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辛氏給女兒下了絕育藥,秦姨娘恨不能將其殺死,但考慮到自己潛伏在南域的任務,她不得不按捺住心底殺意,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辛氏的嫡女也下了絕育藥,可這藥是下了,目的自然也達到了,但她清楚知道,中了絕育藥的女兒,要想恢複健康,何其難?


    “姨娘要帶我離開?”


    鳳琴驚訝,表情不見有絲毫欣喜,她笑得有些發苦道,“我不知姨娘有怎樣的打算,但我知道我這一生恐難有好親事。..”


    秦姨娘心疼地喚了她一生,“琴兒……”


    鳳琴眼裏淚水滾落,啞聲道,“身為女子,不能有孕,這還算什麽女人?既然都已經不是女人,哪個又願意娶進門?好吧,即便瞞著夫家嫁進門,可一旦被夫家發現,又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一想到自己的不幸是嫡母害得,她就禁不住心中生恨,再這樣的情形下,再有二堂姐的婚事做對比,她又不自主地嫉妒二堂姐,覺得同為女子,為何二堂姐就如此好命,前有和四殿下的婚約,雖說那一次大婚被個冒牌貨替代,但四殿下給的婚禮卻再隆重不過……


    今日,二堂姐又被王上鍾情,紅毯從宮中一路不到自家府邸,街道兩邊燈籠,紅綢點綴,且每隔段距離站著一名負責撒花的宮婢,還有,王上會親自過來迎娶二堂姐,從這種種不難想到,王上給二堂姐的絕對是一場轟動整個天耀大陸,乃至轟動外域的曠世婚禮。


    作為女兒家,有哪個不羨慕這樣一場婚禮?而她,不光是羨慕,是強烈嫉妒,甚至恨不得能取而代之,成為王上即將要娶的新娘。


    嗬!再怎麽嫉妒,再怎麽想取而代之,那也隻是想想而已。


    誰讓她方方麵麵不過硬,外加有著一副不能生育子嗣的破敗身體?


    “有娘在,你的身體遲早有恢複健康的一天。”秦姨娘嘴上雖是這麽說著,可她心裏其實一點底都沒有,也正因為知道女兒的身體要想康複隻怕無望,她禁不住愈發恨始作俑者辛氏,哪怕辛氏數日前著了她的道,再難下床行走,都難解她心頭之恨。


    “能嗎?”


    鳳琴眼眶泛紅,搖搖頭,帶著些哭腔道,“娘不用再騙我的。”


    絕育藥顧名思義永久性斷了女子孕育的可能,若通過將養,就能讓失去孕育能力的女子恢複正常,又如何配得上“絕育”兩字?


    秦姨娘看著鳳琴,看著這個她並不期待,卻意外被她懷上,曆經十個月孕育生下的女兒,慢慢的,她眼裏染上愧色,“是姨娘害了你。..”


    鳳琴吸了吸鼻子,搖頭,“不怨姨娘,說到底是我命不好。”


    她這話一出,秦姨娘的心像是被人剜掉一塊似的,疼得她半晌說不出話。


    “不過,有那蠢貨給我作伴,我心裏還算好受些。”


    仰起頭,逼退眸中的濕意,她方重新看向秦姨娘,勉強笑了笑。


    沒被女兒埋怨,秦姨娘心裏並不覺得有多好受,隻見她別過頭看向窗外,好一會,調整好心緒,這才把目光落迴鳳琴身上,嘴角動了動,她略顯遲疑道,“或許有一個人能醫治好你。”


    鳳琴聞言,微怔片刻,喃喃,“二堂姐?”


    “嗯。”


    秦姨娘點頭,眼神一瞬間亮得很,“那丫頭不是神醫嗎,而且近來外麵都在傳,她能夠讓人斷肢再生。”


    女兒中了絕育藥不能孕育,無疑是體內能孕育子嗣的器官被那藥物給毀了,倘若斷肢再生這個傳言屬實,那麽女兒被藥物損壞的身體,無疑也可以恢複如初。


    越想,秦姨娘越覺得找鳳白給鳳琴醫治有譜,於是乎,她當下拿定主意,與鳳琴道,“待你二堂姐大婚後,姨娘就是跪在你二堂姐麵前,也求她給你醫治身體。”


    鳳琴卻不樂觀,“明麵上咱們二房和長房的關係尚且說得過去,但長房近些年來出的那些事,我不相信姨娘沒察覺到和咱們二房有關聯。”


    秦姨娘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柔聲寬慰,“你父親和你伯父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絕對不會存在什麽齷蹉。”


    鳳琴有點怪異地看著秦姨娘,“姨娘,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麽?”


