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所有的諷刺嘲諷,還有挖苦詆毀,淩星點在當醜女的時候已經嚐遍了,故而那個時候顯得十分輕鬆,所以,現在女兒臨嫁前這般的憂愁,故此淩星點便以為她也是恐婚。


    “母親,我並不是恐婚,隻是覺得如此一生,僅僅牽掛於兩家之間,是否女子之身太過低賤,太過卑微?”嫣兒目光一凜,神色冷冰冰的看向了淩星點,嚴肅道;


    這話一下子都給淩星點問蒙了,說實話,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一向很乖的女兒的目光這般的冷漠,這般的森冷,毫無往日靈氣可言。


    “世間女子皆是如此,你我又豈能免俗呢?”最終,淩星點作為母親,反複思忖後給了女兒這樣的一個迴複。


    嫣兒頓時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她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話非常有道理,但是她心裏就是拗不過那個彎來,她明明喜歡的舟郎卻被母親以雷霆手段逐出府去,而且出身那般的低微,可是不怎麽來興趣的唐明,他的命運竟然是那麽好,有一個十分偏寵他們家的皇帝叔父,而且家中也是家財萬貫,可以說,天下之間,他隻要想要,幾乎任何東西都如同探囊取物。


    嫣兒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在當日委曲求全,答應了和唐明的婚事。


    不知道為何,她一走進皇宮頓時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操控著她,讓她沒有自由選擇的資格,那一股力量牢牢的把握著她的路途,讓她不敢踏錯一步。


    所以,她才會決心放手一搏,趁著這次大婚的機會,偷偷的跑出去,從此和舟郎隱居世外,不顧這世間的任何事請,也不管這麽做究竟會有什麽代價。


    “嫣兒,女人的一生,能夠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嫁了,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而且,你乃是當今晉親王之女,你縱然嫁過去了,唐家也不敢對你有絲毫的慢待,無論是唐家上下,還是舉國之中,都會因為你父親和哥哥二人而在你麵前矮上三分,這對於一個百姓女子來說,已經是夢寐以求的尊榮了,你應該知足了!”看著女兒不說話了,淩王妃輕輕的將其摟在了懷裏,再次安慰道;


    然而,縱然此刻淩王妃如何的安慰,對於嫣兒來說,都不會放棄這次放手一搏的機會,此刻,哪怕是母親將她摟在懷中,也依舊安撫不了她心中的決定。


    此刻母親的話,她更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母親,若我有一天做了讓皇伯父和父王哥哥還有你都生氣的事情,我還會是你們的女兒嗎?”嫣兒心中唯一的不忍,就是父母二人和對她極好的哥哥,因而,這幾乎是最後一次和母親相擁,她下意識的就問出來了這一句話。


    “你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無論你做了任何事情,但是,皇家的威嚴是不可以挑釁的,若是你觸怒了你皇伯父還有父王,可能他們就不會認你這個皇室公主了!”聽了這話,淩星點似乎隱隱感覺到女兒身上可能要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什麽事情,於是,她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腦袋,並輕聲叮嚀道;


    嫣兒不再說話,因為她想問的問題,現在母親已經給了她一個很好的答案,她知足了。


    “嫁去了唐家,你的生活會比這裏更好,你的快樂也會比這裏更多,唐明那個孩子,溫文儒雅,與其父唐淵甚為相像,一定會對你比在王府更好的。”淩王妃內心十分的不安,突然變得絮絮叨叨的,再次叮囑道;


    似乎,腦海中的那個念頭變得更加強烈,此刻淩王妃的心中極度的不安,她也不知道今日為何一直要對女兒說這些話,她過來的目的並非是為了這些事情的,她本身是打算詢問一下女兒想要帶府中的那些東西出去,她好為其置辦嫁妝。


