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女人除過我那了不得的侄女兒,不會再有第二人,所以,你心裏不服氣,覺得我這做父親的,不能將你的女兒送上高位,就出言嘲笑我的無能,對不對?”


    掐住女子的下巴,鳳鳴渠一臉陰沉地看著她。


    “我的女兒不也是爺的女兒麽,再說了,我之前那句話真沒其他意思,爺怎麽就想那麽多?這樣讓妾身好傷心呢!”


    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真真是我見猶憐,鳳鳴渠定定地看著她,半,臉色終於稍顯緩和,“想要爺好好待你,就少說些閑言碎語惹爺掃興。”


    說著,他頓了下,眸光複雜,又道,“收起你的眼淚,爺看著晦氣。”


    在這王城,甚至在南域,在整個天耀,恐怕沒人不知六殿下鍾情鳳神醫,而鳳神醫出身鳳家,父親是鳳家家主,這事兒不是秘密,因此,長房現如今風光無限,他還有機會圖謀自己想要的嗎?


    近來,他獨處時,都在思索日後該如何行事,可想來想去,始終沒有頭緒,這就讓他難免心緒煩亂,熟料,眼下被他擁入懷,自打進入他後院便做解語花的女人,卻不知趣地提起長房,提起他不想聽之事,使得他不動怒都難。


    但他同時也知道,她說那話其實真沒旁的意思,隻是在院裏關的久了,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女子咬了咬唇,眸中淚水瞬間消無,就好像前一刻那個淚光閃爍,楚楚可憐的人兒不是她似的,“爺,妾身聽您的話,不哭不鬧,不再胡言亂語。”


    笑容柔和而乖覺,她垂眸輕聲道。


    鳳鳴渠眼裏露出滿意之色,“好了,你自個呆會。”他需要靜靜,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操作。


    “哦!”女子應了聲,站起身,而後,看似恭順地目送鳳鳴渠走出房門,實則,她眸底閃過一抹嘲諷:若不是老娘有任務在身,一刻都不想再和你這孬貨有牽扯。


    ……


    “瑤姐姐,你身體好點了嗎?”


    姨娘最近要她和鳳瑤交好,究竟是何用意?


    鳳琴實在是猜不透自家姨娘的心思,按理說,二房和長房的關係並不怎麽好,尤其在發生兩房嫡女為離家那門姻緣鬧出不快後,兩房之間便明顯生出了隔閡。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姨娘突然與她說,沒事多到長房走走,和她的堂姐鳳瑤交好,緣由,姨娘一字不說,也不許她多問。


    懷著疑惑,鳳琴遵照她家姨娘的意思,一有空就到鳳瑤院裏坐坐,這不,她今日午後無事,便帶著兩個小丫鬟過來了。


    “嗯,好多了。”


    鳳瑤表情淡淡,招唿鳳琴坐到榻上,歎道,“七妹,你人真好。”


    鳳琴聞言,笑著道,“我不過是得空來陪瑤姐姐坐坐,哪裏就值得你這麽誇讚。”


    姨娘是不是糊塗了?


    任誰都知道,長房兩個嫡女裏麵,有著神醫之名,又被六殿下,不對,如今是掌管南域江山的王上放在心裏的嫡次女,才是這府裏諸多姐妹兄弟巴結,討好的對象,姨娘卻私下裏對她強調,和鳳瑤務必交好,至於長房嫡次女鳳白,麵上應付應付足以。


    “七妹是真得人好。”


    鳳瑤說著,垂眸有些澀然道,“說起來我迴府快一年了,可我總覺得家人和我不怎麽親近。”


    鳳琴眨眨眼睛,一臉單純地問,“有嗎?”


    能親近就見鬼了!


    一個被家族遺棄,在府外生活多年,又是以那樣的方式迴到府裏,要說長房各主子不心懷芥蒂,她首先不信。


    畢竟十多年來,大家都已習慣長房嫡女唯有一人,且那個嫡女現如今的聲望,連這府裏,乃至鳳氏一族的男兒都比不上,如此一來,突然冒出來的長房嫡長女,自然而然不會在府裏,在長房集齊多大的浪花。


    “家裏人對我說話都很客氣。”


    鳳瑤咬唇道。鳳琴裝糊塗,“這沒什麽不對啊!”


