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話的語氣,以及眼裏的神采和他普普通通的相貌怎麽看怎麽不搭配,“如果你介意,又不想認我的小兒子做女婿,我還可以把我唯一的女兒許給你的長子做妻,這樣你意下如何?”


    “你膝下隻有一個庶女!”


    霍铖幾乎咬牙切齒道。


    “是啊,我膝下確實隻有一個庶女,但你要是真答應我女兒進你白家門,我可以將她記在我夫人名下,這麽一來,我那女兒自然就有了嫡出的身份,配你家小子搓搓有餘。”


    男子像是沒看到霍铖的惱色似的,不疾不徐地說著,“你若覺得這樣還不滿意,那我就沒辦法了。”


    霍铖深吸口氣,沉聲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男子聞言,站起身,道,“那我就等著你的迴複了。”


    霍铖眼瞼低垂,頷首輕“嗯”一聲,待雅間門一開一合後,他方抬眼,一臉複雜地看著對麵空蕩蕩的座椅。


    和一等世家結親,這樣的想法,幾乎是每個二等世家都有的,而他,之所以有那麽個要求,毫無疑問也是為提高白家在世家裏麵的地位。可被對方如此看輕,簡直就是在把他的尊嚴踩在腳底。


    然,心中明明很是不滿,明知對方是有意為之,他卻為了家族利益隻能生生受著。


    靠坐在椅上,霍铖抬手捂住雙眼,竭力遏製情緒,不讓自己一怒之下掀翻麵前的酒桌。


    霍府。


    “主子,都是奴才不好,將人跟丟了。”


    劉傳是劉氏從娘家帶到霍府的奴才,此人看似憨厚,實則腦子或煩得很,加之修為不俗,在劉氏身邊很受重用,這不,他近來奉劉氏之命,暗中留意霍铖的行蹤,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讓他沒想到的是,今日好不容易有所發現,卻因為自身能力不夠,沒將那灰袍男子跟住,繼而錯失了探知其身份的機會。


    劉氏靜默須臾,麵部表情淺淡,擺擺手,“你退下吧。”


    被她猜中了麽?但是,他在謀求什麽呢?


    ……


    南域。


    “大人,您讓咱們打探的消息就這些。”站在四季如春,仿若世外桃園般的山穀中,鳳白雙手負於身後,麵紗下的臉宛若靜止的湖麵,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清風吹過,吹得她腦後青絲飛舞,吹得他衣袂飄飄,良久,她道,“辛苦你們了。”


    “為大人辦事咱們有的隻是高興。”


    一年約二十左右,相貌俊秀,著一襲青衫的少年在鳳白身後三步開外站著,聽到鳳白的話,他眉眼低垂,無比恭敬地迴了句。


    鳳白轉過身,清亮通途的眼眸在少年身上停駐了一會,淺聲道,“好好修煉。”


    “是。”少年應聲。


    半晌,他沒再聽到有聲音響起,不由抬眼,發現剛才還與他說話的神醫大人,此刻已無蹤影。


    “徐青,大人離開了。”


    一著藍色衣袍的少年飄至青色衣袍少年身旁,望著鳳白之前站過,陡然間憑空消失的位置,滿眼敬服道,“大人真得好厲害!”


    來無影,去無蹤,年紀輕輕,卻有著一身了不得的修為。


    “嗯。”徐青點點頭,道,“大人讓咱們好好修煉。”


    藍袍少年撓了撓後腦勺,訕訕道,“大人給了咱們湧泉村所有人新生,可我這腦袋總是不開竅,怕是很難在修為上有提升。”


    徐青瞥眼他,問,“你這麽容易氣餒,對得起大人對咱們的信任嗎?”


    “我沒有氣餒,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如你聰明。”藍袍少年憨笑。


    徐青沒好氣地道,“隻要肯用功,出成效不難。”


    頓了下,他續道,“不想大人失望,以後別再說泄氣話。”藍袍少年連連擺手,“不說了,不說了!我發誓,從今往後,除過吃飯睡覺,其餘時間我都會努力修煉。”


    “對我發誓沒用,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徐青說完,朝自己家走去。


    藍袍少年與他並肩而行,“在外走動期間,看到不少和咱們以前一樣處境的人,當時,我心裏隻有一句話,多虧遇到大人,多虧大人仁愛,不僅給咱們醫治好身體,並給咱們一個這麽好的家。”


    他低聲說著,言語中滿滿都是感激,“徐青,我會用我這條命為大人辦事,我說到做到。”


    “在這湧泉村,不是隻有你一人存有這樣的念頭。”大人給了他們心生,那麽,他們的命就是大人的,隻要大人有需要,他們絕對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王宮。


    “去哪了?”


