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皇帝立刻快步走了過去,站在了柳家族長的塌前,臉上滿是關切,低聲說道:“柳老不必多禮!”


    看到躺在床上的柳家族長,不知為何,皇帝心中突然多了幾分感慨,當年在唐家的時候,唐淵和柳依靈成親之時,皇帝站在唐元適的身後,在門口迎接柳家族長的時候,那時的他,雖然年紀不小,但是精神爍奕,紅光滿麵,說不盡的意氣風發,可是這才短短的十多年,就變成了這樣,歲月不饒人,時間太快啦!


    “多謝皇上!”柳家族長滿臉感激,拱手道,隨之,兩個丫鬟立刻上前,伺候著柳族長坐直了身子。


    這時,柳如煙也隨之走到了祖父的病榻前,哽咽道:“爺爺,您都病成這樣,要不是皇上說,我都不知道!”


    “孫女,不要傷心,不要難過,生老病死而已,我這一輩子夠了!”看著雙目通紅的柳如煙,柳家族長淡淡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她,十分灑脫的說道;


    柳如煙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的將頭轉到另一邊,默默的哭泣。


    這時,皇帝看了一眼眾人,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在這裏,所有人都是一副緊張嚴陣以待的樣子,於是,心下笑了笑,看向了柳族長,便道:“柳老,你好好養病,朕就先去本城縣衙。”


    柳家族長頓時一愣,道:“如今府上滿是醫藥之味,引皇上不適,望乞贖罪!”


    “柳族長哪裏話,朕先走了!”皇帝擺擺手,便直接帶著萬杉杉離開,眾位柳家後輩連忙跟在左右相送,半點不敢怠慢。


    “孫女,爺爺真的沒想到,臨死前還能見我當了貴妃的孫女一麵,再無遺憾了!”眾人剛剛走,屋子裏就剩下了柳族長和柳如煙二人,他頓時看向了孫女,滿是慈祥的說道;


    似乎,此時的柳家族長絲毫沒有將身上的病痛放在眼裏,就連時刻籠罩著他的死亡他也不屑一顧,依舊是那樣的豪邁大氣,灑脫不已。


    “爺爺,百裏玉神醫與我柳家乃是至交,您不會有事的!”然而,聽了爺爺的話,柳如煙再次哭了起來,連忙安慰道;


    “孫女,不要哭了,爺爺活了這麽大歲數,死了也是正常,沒什麽傷心的,你隻要記得爺爺當初叮囑給你的話,在宮中無論多麽得皇上恩寵,也不要恃寵而驕,更不要想著為柳家謀求什麽利益,不要幹涉朝政,一心一意的做好皇上的賢淑貴妃就行,爺爺就放心了!”柳家族長笑了笑,再一次叮囑道;


    這些年,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孫女自作主張,傻乎乎的以為去到宮裏就是代表柳家想朝廷爭取福利,柳千秋可是甚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隻有中庸之道,才是長久的唯一途徑。


    “爺爺放心,孫女絕對會緊緊記住爺爺的囑咐,定然不會摻手任何事物,縱然是將來生出了孩子,也絕不會摻手半件政務。”看著祖父直到臨終前還在為自己擔憂的模樣,柳如煙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心酸,很是難過,隨之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石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身居高位,卻無法駕馭高位的榮耀的話,很有可能會反被其傷,此次也就是皇上宅心仁厚,不忍大開殺戒,否則如今的石家已是血流成河,豈會有他們斷臂求生的機會!”柳家族長滿臉的凝重,不禁想起了前段時間石家的遭遇,後背都滲出了一絲冷汗,喃喃說道;


    看到爺爺如此嚴肅的神情,柳如煙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猶豫,她在想是不是要詢問一下祖父對後宮局勢的看法,畢竟,現在的萬家明顯就要徹底崛起,很有可能將來就會淩駕於其他幾大家族之上了。


    所以,現在的柳如煙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因此,她很想問一下此事上家族的意見。


    就在這時,她正滿臉躊躇之時,柳家族長突然看向了她,詫異道:“孫女,你有何事猶疑嗎,怎麽神情如此凝重。”