    唐家的誠意已經極為豐厚了,因此,他們也得好好表示。


    然而,一走進嫣兒的屋子,她的目的也瞬間都被帶的偏離了原本的軌跡,轉而卻莫名其妙的安慰起她來,並且心中還極度不安。


    嫣兒依舊一句話不說,就那麽靜靜的依偎在母親的懷裏,目光無比的躊躇卻又無比的堅定,腦海中的籌劃也絲毫未改。


    此時,剛剛被嫣兒派出去送銀票的丫鬟也正好來到了白一舟的家中,這是京城中一間極為普通的宅院,是嫣兒將其買下來供給白一舟居住的,而這個地方,也隻有他倆和最為心腹的丫鬟知道。


    “姑爺,姑爺!”丫鬟無比緊張的打量著左右,一邊拍打著門環,大叫道;


    “來了來了!”裏麵的聲音似乎不是很耐煩,而且像是剛剛睡醒一般,不過依舊是白一舟的那個賤聲音無誤。


    很快,腳步聲傳了出來,裏麵的人走到了大門處。


    “誰呀?”白一舟穿著長衫,十分簡單破敗,門一打開便很不耐煩的嚷嚷著,然而,當他定睛一看看到了門口這個熟悉的丫鬟之後,神情頓時緩和了:“是小蘭啊,是公主來了嗎?”


    “姑爺,王妃今天在公主的屋子裏,她走不開!”丫鬟解釋了下,隨之便從懷中將嫣兒給她的那一疊銀票拿了出來,遞給了白一舟,說道:“這是小姐給您的,她說讓您去京城附近買一座偏僻隱匿的房子,大婚之後,她自會去尋你!”


    看到這麽厚的一疊銀票,白一舟的雙眼都在放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這一疊銀票上麵,下意識的就伸手拿了過來。


    “請轉告公主,此事舟一定辦好,到時候我會去奉安郡福安客棧等她!”白一舟一邊十分市儈的點著銀票,一邊笑容滿麵的對丫鬟說道;


    “好,我這就迴去!”看到這個齷齪窩囊的白一舟,丫鬟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鄙夷,很是不屑,但她還是將這一抹不屑狠狠的壓製住,迴了一聲,然後連門都沒進,直接轉身離開了。


    “小蘭你慢走!”因為得了一大疊的錢,白一舟的心情是十分的美好,衝丫鬟的背影喊著,並且繼續點著銀票。


    然而,花了數分鍾,他才點清楚。


    “竟然足足有著三十萬兩,太好了!”得到了準確的數目,白一舟的臉上擠滿了笑容,驚歎道;


    然而,他隨手就將長衫裹了裹,並沒有進屋,而是直接走出了家門,而且一邊臉上還露出無比淫蕩齷齪的笑容,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哼著小曲。


    “咿咿呀呀,傍上了公主,如同開了金礦~~~”


    夜晚中,冷清的街道上晚風微涼,然而白一舟卻是半點感受不到寒冷,因為他知道,馬上就要暖和了,很快,還有一條街,人就暖和了。


    因此,心中的這一道信念走進了他的內心,讓他不懼寒冷。


    走過了一條街,來到交叉口,再看他準備去的這一條街,和剛剛走過的那一條街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刻,這條街上被兩旁的明亮的酒樓舞榭歌台中的燭光照得發亮。


    而其中最顯眼的還是京城中的第一青樓,春風樓。


    當年,三王子方子稷為了將柳鳶鳶帶出來,幾度進去,如今更是成為了春風樓老鴇心中的驕傲了,而且,她不敢說出來,又很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背景,於是就時常暗示那些光顧的大財主們,春風樓是當年皇帝都曾來過的一等一的溫柔地。


    此時,無比悠閑的走在大道上的白一舟,就朝著這裏而來,而且,仿佛他早就是春風樓的熟客了,走到門前的時候,門前的小姐們甚至無比熟悉的湊了過去。


    “白爺,您來了,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了!”一名花枝招展的姑娘無比親熱的挽住了白一舟的胳膊,嬌滴滴的叫道;