    他不過去批閱幾本奏折,再迴到內殿,本在牀上仍安睡的小丫頭卻不知所蹤,那一刻,他心裏焦躁異常,想著找到人必須得好好教訓不聽話的小丫頭一通,然,枯坐半日,終於等到小丫頭出現在眼前,他又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看著豁然現身在自己眼前的曼妙身影,百裏墨殤心裏是矛盾的,於是乎,他走近鳳白,故意板著臉問。..


    “在秘境修煉。”


    鳳白反應迅速,隨口就迴了句。百裏墨殤哼了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如果在秘境修煉,怎聽不到他一聲聲在殿裏喊她?鳳白被他不錯眼地看著,禁不住心虛地別過頭,“幹嘛?我不過是在宮裏呆的無聊,就到宮外轉了一圈。”


    “轉了一圈?這是這樣嗎?”百裏墨殤心裏的氣兒散了不少,不過,他的臉色依舊很臭,“我在這等你足足等了半日,才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迴來。”鳳白幹咳兩聲,撇嘴問,“你等我做什麽?”


    這是要把她拴在褲腰帶上嗎?


    “你說呢?”


    百裏墨殤挑眉。


    鳳白將目光落迴他身上,嘴巴動了動,道,“我怎麽知道。”百裏墨殤一把箍住她的腰,眯起眼,“真不知道?”


    與他暗沉無比的雙眼相接,鳳白心肝兒顫了顫,但又不想認慫,於是張嘴就道,“難不成你想我了?”


    “……沒錯,我是想你了。”


    聞她之言,百裏墨殤微微怔了下,旋即接住她的話給出一句。


    鳳白嘴巴微張,怎麽都沒想到男人臉皮如此之厚,竟然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想她,咳咳咳……雖然是她先問來著,可他也沒必要順著她的話作答呀?不過,這人要是以為這樣就能讓她露出窘迫,那她隻能說句對不起:小子,你會失望噠!


    澄澈清亮的眼眸眨巴了下,她轉動著眼珠子,意味深長地又問,“真得想我?”


    百裏墨殤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真的。”鳳白嘖了聲,挑眉,“哪裏想?”看著她嘴角玩味的笑意,百裏墨殤的眸色不自已地又暗沉了些許,“哪裏都想。”


    他聲音很低,而且有些微沙啞,引得鳳白心兒一突,嘴上卻依舊逞強,“那怎麽辦呢?”


    男人所言明顯有著某種深意,而這深意鳳白真想裝作不明白,卻心知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於是乎,她嘴角漾出的笑容越發玩味,眼神挑釁,輕飄飄地從唇齒間溢出那麽一句。


    百裏墨殤豈不知她是故意的?


    “把你辦了!”


    佯裝認真思考片刻,他低啞的嗓音緩緩揚起。鳳白見男人和自己杠上了,心中的小人兒禁不住“哼哼”了兩聲,鬥誌昂揚道,“那你說說在哪兒辦好呢?”


    百裏墨殤怔住鳥,隻覺臉龐瞬間熱得難耐,尤其是看到鳳白眼裏的促狹,他喉結動了動,道,“你覺得在地毯上如何?”


    話一出口,他緊繃的神經竟出奇地鬆弛了下來。


    “你……”


    調戲不成反被調戲,鳳白臉色微微變了變,抬腿就在男人腳上狠狠踩了一下,“想得美!我累了,得去牀上睡一會。”


    百裏墨殤倒抽口冷氣,盯著她咬牙道,“狠心的女人。”


    鳳白笑,“你今天才知道嗎?”


    如果不狠心,在麵對敵人時,那就不是敵亡而是我亡了!


    從男人懷中退出,鳳白徑直走到床邊,身子一歪,就躺了下去。


    “有好久沒聽你唱歌了,能不能現在給我唱一首?”


