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文紂講述的這個故事,此刻魏王暫時性的將亡國這件事情放在一旁,開始細細的揣摩著這一個往事的危險性。


    這一刻,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蘇文紂站在下麵,也是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待著魏王考慮。


    似乎,此時的兩個人,都沒把亡國這迴事放在心上,一個人不著急滅,一個不著急亡!


    思忖良久,終於,魏王抬起頭來,看向了蘇文紂,非常客觀的迴答道:“此事在平常人身上,的確是難以接受之事,而且,大多數人在遇到了這種事情,想到的第一個解決方法,必然是跪地求饒,懇求匈蠻放過。”


    蘇文紂點了點頭,讚同道:“魏王所言,也是我所想的,我當時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在想,若我不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在麵臨一個極大的災難之時,我會怎樣做,而我的答案,也是和魏王一樣,多半是跪地求饒,雖然我們心裏很恥辱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現實逼的我們不得不這樣做,對吧!”


    魏王點了點頭,隨即示意蘇文紂繼續講。


    “魏王可知道,遇到了此等大難之時,我皇帝陛下是如何應對的,他沒有向我們一樣,屈服於匈蠻的威嚴之下,而是悍然選擇了反抗,雖然過程有些跌宕,但是,他最後輕鬆的迎娶了匈蠻公主,幫助匈蠻治理好了瘟疫,從容迴到了吳國!”


    “這等膽略,智謀,敢問魏王,捫心自問,可曾有過!”將整個故事講完之後,蘇文紂雙目灼灼的看著已經從王位上站了起來的魏王,淡淡的問道;


    話語之間,臉上盡是滿意之色,明顯感覺到他的驕傲。


    魏王沉默下去,他默默的低下了頭,沒有迴答蘇文紂的問題,但是從他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輸了。


    最起碼,若他不是魏王,將他處於和方子稷同一個位置,獨身一人的話,他不一定能夠做到方子稷那樣,或者說,他根本做不到方子稷那般全身而退,皆大歡喜。


    因為他的心裏,永遠都有一杆秤,在計較著得失,計較著自己的利益,他永遠也無法想象,有人能夠用一切外在的力量來成就自己。


    “蘇文紂,縱然你說服了孤王,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孤王乃是一國之君,掌握著百萬土地,萬前子民,孤王永遠也不會投降!”


    似乎是釋然了,躊躇良久,魏王終於抬起頭來,眼中滿是凝重的看向了蘇文紂,說完話後,他立刻就從王位上將早準備好的一柄寶劍拿了起來,直接將其抽了出來。


    “生當為人雄,死亦為鬼傑,我魏文聰乃是一國之君,豈可在對手的腳下苟延殘喘!”言罷,魏文聰用長袖將寶劍擦了一下,直接就要引頸自刎。


    “鏗!”但是,就在這時,蘇文紂出手了,不知他何時出的手,也不知他何時拔的劍,就在魏王要割喉的那一瞬間,隻見一道亮光閃過,蘇文紂腰間的寶劍也隨之出鞘,無比精準的一把將魏王文聰放在脖頸上的劍擊飛,落在了地上。


    魏王見自殺而不得,他無比詫異的看向了蘇文紂,麵上滿是疑惑。


    “魏王,若是你就這樣死了,我定然血洗魏王宮,將你魏國王族斬盡殺絕,以泄我心頭之恨!”蘇文紂冷冷的給了魏王一個迴答;


    魏王也很快就反應過來蘇文紂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他立刻恍然大悟,隨即再次看向了蘇文紂。


    “我雖為亡國之人,卻也是一國之君,現在,魏國已亡,無一人抵抗,曆朝曆代禮製,天下何來殺人屠宮的道理。”但是,魏王就是死活不肯投降,從而他直接將話題繞開道;


    畢竟,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大吳殺掉的,就算他死了,他的孩子也應該接受他的銜位,成為大吳的魏親王才對,而絕不是一個被蘇文紂屠殺的下場。


    因而,魏王才會拿出世世代代戰勝國對戰敗國的禮製來說話,刑不上大夫,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豈可受到如此的待遇。


    但是,他忘記了,他麵對的是蘇文紂,一個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當年甚至不惜兩國開戰也要為平西行省的子民們討迴一個公道。


    這樣的人,你和他講天下禮製,不是有些太過好笑了!


    果然,蘇文紂聽了這話,隻是輕輕的笑了笑,隨即說道:“魏王將魏地治理成如今這幅樣子,以至於魏國西南部百姓皆不以炎族子民為榮,背棄炎華,難道你魏王不該付出一個印有的責任嗎?”