    “哎,這不是這兩天公務繁忙嗎?”顯然,對於這種女子,白一舟很是受用,當即便笑嗬嗬的摟住了這個這個濃妝豔抹的妓女,隨之神態十分倨傲的走進了春風樓中。


    果然,裏麵很是溫暖,一點都不冷,左擁右抱的感覺非常之好,讓他心裏都暖洋洋的。


    就這樣,他在春風樓中足足呆了一夜,手中的銀票也砸出去了一萬兩,一晚上的‘白爺’也叫的他的自信心再次躍升了一層。


    於是,一連幾天,他都呆在了這裏,徜徉在春風樓的姑娘的溫柔鄉裏。


    直到這一天,公主出嫁,衙役清晨出來封街封路,準備迎接唐家的迎親隊伍,他才從春風樓中出來,迴到了家中。


    此時,他手中的銀子已經剩下了不到一半,沒辦法,那地方實在是太燒錢了,不過這些錢買一棟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從春風樓出來,剛剛走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突然之間就聽到了唐家的迎親隊伍,並且一眼就看到了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的唐明。


    今日的他,瀟灑無比,一身新郎官的服飾華麗奢侈的同時,也襯托著唐明那張英俊清秀的臉,一眼看過去,這樣的青年才俊,迎娶公主,必然所有人的心裏都會覺得二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此時,白一舟站在巷子口,看著從麵前威風八麵走過的唐明,他的臉上滿是嫉恨,滿是嘲笑,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自卑,手要一直摸著懷中的銀票才能抹去。


    “什麽狗屁財神唐家,你們家的女人過幾日還不是要跟著我跑!”白一舟臉上滿是嘲諷,心中暗暗的鄙夷道;


    這句話說出來,他就是個死,他是不敢說出口的,隻敢放在心中暗罵他人。


    殊不知,他手中的銀票,都是來自於唐家,他風流了幾天的債務甚至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唐家賞給他的。


    另外,他本來和嫣兒保持著那種曖昧的關係就已經足夠對不起唐家了,此刻還在心裏默默的鄙夷,向這種貨色,幾輩子都難以出頭。


    像這種貨色,強行去追求自己駕馭不了的權貴,讓他雞犬升天的同時,也有可能其中隱藏著無限的殺機。


    他惡狠狠的詛咒了此刻威風八麵的唐明幾句,隨之便迴去了自己的家,畢竟,他的心中實在是太過不適了,尤其是近幾天在春風樓豪撒千金換來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轉眼之間,唐明便帶著長長的隊伍來到了晉親王府門前。


    今日,是大舅子方宇辰率幾個同族兄弟站在府門前迎接這個新姑爺,因而,當唐明的馬來到王府門前,唐明見到了大舅子在門前,一把就從上麵跳了下來,隨之無比從容的走到大舅子麵前,一絲不苟的躬身下拜。


    “小婿唐明,見過兄長!”唐明恭聲道;


    方宇辰爽朗一笑,豪情道:“進門當飲三大碗,喝了酒,才夠資格稱本王的妹夫!”


    大舅子話音剛落,旁邊的下人立刻走出來三人,一個人手中端著一大碗的酒,唐明粗粗掃了一眼,目測這一大碗估摸著就得有一斤半了,三碗也就是四斤半。


    不過,好在他的酒量也還可以,區區四斤半,還不在話下。


    “謹遵兄長所言!”唐明也豪爽一笑,隨之踏步上前,端起了第一碗酒。


    而這時,一直在唐明身後的一名唐家子弟唐安,這個時候很有眼力見的悄悄走上前,拿出了一錠五十兩的銀錠子,便放在了酒碗被拿起來的托盤上,隨之衝下人擠眉弄眼的。


    可想而知,能站在方宇辰身後端著托盤的,都是管家級別的人精,還能不知道唐安的意思,於是,三人紛紛頷首一笑,衝著唐安點了點頭。


    其實這酒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喝的,開玩笑,要是酒量不好的,這四斤半酒還沒進門就幹倒了,婚還結個屁啊!


    因而,大多的新郎官在這個時候都會給銀子了事,讓管家把早就備好的白水或者是下意識的將酒碗打碎。


    不然,誰能喝的下去四斤半,還騎著馬迎親。


    而此時,唐明喝完了一碗一斤半的白酒之後,後麵的酒在他拿起來的時候,都會被端著托盤的管家們有意無意的弄灑一大半,並且,唐明後麵兩碗喝起來也是十分的順遂,感覺度數都不是那麽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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