    漆黑如墨的眼睛裏笑意縈繞,百裏墨殤速度地躺到鳳白身側,戳著她的臉兒道,“就一首,唱完了你再睡,我保證不打擾。”


    鳳白雙眸緊閉,且故意粗俗地打唿嚕,百裏墨殤見狀,笑著撓她癢癢肉,登時,鳳白笑得怎麽都抑製不住,“別鬧啦,別鬧啦,我唱,我唱還不成嗎?”


    抱腹,她邊笑邊在牀上打滾。百裏墨殤勾唇,“先說說你究竟跑哪裏去了。”


    鳳白笑得眸中淚光閃爍,連聲道,“湧泉村,湧泉村,我去了湧泉村一趟。”


    百裏墨殤繼續問,“湧泉村在哪裏?你又為何要去哪裏?”


    鳳白想都沒想,直接道,“流民,我把咱們四年多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些流民安置在了一處山穀中……想著既然答應那位遠古上神,那我就得信守承諾,找到那枚非比尋常,極有可能造成天地間各界混亂的玉簡……”


    百裏墨殤終於收迴手,看著鳳白,聽她繼續往下說,“我猜我聽到的那個消息肯定是你放出去的,目的無非是把我引出來,看我是否真得與那枚被你視為寶貝,後來被女帝從你手中奪走的玉簡有無瓜葛。”


    百裏墨殤抿唇,滿眼愧疚道,“消息確實是我讓黑耀放出去的。”


    鳳白像是沒聽到他之言似的,自顧自地往下有說,“為落實那則消息,我便著人前往帝都打聽,就在今日,我得知那消息多半是真實的。”


    “紫雲秘境再有三個多月開啟,而你要找的那枚玉簡,在秘境中的紫雲殿裏放著……”


    百裏墨殤一臉凝重地說著,“要是我沒猜錯,姬華裳每百年通過篩選,選出百名修士前往秘境中曆練,並告知被選中者,無論哪個隻要能從紫雲殿中順利拿到寶物,再將其解密,那麽寶物就歸誰所有,聽起來很有誘惑力,實則,她不過是想找人破解那件寶物,旁的無外乎都是幌子。“


    “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鳳白嗤笑了聲,轉向男人道,“我要進入紫雲秘境。”


    “我陪你。”百裏墨殤與她四目相對,毫不含糊地迴道。


    鳳白戳戳他的俊臉,“那枚玉簡我一定要拿到手,到時,我若一時不察傷到,甚至失手殺死那個女人,你會怎樣?”


    姬華裳!最好不要和她對上,否則,她不介意幫她家男人討迴一條命。


    百裏墨殤樓她入懷,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道,“我會適時給你遞刀。”


    他眼裏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但我還是想說,殺她會髒了你的手。”


    “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吧?”


    鳳白語氣故作酸澀。聞言,百裏墨殤捏了捏她的鼻頭,“你這是在說笑話。”鳳白臉上一熱,“好吧,是我想多了。”百裏墨殤笑,“是我還不夠好,才讓你至今都不放心。”


    “小肚雞腸。”


    鳳白給他個白眼,“我不過就那麽一說,至於拿話擠兌我麽?”


    百裏墨殤點點她的額頭,“冤枉我了不是?我隻是實話實說。”


    頓了下,他一臉認真道,“我說過要對你好,那麽就要說到做到,且要讓你方位感受到我所言的真實性。”


    “瞧瞧,又小心眼了吧?我就說那麽一句,你就接住話頭巴拉巴拉地說一串,還說沒擠兌我,哼!”鳳白傲嬌道。


    百裏墨殤低笑,“我不是話嘮。”就那麽幾句話,便給他巴拉巴拉一串,這簡直是冤枉人沒得商量,然,被她“冤枉”,他非但不生氣,反而滿心愉悅——她鬧著玩呢!


    “咳咳……”鳳白自知理虧,於是不可抑製地幹咳兩聲,翻身背對著男人,甕聲甕氣道,“我要睡了,你去忙吧!”


    “不想要我在這陪你?”百裏墨殤笑問。


    鳳白迴他,“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頓了下,她撇嘴,“姬華裳以前是不是經常讓你陪她?”


    這話一出口,鳳白知道自己犯蠢了,果不其然,百裏墨殤喉中發出低笑,“說我是醋精,原來你也是啊!”


    “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吃她的醋,我犯得著嗎?”鳳白輕飄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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