    她又不是腦子缺根弦的蠢貨,看不出伯父對父親的態度早已發生改變。


    再有,偶然一次,她在姨娘門外聽到父親說,“憑什麽?他憑什麽啊?同樣都是嫡子,憑什麽他就能做家主,能擔任鳳氏一族的族長……”


    當時,她震驚不已,怎麽都沒想到父親對伯父會有那麽多怨氣,後來二堂姐送走丟的小堂弟迴府,那一日,父親和嫡母,以及她那蠢貨嫡姐的表現,讓她在圍繞著長房發生的那些事情上不得不多想。


    “琴兒,你……”


    秦姨娘嘴角噏動,久久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鳳琴澀然道,“二堂姐很聰明的。..”


    就這簡短,隱晦的一句話,讓秦姨娘不由渾身一僵,“可你怎麽說也是她的堂妹,她……她不會真絕情到不幫你醫治……”


    堂妹?


    她和二堂姐雖是堂姐妹,但說起來,在二堂姐待在府裏為數不多的日子裏,她和人家走得並不近。


    尤其在今個這大喜的日子裏,她因為嫉妒,不說一聲便跑迴二房,這得有多大的臉,在想著用到人家的時候去求人?


    鳳琴如是想著,但好一陣躊躇後,她咬了咬唇,與秦姨娘道,“有機會的話,我會自己求二堂姐給我診治。”


    相比較身體恢複健康,她甘願放下臉麵,放下所有矜持,請求二堂姐出手為她醫治這殘破的身體。


    ……


    “姐姐,我……我舍不得你出嫁……”


    鳳白剛從梳妝台前站起身,就見鳳瑜從門外走進來,也不管屋裏有沒有外人在,便一頭撞進她懷裏,悶聲道,“王上就不能把大婚的日子放到兩年後,不對,放到五年後嗎?”


    “瑜兒。”


    鳳白垂眸看著懷中這快要和她一般高的俊秀少年,心裏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不管姐姐什麽時候出嫁,都是瑜兒的姐姐,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她眼波柔和,嘴角噙笑,“日後瑜兒要是想姐姐,大可以到宮中來玩。”


    “瑜弟,小心二姐身上的嫁衣。”


    鳳晴在旁輕聲提醒,很是擔心鳳瑜這一抱弄壞鳳白身上的嫁衣。“我會小心的。”


    鳳瑜一臉委屈道,看向鳳晴的眼裏還透著一絲可憐巴巴的控訴,“三姐難道就不傷心姐姐出嫁嗎?”


    鳳晴看著他紅紅的眼眶,看著滿臉的委屈,一時間鼻子一酸,別過頭,不忍心再看鳳瑜的小表情,她怕自己繼續看下去會禁不住和鳳瑜一樣,要哭不哭,可憐巴巴的不舍得二姐出嫁。但須臾後,她還是把目光落迴鳳瑜身上,眼裏寫著:瑜弟,你一定得小心點哦,別弄壞二姐姐的嫁衣。


    “王上會讓我隨意進宮嗎?”


    是,姐姐出嫁成為王後,還是他的姐姐沒錯,可是王上氣場太強大,又一直緊繃著臉,能好心到允他隨時進宮看望姐姐?鳳瑜眼眶紅成了兔子眼,他知道自己這樣有點小女兒態,且極為不妥,但就是忍不住想哭。


    “會的。”鳳白笑著安慰。


    鳳晴這時吸了吸鼻子道,“瑜弟,今個可是二姐姐大喜的日子,咱們得高高興興送二姐姐出嫁。”


    心中酸澀,她也好想落淚怎麽辦?


    屋裏旁的庶出姊妹見鳳瑜和鳳白,鳳晴三個關係親近,無不心生羨慕。


    “咱們都在院裏候著吧,留小公子和二小姐好好說會話。”


    隨容氏陪嫁進鳳府,又一直在容氏身邊精心伺候的於嬤嬤這時道。待屋裏隻剩下鳳瑜和鳳白兩人,鳳瑜道,“姐姐,我有句話很早就想對你說。”


    鳳白見他鬆開手,從自己懷中退出,眸中笑意流轉,柔聲問,“什麽話?”


    鳳瑜很認真地看著她,“姐姐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裏!”


