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寧端著熬好的魚湯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


    兩個極其出色的男人:一個單手插兜兒,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一個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神情凝重地坐在病床上。


    她將魚湯放在床頭的櫃子前,笑道:“怎麽了,我不過是出去拿個瓷碗,就這麽一會兒子的功夫,怎麽氣氛變成這樣了?”


    美目流轉了幾下,她四下望了望,都沒有看到秦律的身影,心下微詫。


    “秦律哥呢,這幾天他不是都長在這裏的嗎?”


    顧梓聿沒有迴答女孩兒的話,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旋即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地說道:“寧兒,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縱使平日裏他工作的時候是不近人情的,可同她相處的時候,這男人卻向來暖似春風。


    但如今……


    墨寧看見男人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認真,不知為何心下便生出了幾分緊張。


    “你要說什麽?”


    女孩兒說這話時,聲音和身子都有些發顫。


    顧梓聿看見他這副樣子,有些於心不忍,但已經確定,他便不會再拖泥帶水,這真相,必然是要告訴她的。


    薄唇微啟:“寧兒,其實你和……”


    話還未說完,便被床上坐著的男子所打斷,他開口:“顧梓聿,你先出去,我來和她說。”


    顧梓聿如古潭般的深邃目光看向夜舒寒狹長的鳳眸,二人目光交匯。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也好,他們畢竟是親人,由他來說,自是最好的。


    墨寧看見二人之間的互動,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生出些恐慌來。


    她自覺,自己接下來聽到的事情,並不簡單。


    顧梓聿抬腿便走,隻是出去的時候大掌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順滑的發,在她耳邊低低地道:“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墨寧心下一動,剛想抓住男人的手。


    可下一秒,男人已然離開,隻留給她一個寬闊挺拔的背影。


    至此,她方才明白:這個世界,縱使有人會無條件站在你身後,可有諸多事情,還是需要自己去麵對。


    她不能脆弱,亦不能恐慌。


    顧梓聿體貼地為他們兄妹倆關上了門。


    夜舒寒看著麵前睜著一雙清澈雙眸看著自己的小姑娘,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千言萬語,似乎在這一刻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這些年,不論遭遇到了什麽,他都咬緊牙關挺了過來,不曾落過一滴淚。因為他始終謹記,父親說過的話,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


    可是現如今,他的眼中卻隱隱有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掌覆上女孩兒的纖纖素手,他的喉結不自覺滾動了幾下,聲音沙啞地叫道:“沫沫……”


    墨寧渾身一震,瞳孔不自覺地緊縮了起來:“你剛才叫我什麽?”


    “小寧,你是我夜家的女兒,我夜舒寒的親妹妹,本命夜舒沫。”


    夜舒寒的聲音說不出的幹澀沙啞,將夜家與南家幾十年的風波恩怨以及自己所經曆的事情一一道出,隻是說話間絲毫不提及顧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所以……我們本就是親生兄妹?”墨寧顫抖著聲音問道,生怕這一切隻是自己的一個虛幻夢境。


    待一覺醒來,她便又是孤身一人。


    夜舒寒看著眼前早已經哭成淚人兒的女孩兒,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沫沫,這些年是哥哥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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