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瑜住的院落栽種著一大片翠竹,鳳白在兩排翠竹間的鵝卵石小徑上現身,抬眸望向那亮著昏黃燈火的屋子:他很難過吧!


    要是她早幾天來鳳府,或許能救下那婦人一命。..


    尚未取下的白色挽帳在淒涼的夜風中搖曳,未用什麽手段,她便得知鳳家家主夫人於數日前病逝,今日則是其下葬的日子。鳳白覺得此事實在突兀得很,好好的一個人,怎就忽然沒了?病逝?真得是這樣嗎?


    她持懷疑態度。


    在小鳳瑜屋外設下結界,鳳白悄然推開屋門,見守夜的丫鬟坐在外間榻上打盹,逐素手輕輕一拂,那丫鬟便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操縱著一般,緩緩躺到榻上,嘴裏發出輕淺綿長的唿吸聲。


    很顯然,這丫鬟已進入沉睡。


    提步走進內室,鳳白隻覺靜寂的屋裏死氣沉沉,仿若沒有絲毫生命力存在。


    失去母親,小家夥難過,這一點她不難想到,可再難過,日子還總得過吧?!秀眉微蹙,她在床前站定,透過青色床幔,就見小孩大睜著呆滯空洞的眼睛,如蝦子般靠牆蜷縮著。..登時,鳳白心中一酸,再沒多想,掛起床幔就坐了下來。


    眼神不見光彩,麵色白若紙,他直直地望著她,空洞的眼睛裏,看不到生機,看不到未來,看不到疑問,什麽都看不到,就好似活在他自個的世界裏麵,與外界然隔絕。


    鳳白心中越發酸澀,她能體會得到小孩的心境,因為當並肩作戰的戰友在自己眼前犧牲時,她好長一段日子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那是在她參加崗位,初次看到前一刻還一起作戰的戰友,豁然間倒在麵前。


    死亡,死亡就是離我們這麽近,誰都不知道,何時死亡會降臨在身邊,亦或是自己身上。


    後來她能夠從失去戰友的傷痛中走出來,是更多的戰友和愛她的家人,一起用愛的力量將她從自己的世界中拽出,也是在那時,她越發努力鍛煉,越發努力專研自己的醫術,好在戰場上及時救治受傷的戰友,好自救。


    吸了口氣,鳳白逼退眸中染上的濕意,伸出手把小孩抱到懷中,憐惜心疼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這個樣子會生病的。”小鳳瑜掙紮著,想要脫離她的懷抱。鳳白摟著他,由他掙紮,“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早幾天來看望你!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突然遭遇變故,失去最重要的親人!”與小孩額頭輕抵,她連聲道歉,那被她逼退的濕意,無知無覺間再次在她眸中閃爍,“看到你這樣,我心裏很難受呢!”語聲微澀,在他耳邊輕語。


    小鳳瑜不再掙紮,他看著她,在她眼裏看到了心疼,看到了滿滿的歉疚……這是姐姐,是他一天天等待著的姐姐,她來了,終於來看他了,可是娘卻離開了他,永遠離開了!


    “以後你還有我,還有其他疼愛你的家人,你並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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