙,夜等人從驚愕中醒轉,以嘴快的速度聚過來,“父親,你在幹什麽?”洛清濯和殷芊芊哪裏還顧及百裏墨殤的身份,他們眼裏怒意翻滾,直唿其名姓。


    “你們是我的對手嗎?”


    百裏墨殤轉過身,神色邪肆地看著幾人。


    七階武聖,眼前這位可是七階武聖強者,他們加起來能打個平手就已經很不錯,哪裏能算得上是其對手?夜,洛清濯等禁不住一窒。


    無恥,卑鄙,他怎會認識這麽一個人?桃花眼中常有的憂鬱和悲憫被滔天怒意全然取代,夜冷冷道,“你真以為單憑你一人便能戰勝在場所有人?”


    “要不你們試試。”這一刻的百裏墨殤無比邪肆,他眼裏有鬱怒,有揶揄,但更多的是鄙夷。夜雙手握拳,捏得“咯吱吱”直響。洛清濯等人的神色亦好不到哪裏,看著這些關心自己,為自己抱不平的人,鳳白心裏暖意融融,朝他們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衝動行事。


    她現在已然確定百裏墨殤受心魔所控,否則,他不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又要剜她的心,又把她捆在這遭罪。


    “娘,我幫你製服父親吧。”昀熙通過識海傳話給鳳白,眼裏滿滿都是心疼。“你確定你能製服?”鳳白望向他,眼裏染上一絲笑意,“你雖有神格在身,但論起戰鬥經驗和戰鬥力,你老爹肯定遠勝於你。再說了,你難道沒看出你老爹目前的情況明細不對頭?”


    “心魔?父親受心魔所控?”


    “是啊,之前他就有過一次,好在被我及時喚醒。”咳咳咳……具體怎麽喚醒的,她是不會告訴傻小子的,因為太過私密,沒法說。“那這迴娘為何喚不醒父親?”昀熙不解。


    “誰知道你老爹有那麽多心魔。他現在的狀況足以說明他和他妹妹的感情尤為親厚,也正因為這樣,他在知道即將要失去這個妹妹,就引發心魔作怪,一心想留住他在這世上僅剩下的最後一個親人。”


    “娘難道不是他的親人嗎?”


    “不一樣的,我和他的相處時間畢竟短了些,即便感情深厚,隻怕也比不過他們兄妹間的親情。”


    “他就是個糊塗蟲。”


    “你不可以這麽說你老爹。”


    “娘到現在還護著他。”


    “好了,我不會有事,你別擔心。”


    穩定好昀熙的情緒,鳳白就不再擔心他會和百裏墨殤打起來,也就在這時,百裏墨殤忽然轉迴身,托起她的下巴,“告訴他們,你自願讓我剜你的心。”鳳白隻是定定地看著他,清涼澄澈的眸中染上些許複雜之色,“你確定要拿我的心救你的妹妹?”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百裏墨殤皺眉。


    鳳白牽起嘴角,挑眉問,“你可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麽,可還記得你我之間的約定,可還記得我是你的妻子?”百裏墨殤風眸中現出迷茫之色,“妻子?”


    雪兒被南域大帝橫抱在懷,她幾度想要啟口,想要阻止兄長的所作所為,奈何她氣息虛弱,很難發出聲音。


    於是乎,她淚光閃爍的眸中寫滿了焦急,可這一刻,在場諸人都把目光凝聚在百裏墨殤和鳳白身上,沒人留意到她神色變化。


    “你聽好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我之間有過什麽約定,我現在隻需要你自己點頭讓我取下你的心。”百裏墨殤的神色和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麽平靜,這無疑令鳳白心裏越發酸澀,她道,“你既已有決定,為何還要問我的意願?”


    “我不想強求,但我又知道你是神醫,自是有著一顆仁慈的心,想來願意舍棄自己的命救助我的妹妹。”


    “你是這麽看我的嗎?”鳳白輕笑出聲,“可惜的是,我有告訴過你,我很惜命,沒你說得那麽偉大。”百裏墨殤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離,他看向夜,沉聲道,“你不是也想要她的信嗎,那麽就問問她願不願意給你。”


    聞他之言,夜本就病態白的臉色又蒼白了兩分,隻見他身子晃了晃,繼而踉蹌著後退兩步,滿目痛色道,“不,我沒想過要取她的心,我從來沒有那麽想過。”曾經,曾經她差點因他而死,這是他不願看到的,又豈會在今日再去傷害她?


    心念電轉,夜慌忙上前,推開百裏墨殤,擋在鳳白身前,神色堅定道,“我不允許你傷害白白!”


    百裏墨殤看著他,並未因他剛才的舉動發起攻擊。但他目光冰冷,順著他的臉向上挪移,終鎖在鳳白那雙清亮無波的眼眸上,“他很在乎你,看到了嗎?第幾次了,他以身護你第幾次了?別告訴我你們之間沒什麽。”


    “你這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鳳白語氣淡然,迎上他冷漠迫人的目光。百裏墨殤的聲音忽地變得溫柔起來,“你是不是很喜歡他護著你?”


    這句話令鳳白心中不由為之一痛,她道,“百裏墨殤,你究竟在懷疑什麽,啊?”說他受心魔所控,才無情,殘忍地要取她的心,可此時此刻,他所說的每句話又是怎麽迴事?懷疑她和夜有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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