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克,怎麽樣?”


    長廊裏,頭上也漸起冰霜的奎克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雷莫,老福斯特他時間不多了……,要非常注意他的飲食,低糖、低脂、低碳水,酒更是點滴不能再沾了。”


    雷莫那蒼老的眼皮抬了抬,點了點頭,“奎克,麻煩你了,桑蒂,幫我送一下奎克。”


    站在一旁的女仆點了點頭,接過奎克醫生的皮箱,引著他向外走去。


    迴到房中後,他坐到了床邊的一張藤椅上,旁邊的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平底藤藍子,裏頭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藥,床那邊有好幾個監護儀,兩個專屬護士會輪流一直盯著它。


    床上是一位麵容枯槁的老人,頭發稀鬆,鼻梁高聳,眨黃的眼睛聽到動靜睜了開來,“雷莫。”


    “老爺。”


    “我能感覺得到,它來了。”


    雷莫的嘴唇顫抖了兩下,“會好起來的。”


    “可以叫謝裏克、米卡來了,我想再見他們最後一麵。”


    雷莫點了點頭,“我去通知他們。”


    他站了起來,看著他一陣,最後才佝僂著背行了個禮,出去了。


    ***


    “歐文先生,報歉,我還有事。”


    “墨菲先生,我知道,您肯定不信,我們不要您的任何東西,隻要一個機會,同樣也是您父親的一個機會。”


    “住嘴!來人!”


    門馬上推了開來,兩個雄壯的保鏢走了進來。


    “請他離開這裏。”


    兩個保安站到了歐文麵前,歐文隻好站了起來,“墨菲先生,請收好我的名片,也許某一天您會需要它的,記得,隻要還有氣,我們就能救。”


    “我不會再見你的。”


    歐文被保鏢請走之後,辦公室重新安靜了下來,“荒誕!”,他將歐文留下的名片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讓秘書米亞泡了一杯咖啡過來,還沒入口,手機響了。


    “雷莫,……我馬上到!”


    ****


    “謝裏克,你要學會善用你的手下,你的頭發都開始白了。”


    “爸爸,我四十七歲了,哈裏斯也快大學畢業了,我其實很討厭看到他的,我很怕哪天他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朋友過來,那證明我要當爺爺了。”


    老墨菲笑了,露出了僅存的兩顆門牙,“最終你會喜歡的,當年,我也是像你這麽想的,直到我摸到可愛哈裏斯後,我就改了主意。”


    “他現在一點都不可愛,我覺得他長殘了還廢了,還拿著錢四處拈花惹草。”


    “都是過程,過去了就好。”老人瞪大了下眼,看了看他。


    “……我沒他多!”


    老人再笑,房間門開了,衝進來一個年三十幾歲的時尚青年人,“爸爸,怎麽樣了?”


    “對不起,米卡,把你們都叫了迴來,”


    米卡眼淚頓時收不住了,趕緊來到了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把幾條監測線纜都給扯掉了。


    兩位女護士急忙恢複。


    “對不起!對不起!”米卡慌忙道歉,扯起幾根線頭想要交給護士,卻讓著急的護士剜著眼趕緊扯了過去連接了起來。


    “米卡,你還是沒變,哈哈。”老人伸出手想去摸頭,但摸不到,米卡見狀趕緊伏低身體好讓他的手能夠著。


    “爸爸,您感覺怎麽樣?您不要嚇我啊!”


    “我要走了,人生總有終點,不要哭,不用傷心,爸爸時間可能不多了,在最後,我想讓你們呆在我身邊,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其實我害怕孤獨。”


    “不!爸爸,我不要你走,我要去找最好的醫生!我要救活你!你會好起來的!爸爸,你等著我!”米卡說完就要走,卻被謝裏克阻止了。


    “米卡!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你比哈裏斯還天真嗎?爸爸他……他現在……你現在就乖乖的呆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謝裏克有點咬牙切齒,但卻拿這個弟弟毫無辦法。


    “謝裏克、米卡,你們都迴來。”


    兩人迴到床邊後,老墨菲才又續道:“謝裏克,答應我,照顧好米卡,他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的。”


    “爸,您放心,我會把家裏的一切照顧得妥妥當當的,當然包括米卡,他是我弟弟,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老人點了點頭,“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藏在了這莊園的地下室裏,雷莫知道在哪。等我走了,你們就挑幾件你們覺得可以陪著我的,埋在我身邊,好嗎?”


    謝裏克眼淚此時再也收不住,“爸!求您別說這些了,您會好起來的!”


    老人卻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覺得,我親手用木頭做的那個木馬很合適,那是謝裏克剛出生時用胡桃木做的,它其實好醜,還不結實,因為我是第一次做木匠活,我試著用不釘子,但後來還是媽媽堅持,我全釘上了,謝裏克直到三歲時才用上,他的笑容真是太好看了,像個天使!咳……”


    兩人趕緊給他端水,平喘,兩個護士看著監護儀上的數據,眉頭大皺,珍尼弗拿著電話忙跑出了門外。


    謝裏克也慌了,眼前的景像給了他很不好的預感。


    “噗~~”


    老墨菲沒能喝下水,一口啖反吐在了杯子裏,一抹血紅暈染開來。


    謝裏克臉都白了,心裏亂了,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一點都不再像那個手掌三百多億資產的石油大亨了。


    “米卡的音樂天分非常好,小時候就能……咳~~,就能看出來,才出生幾個月,他就能聽著風鈴聲好幾個小時不睡覺,他天生就帶著才華,謝裏克,其實你不如他,米克是自帶天賦的人,你也不要怪米克,有些東西你沒有,所以他的生活方式跟你很咳~~,很不一樣,你要包容他。那串風鈴也讓我帶走吧……”


    “爸爸,您不要說了,要好好休息,您現在生病了,但會好起來的,上帝會保佑您的。”


    “米卡,不要哭,以後爸爸不在了,你要多聽你哥的話,知道嗎?哥哥大你十歲,他懂得比你多。”


    “會的,爸爸,我會聽哥哥的話的。”米卡拿著紙巾去擦他嘴角的血跡,可是擦幹淨後,卻又流出來了一些,“哥,你想想辦法呀,爸爸,爸爸他……”


    謝裏克知道珍尼弗肯定是出去叫奎克醫生了,可是奎克不是上帝,隻要他有辦法,也早就用了,不會等到現在。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今天來找他的那個歐文,比利●歐文。


    他說,他是一個叫西部某某市桃源鎮的鎮長,他們鎮可以救活任何身患重疾的人,隻要人還沒斷氣就行。


    理智告訴他,這個人是騙子,但是,現在此時此地此景,感性告訴他,沒有辦法了,得找那個人試試,情況不會更糟糕了。


    他拿起了手機,拔打起自己秘書的電話,走向了門外。


    “沙裏爾,你到我辦公室裏,垃圾筒裏有一張名片,是一個叫比利歐文的人的,將電話號碼發給我……什麽!?清掉了?幫我找迴來!趕快!還有,趕快幫我準備飛機,我馬上要用。”


    “雷莫,準備車子,我準備帶爸爸去另一個地方,找另一個醫生試試,前提是,到那裏時,爸爸還沒斷氣。”


    “可靠嗎?”


    “我不知道,但這是我最後的辦法了。”


    “我馬上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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