    “你可以不接受我大吳魏親王的敕封,但是,你要知道,魏國西南部的百姓萬民,還需你親下民間,親臨各處,將所有人的思想還本歸一,不然,我保證魏國王族,絕沒有好下場!至於天下禮製,和我蘇文紂來說這個,魏王難道不覺得有些太過好笑了嗎?”


    聽了這話,魏王也不再逃避,直接不屑說道:“大吳不是兵強馬壯,何不直接鎮壓,還需我一個亡國之君相助,你們直接派兵屠戮便是,何須如此求於我!”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也什麽都不在乎了,開始耍起了無賴。


    “我不是求於你,而是這件事情你必須做!”


    聽到這話,蘇文紂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絲陰冷的笑容,然後直接在這空蕩的大殿中揮手朝殿外打了個信號。


    “將人帶上來!”蘇文紂滿臉的不屑,冷眼的看向魏王,然後自顧自的叫道;


    魏王隨聲看去,隻是一眼,他的瞳孔立刻就放大了,變得睚眥欲裂,整個人直接衝了下來,但是立刻就有兩名士兵比他更快的直接衝了過來,將他攔住。


    “蘇文紂,禍不及妻兒,你竟敢害我王族後裔,你大逆不道!”魏王歇斯底裏的大吼道,但是他不會武功,無法衝出兩個士兵的封鎖,因而,隻能大吼。


    恨不能和蘇文紂拚了,但是,他做不到。


    “父王!”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和一個漂亮吸睛的女子被兩名士兵押著,很是悲愴的走進了大殿。


    女人是靈淵一族的公主,而孩子是魏王的太子,他們可以說是魏王此生最為牽掛的人了。


    哪怕身為人君,也不是無情無義,鐵石心腸,雖然靈淵公主是當年為了籠絡靈淵一族而娶的,但是二人也的的確確是真心相愛,並無半點虛情假意,而且,相濡以沫這麽多年,一步一步到今天,可想而知感情何等之深厚。


    而孩子就更不用說了,魏王親生的孩子,也是最為寵愛的一個,不然也不會早早的就將其立為太子了。


    這樣的兩個人被敵人抓住,而且衣服囚徒模樣的被抓到魏王的麵前,可想而知他心中是多麽的憤恨。


    但是,在行動上,他完完全全的無計可施。


    魏王此刻肝膽欲裂,他在痛恨著自己的無能,讓自己的妃子和孩子受到這等淩辱。


    但是,天地良心,蘇文紂可是嚴令手下,一些不合規矩,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們可是真的沒有做過,隻是現在看起來比較淒慘而已。


    魏王十分無禮的暴躁過後,終於,他接受了自己反抗無效的結果,然後他看向了蘇文紂,這個此刻掌控大殿中所有人生死的男人。


    “你的條件我都知道,我都答應,你要我下罪己詔,我答應,讓我去往各地教化人心,還本歸一,我也答應,我認了,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就歸隱山林,或者去往靈淵一族,再也不想過問世事了!”魏王十分無力的對蘇文紂說道;


    但是,蘇文紂看起來像是沒什麽反應,他隻是瞥了魏王一眼,然後徑直走向了高台,站在了王位旁邊,靜靜的看著王位靠背上方鑲著的一刻寶珠。


    “國君之權杖,便如王位上之明珠,雖然光芒耀眼,卻也偶有蒙塵,魏王,你坐於王位多年,卻直到這一刻還不肯醒悟!”


    “我將王妃和王子帶過來,隻是想讓你感受一下,自己最親最愛的孩子和夫人被敵人抓了,是何等的絕望,也是想讓你在最後一刻迴頭,讓你知道自己的錯誤,從而能夠更好的教化西南頑民,助我大吳國一統炎華東版圖。”


    “但是,你卻如此冥頑不靈,實在讓我蘇文紂羞愧不已,竟然鬥了多年的一個對手,是如此的昏聵糊塗!”


    話音剛落,蘇文紂話鋒一轉,隨即語氣變得十分淩厲。


    “我來問你,若是將來魏國萬民被外族所侵,魏國的百姓活在外族的屠刀之下,惶惶不可終日,你身為人君,可有半點作用!”


    魏王一言不發,整個人已經精神崩潰了,蘇文紂的話他聽到了,卻不願意去聽到。


    這些東西都是真相,但是他始終都是秉持著自己乃是國君的身份,死活都不願意去接受,也不願意去承認。


    哪怕到了現在,他心中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哪怕已經成為了階下囚,他依舊是一國之君,位份很高,身份尊貴,不願意去食人間煙火。


    而現在,他也隻需要自己的妃子和孩子都沒有事即刻,至於其他的東西,他也已經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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