    抬眸看她一眼,鳳瑤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家人相處要的是自在,而非對待客人般禮貌,客套。”


    鳳琴佯裝思索,須臾後,她歪著頭道,“瑤姐姐隻怕想多了!”


    “我想多了?或許是吧。”


    抿了抿唇,鳳瑤低頭沒再言語。鳳琴笑著轉移話題,“白姐姐即將成為王後,瑤姐姐可有聽說?”


    點點頭,鳳瑤輕“嗯”一聲,道,“二妹是個有福氣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約莫過去小半個時辰,鳳琴才起身告辭而去。


    清風拂麵,花雨紛飛,鳳白和百裏墨殤閑適地走在鳳府後院的花林中,“你現在是王上,這隨便跑出宮真得好麽?”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鳳白語帶嫌棄道,“那事兒我雖有應允你,但你太過迫不及待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


    “你說的那事兒具體指的是什麽?”


    停下腳步,百裏墨殤雙手輕按在她肩膀上,漆黑如墨的風眸中含著淺笑,嗯,還透著一點點戲謔,他專注地看著鳳白,好看的薄唇微啟,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隨之揚起,“說吧,我聽著呢!”


    “裝糊塗是吧?”


    鳳白清亮的眸子圓瞪。..“我比較笨。”百裏墨殤這話一出,鳳白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我說什麽你懂的。”比較笨?啊呸,要是你丫的笨,這世上旁的人豈不是要用蠢來形容了?


    百裏墨殤嘴角彎起抹淺淡的弧度,目中神光漸變熾熱,“我已經與風家主說好了。”


    他柔聲說著,身上一瞬間仿若發出一圈又一圈光華,在那光華裏是他濃濃的愛意。


    “辛容兩家造成的亂子這才過去幾天,是不是太急了些?”


    聽了鳳白這話,百裏墨殤薄唇緊抿,眼前似是出現了那日血腥,殺戮的一幕,察覺到他身上氣息變化,鳳白倒沒出聲,隻是安靜地站在他麵前,安靜地陪伴著這個被她放在心裏的男人。


    “你說我對他們是不是太仁慈了些?”


    百裏墨殤說著,整個人陡然發出一股駭人殺氣,就像是一把收割了成千上萬條人命的利劍,隨時都閃爍著嗜血光芒,讓人不敢挪目去碰觸。鳳白嘴角動了動,卻終還是沒道出一字。


    “誅九族才能洗刷他們犯下的罪過。”


    百裏墨殤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聞言,鳳白覺得再不說話,難保這人不會真犯渾,去誅人家九族,於是,她淡淡道,“你屠了辛容兩族足夠了,要是真誅人家九族,就未免太殘忍了些!”


    說到這,她眨了眨眼睛,繼而又道,“你以前可是相當愛民的,這重活一世,該不會忘記以前的作為了吧?”


    “他們是罪人。”百裏墨殤哼聲道。


    鳳白給他兩個白眼,低聲道,“要說罪人,也隻能說辛容兩家參與逼宮的人是罪人,那些與他們有瓜葛的七大姑,八大姨,算不上吧!”


    屠殺一族,誅九族,這尼瑪的世界,真得不拿人命當迴事!


    心裏生出一股沉重感,鳳白想著,如果有朝一日她能站在最高處,一定要試著對這吃人的世界,對這視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做些改變。


    然,想是這麽想的,就不知能不能真得做到,能不能真得站到這世界最高點。


    百裏墨殤收斂了身上的戾氣,抿唇笑道,“你不喜歡我殺人我盡量少殺人就是。”


    他看向鳳白,風眸中透著晶亮的光芒,“我說過,什麽都聽你的。”


    “哦?你有說過嗎,我怎麽不知道?”


    鳳白眸色狡黠,說著,提步繼續前行,但走了好幾步都未聽到男人說話,不由頓住腳,狐疑地轉過頭,就見男人正定定地看著自己,黑眸中笑意蘊染,情意湧動,加之裏麵能將人溺畢的寵溺,令鳳白豁然間雙頰發燙,不自在地錯開視線,幹巴巴地道,“動不動就釋放荷爾蒙,真是夠了!”


    百裏墨殤眼裏掛上一個,兩個問號,“釋放荷爾蒙,這是何意?”