    聽了祖父的話,柳如煙不再猶豫,直接將自己的想法統統告訴了祖父,並且向他請教此事應當如何去應對,這並不是幹涉朝政,隻是典型的宮鬥而已,後宮之中,不可能瞪著眼看著別人崛起,而無動於衷,否則到最後,自己就是別人拿捏的對象了。


    不過,聽了柳如煙的話,柳家族長頓時沉默了下來,目光也變得越發銳利,沉吟良久後,擔憂的說道:“如今萬家女兒替皇室生出了一個皇子一個公主,而你無所出,若是真的你二人對上,恐怕將來就算是寬厚的皇室族長武親王也不會幫著你說話啊!”


    “爺爺所言甚是,孫女就是這樣想的,萬一將來萬家淩駕於後宮諸妃之上,一旦她起心對付於我,屆時,無任何人為我說話,我必腹背受敵。”柳如煙點點頭,繼續說道;


    柳家族長深知孫女的擔憂,也知道這其中牽扯著什麽,不過,他依舊沒有想過讓孫女去做什麽的意思,隻是沉思了一番,隨之說道:“宮廷之中,以我之見,今後的寶座之上,已經是太子無疑,而太子如今和石家關係親近,你在宮中,多去與石家結交,不過,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最重要的還是你要為皇帝生出一個皇子,如此才是上上之策!”


    母憑子貴,在這個世界上的案例,實在是太多了,想在後宮中真正的生存下去,隻有生出皇室的血脈,而且,這種觀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說皇家,縱然是普通的家族,也是如此,單單是萬家,若非萬杉杉深受萬家老族長寵溺,她的哥哥和母親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畫麵。


    “孫女記住了!”雖然祖父並沒有給出什麽什麽能夠迅速解決的方法,但是柳如煙還是點頭道;


    因為,見到祖父躺在病榻上,依舊滿臉凝重擔憂的樣子,她有些後悔出口相問了。


    “不過,對於萬妃受寵一事,我敢斷定,此事定然不會那麽簡單,要知道,皇帝統一天下,平定四國,震懾天下蠻夷,其心誌是何等的堅定,格局是何等的雄偉,豈會為了一些小事,而擅動本來平衡的格局,如今,他拚命的捧抬萬家地位,很有可能就是為了他心中其他的大計在做籌謀,所以,此時你在宮中,一切以平常之心待之就行,不必過多覬覦!”柳家族長臉色無比凝重,分析道;


    “多謝祖父,孫女明日就走了,望祖父多多保重!”柳如煙再次落下淚來,泣聲道;


    ......


    深夜,皇帝站在縣衙的後衙庭院之中,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絲心痛,不知源自哪裏,但是讓其非常之難受,縱然此時看著天上明月,他也依舊是一副凝重神色。


    “皇上,您該歇息了!”突然,榮親王方宇辰麵色平淡的走了過來,站在皇帝的背後,輕聲提醒道;


    自從迴來之後,他就一直貼身跟在皇帝身邊,無論去到了那裏,皇帝都會帶著他。


    然而,皇帝並沒有動身去休息的意思,反而突然的說了這樣一句話:“辰兒,將來將這帝位傳於你,如何啊?”


    “小王不敢,太子爺聰慧仁孝,頗有人君器宇,他坐帝位,實至名歸!”聽了這話,方宇辰瞬間就單膝跪在了皇帝的身後,無比嚴肅的說道;


    聽了這話,皇帝一直高昂著腦袋突然低落下來,臉上閃過了一絲猶疑和無奈,隨之,他淡淡的轉過身來,將方宇辰扶了起來,隨之將他招唿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你不必緊張,朕隻是說說而已,太子忠慎勤勉,能力很強,縱然麵對如今的三麵硝煙,他也穩定了大局,朕很滿意,但是,朕還是想問問你,是否有做皇帝的意思?”說完,皇帝頓了頓,神色變得肅然,字字鏗鏘的說道:“此時我隻是你的伯父,你要對我說實話,無論你說了任何話,我都不會怪你!”