    眼前這個疼愛她,發自心底疼愛他的女子,自和他認識之初就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姐姐,那時他不想相信,卻又沒來由的相信,隻因她眼神太過坦誠,讓他想假裝不信都難。


    不過,每次當她否認是他的姐姐,他裝糊塗,就是不在她麵前承認,說到底,是直覺告訴他,她的身體是姐姐的,裏麵住的靈魂是另一個人。


    但,即便是這樣,他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最真,最純的親情,感受到了一個姐姐對幼弟的愛護。


    ——娘去世,姐姐出現在他麵前,抱著他柔聲安慰,給他唱歌,陪他說話,醫治好他的啞疾和耳聾,讓他做迴了正常人,不再受人眼色,不再被人指指點點。


    那一刻,他很是感動,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就是姐姐,是他永遠的姐姐,是他長大後要盡力保護的姐姐。今日,姐姐即將出嫁,他真得尤為不舍,卻也知道,嫁給王上於姐姐來說是件再幸福不過的好事。


    他看得出來,那總是繃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迫人氣場的王上,是打心底喜歡姐姐。基於此,他再舍不得眼前這疼愛他的姐姐嫁人,也得遏製住滿心不舍,送上最誠摯的祝福,看著她走向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看著她走向深愛著她的那個男人身邊。


    埋在心底的話終於道出口,鳳瑜笑了,笑容明亮而真誠,“姐姐今日就要嫁人了,瑜兒在此祝福姐姐和王上生活美滿,早日給瑜兒生下小外甥。”


    鳳白心中透亮,自然知道鳳瑜那句“姐姐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裏”有著怎樣的深意,其實,就像鳳瑜一樣,她曉得在她告知小小少年,自己並不是他的姐姐那一刻,小小少年便已經相信她所言。


    至於他當麵對她的話做出迴應,她想,定是孩子有著一顆純善的心,不想她因身份心生困擾,才始終拿她當原主這個姐姐相待。現如今,她的身份在最親的幾個家人麵前過到了明路,許是擔心她多想,他才沒忍住,與她道出那麽一句話。


    聞言,她的心軟得不得了,同時,一顆心溫暖得不要不要的。


    “好,你的祝福姐姐收到了!”


    大大的笑容在臉上綻開,鳳白愛憐地揉了揉鳳瑜的發頂。傻小子,你即便不說那句話,姐姐也相信你會永遠保持本心,也知你不是個寡情薄意之人。


    王宮。


    即將大婚,即將迎娶心愛的人兒進宮,百裏墨殤激動得幾乎一宿沒睡。


    “主人,你今日實在有些反常。”


    半夜三更不睡覺,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便起床到殿外去練劍,隨後,練出一身汗,又興衝衝地沐浴,總之,整個晚上他就沒見主人消停過。


    “你哪知眼睛看到了?”


    沒錯,他是激動得近乎反常,但要他在這死肥貓麵前承認,想都別想。


    黑耀是貓兒,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要是他知道化成人形的自己,依舊被主人在心裏用“死肥貓”稱唿,絕對會委屈的蹲在牆角畫圈圈。


    “兩隻眼睛都有看到。”黑耀的迴答光棍得很。


    百裏墨殤一怔,旋即勾唇道,“那你肯定是看錯了。”


    他張開雙臂,由著好幾個宮侍幫他整理裁剪合體,做工精良,繡功高絕的大紅喜服。


    “我有沒有看錯,主人心裏一清二楚。”


    黑耀麵無表情地說著,他倒要看看這明明激動得一宿不睡,卻偏偏不肯承認自己這一事實的主人能裝到幾時。


    “就你事多。”


    淡淡地睨了黑耀一眼,百裏墨殤哼聲道。


    黑耀訕訕地摸摸鼻子,忍著沒再說話。


    大紅喜服著身,給百裏墨殤俊美非凡的容顏增添了些許邪魅之氣。


    “怎樣?”


    揮退周圍打理喜服的宮人,百裏墨殤挑眉看向黑耀,問詢他這身喜服的觀感。


    “主人穿什麽都好看。”


    需要問他麽?


    黑耀在心裏吐槽,麵紗卻再認真不過,“鳳姑娘要是一看到主人,肯定會一刻都挪不開眼。”


    墨發如緞,容顏俊美,周身氣韻矜貴雍容,睥睨傲然,這樣的主人別說秒殺一眾未出閣的少女,就是那已婚嫁的婦人,及未及笄的小女娃和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隻怕都會心肝亂顫,迷倒在他家主人的絕世風姿下,想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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