    不懂就問,他快走兩步,到鳳白麵前,“解釋解釋,我想知道。”


    他嗓音低沉而溫柔,又充滿深情。


    “沒想到堂堂邪宗,一國君王,還是個好奇寶寶。”


    說著,鳳白“撲哧”一笑,“是好話,不要問了。”


    問也是白問,她是不會說噠!百裏墨殤見她是真不打算說,嘴角禁不住一抿,故作委屈,“真不說?”


    “嗯。”


    鳳白點頭。就在這時,百裏墨殤伸出手,將她死死地扣在自己懷中,低下頭看著她一臉驚怔,唇角禁不住揚起抹迷人的微笑,“我遲早會讓你說的。”


    伴音落,他在她紅潤的唇瓣上輕啄了兩下,鳳白愕然,“你……”


    沒羞沒臊,沒看到元芳就在一旁的枝頭上看著麽?


    百裏墨殤瞅著她,仿若看進她心底似的,勾起嘴角道,“腹誹我沒羞沒臊?”


    鳳白幹咳兩聲,訕訕地別過頭,“我在想你知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又是怎麽個意思。”


    聽了她的話,百裏墨殤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親兩下又沒什麽錯,難不成你還想野男人親你?”


    “我幾時有野男人了?”


    鳳白白他一眼,哼唧道,“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一國君王,要知道你是高嶺之花邪宗,別一而再地把矜持丟在一邊。”


    “在自己女人麵前不需要矜持。”


    百裏墨殤一臉坦然道。


    鳳白撇嘴,“別一口一個你的女人。”百裏墨殤笑問,“為什麽?”


    鳳白嘴快道,“聽得我好想咬人!”


    張嘴閉嘴就說她是他的女人,咋不上天呢?


    百裏墨殤屈指刮了下她的鼻頭,滿目寵溺道,“小白,你又調皮了,你明明是我的女人,怎麽就不承認呢?”


    “你怎麽不說你是我的男人。”


    話一出口,鳳白隻覺自己剛剛沒帶腦子,不然,咋就說出那麽一句話?


    百裏墨殤笑,“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我本來就是你男人,隨你怎麽說,我很樂意聽。”


    說到這,他眸光微閃了下,眼神促狹,嘴角微掀,指了指自己的唇,又抬起一隻胳膊,方道,“咬哪裏隨你選。”


    “咱要點臉成不?”


    鳳白嘴角,眼睛齊抽了下,緊跟著,她神色一變,道,“快放手,有人過來了。”


    百裏墨殤怔了下,攬著她腰身的手卻沒有拿離,“不怕,有我在。”鳳白對空翻個白眼,心裏的小人接連好幾聲“啊呸”。


    誰怕啦?她隻不過是不想被人無聊地嚼舌頭。


    “六殿下……不,王上,您真得要娶她做你的王後?”


    鳳璃著一襲鵝黃衣裙突兀地現身在鳳白和百裏墨殤麵前,手指鳳白,一臉氣憤,嫉妒地問百裏墨殤。


    周圍的空氣在她音起的時候一瞬間變得冷凝,百裏墨殤睨向她,語氣輕淺,卻不怒而威,“怎麽,你是對我的王後有什麽意見嗎?”


    鳳璃牙齒打著顫,但依舊硬著頭皮道,“她……她……怎配做您的王後!”


    為什麽?


    為什麽她就不能有門令自己滿意,令他人羨慕,嫉妒的姻緣?


    為什麽長房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能在她頭上狠狠地踩一腳?


    尤其是鳳白這賤人,有何能耐被王上看中,要迎娶進宮做王後,做南域最尊貴,最榮耀的女人?她哪裏不好了?她到底有哪一點不好?


    到手的姻緣從指縫漏掉,聽說王上和鳳白這賤人在花林,她不顧冒犯王上威嚴,跑到這來從王上口中親自確認……確認王上是否真得娶鳳白那個賤人做王後,熟料,王上竟毫無原則地護著那賤人,竟對她釋放出難以遏製的威嚴。


    怎麽辦?她現在要怎麽辦,才能將自己從眼前的困局中解救出來?


    “小白是我的王後,而你,不想死的太難堪,最好不要再在我的女人麵前晃悠,同時,管好你的嘴和手,不然,我不介意現在就取了你的小命。”


    鳳璃止不住踉蹌著後退兩步,“我……我……”


    百裏墨殤皺眉,厭惡地看著她,唇角微啟,吐出一字,“滾!”


    臉色煞白,鳳白“哇”地哭出聲,轉瞬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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