    看著皇帝的樣子,方宇辰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說,這件事情的確就是一個左右為難的話題,兩個答案後麵都是刀槍劍戟,隱藏著無盡的兇險。


    但是,看著皇帝真摯的神情,方宇辰也沉下心來,真摯說道:“皇上,若要是有哪位皇室子弟對皇位沒有興趣,那肯定是假的,不過,我知曉自身能力,並不適合做一個皇帝,所以,縱然是將我放到了那個位子上,也如同是將我放在江山社稷上炙烤,會讓我很是難受的,另外,我父王和母親也都是連連叮囑於我,不允許我對帝王之位生出覬覦之心,所以,我真的對帝位沒有半點興趣,此生隻希望能夠好好贍養父母,照顧好妹妹,輔佐太子拱衛我方氏江山,不受外人侵害,便可!”


    聽了這話,皇帝的目光頓時低沉下去,歎息道:“你說的很對,朕信你,如你所言,坐在皇位上,就是坐在烈日上炙烤,給了你無限榮耀的同時,也會讓你無比難受,讓你備受煎熬,所以,在太子及冠之後,朕便下意識的將手上的所有負擔統統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過,江山總要有人去繼承,我不知道太子是怎麽想的,究竟想不想做這個帝王,我不能去問他,所以,我剛剛問起了你,是真的想將皇位傳於你,並非玩笑試探,而你也真的失去了一次坐上皇帝寶座的機會!”


    此時的皇帝,目光變得無比的深邃,看不出他是失落還是憂鬱,隻是這一刻,他身上的帝王光輝似乎慢慢的黯淡了下來。


    不過,方宇辰聽了這話,也並沒有任何的覺得可惜,因為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因此,麵對皇帝的話,他也隻是安慰道:“皇上,太子還年輕,如今江山安穩,社稷寧定,將來他定然是一個太平之君,不會再如同開國之時那般艱難了,畢竟,您為他留下了一片大好河山。”


    皇帝不再說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隨後,他的麵上再次凝重起來。


    次日,柳家族人送柳妃到了縣衙,隨之,皇帝又帶著兩人直接來到了唐家,一路之上,萬妃和柳妃二人心思各異,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皇帝察覺到了,卻也並沒有說任何的話,而來到了唐家之後,一種昔日的家族子弟紛紛訝異起來,誰都沒想到,皇帝竟然能夠在這個時候來到唐家。


    這可是莫大的榮耀,足以光耀門楣。


    而後,皇帝來到了後院昔日祖父唐元適的屋子,此時,屋子裏全部都是太醫,家族後輩中,除了唐憲三兄弟之外,隻有唐淵在此。


    “唐老近況如何?”皇帝一走進來,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太醫,問道;


    “啟稟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好好休養,不礙事的!”一個太醫立刻站了出來,神情很是低沉的說道;


    其實,這話就已經相當於病危通知書了,相當於判定了唐元適的生命期限了。


    皇帝一聽,心中猛地一沉,走到了床前,當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唐元適,心中一陣陣的揪痛,十分難受。


    唐元適此時已經骨瘦如柴,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他的麵上看不到半點的血色,整個人的精神無比之低沉,看這情況,隨時都有可能撒手而去。


    “皇上,你來了!”然而,當他看到了皇帝在旁邊,他還是無比艱難的擠出了一絲笑容,作若無其事狀,喊道;


    “嗯,祖父,我來看您了!”皇帝連忙喊道;


    “皇上,能看著你在我唐家長大,我唐家三生有幸,今後還望你多多照顧唐家,如此,我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唐元適突然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無比鄭重的說道;


    “祖父放心,有我皇族方氏在,定有財神唐家存,縱然將來駕崩之後,我也會留下善待唐家的遺命!”皇帝雙手將祖父唐元適的手握住了,同樣無比鄭重的說道;


    聽到這話,唐元適放心的點了點頭,隨之看向了旁邊的唐淵,沉聲說道:“凡我唐氏後人謹記,我唐氏當全力擁護方氏江山,倘若將來社稷有需,唐家縱然變賣家產祖宅,也必須全力支持,不得違背!”


    “是!”唐淵立刻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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