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朝堂之上。


    這一日,當方子興得到東境戰場十萬大軍被困的消息,頓時樂開了花,在請教了胡煒是否可以串聯彈劾戴傲仁之時,也得到了胡煒的大力支持。


    而後,次日午夜,方子興便親自去了麾下的支持者府上,溝通了明日彈劾東境全線指揮使蕭不讓的輕敵冒進罪過。


    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講的通俗一點,就是說,將軍在領兵打仗的時候,無論是勝是負,作為後方的人,是不能夠輕易去動搖他的權益的。


    不然的話,恐怕會激起兵變,或者將軍不堪其辱,直接起兵進京清君側,這種事情曆史上實在是太過常見了。


    但是,今日方子興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當著群臣的麵,攻擊國君潛邸中的兩個臣子,一文一武,一起彈劾,從某一方麵打擊國君在群臣麵前的威信。


    早朝的時候,方子興麾下的一些支持著走起路來似乎都是帶風的,幾個需要下場搏鬥的人更是臉上已經開始在醞釀情緒。


    一會兒,就要發揮他們的口才,將兩個國君的心腹給噴下來。


    哼!你們不完蛋,我們就永遠站不起來,永遠就隻能苟延殘喘!


    不一會兒,子稷坐著龍輦到來,隨著太監的一聲尖聲‘上朝’!


    群臣開始迅速往大殿中去,很快便站好了。


    這時,方子興站在王叔方宏苦的身旁,臉上寫滿了得意,雙眼中滿是寒芒,死死盯著左側站在蘇文羨身旁的戴傲仁。


    因為,他第一個出手要弄的人,就是戴傲仁!


    “有事奏來,無事退朝!”這時,在子稷的示意下,太監再次上前,尖聲道;


    隨著太監聲音落下,這時,方子興麾下第一戰鬥使者便立刻看準時機,迅速走了出來,躬身道:“啟奏陛下,微臣有事稟奏!”


    子稷道:“講!”


    “東境蕭不讓大軍與八月二十日輕敵冒進,指揮使蕭不讓好大喜功,孤軍深入,現被全軍圍困在楚國魔鬼寨內,十萬大軍無法脫身,危如累卵!身為主帥,卻有虧職守,如今更是身陷囚籠,實在有失我吳國天威,請陛下速速下旨降罪!”看著屬下已經入場開始第一輪的廝殺,方子興臉上難掩得色,淡淡的看向了高坐上位的子稷。


    不過,令他詫異的事,此刻的子稷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應,似乎他也不準備給群臣一個合理的說法。


    這一下,方子興可就納悶了,神色有些訝異,眉頭緊蹙,眼神中滿是凝重。


    不應該啊,這不是方子稷的風格啊!


    他難道看不出來,自己現在是在針對他?


    一邊疑惑,方子興再次看向了另一側的戴傲仁,卻發現,他更是輕鬆,此刻更是輕輕的笑了起來。


    局麵不對!看著兩人的反應,方子興心中頓時湧出了這一個念頭。


    不得不說,方子興的反應還是非常敏感的,都快趕上那個誰了,就在他剛剛反應過來,戴傲仁立刻就站了出來,出聲道:“啟奏陛下,王大人所言,的確是蕭不讓大軍此刻的現狀,十萬大軍的確被圍,而且,主帥蕭不讓此刻也是被圍困的動彈不得!”


    這話一說出口,眾臣紛紛唏噓起來。


    但是,方子興卻是冷汗涔涔,因為對方竟然敢主動示弱,那也就是說明他們是早有準備。


    不好,有內鬼!


    幾乎隻是一個刹那,方子興立刻想到了這個可怕的念頭,但是,此刻交易已經在進行,他沒有可能終止了,隻能親眼看著麾下被一個個的剪除!


    果然,承認問題之後,接下來戴傲仁直接開始了狂轟亂炸之中,他走了出來,看向身後的朝臣們,話鋒一轉,冷聲道:“但是,王大人之流,卻是隻看到了表麵,並未了解蕭指揮使為國盡忠的一腔熱血,沒看到蕭指揮使為了引蛇出洞,甚至不惜讓自己身為誘餌!”


    話音落下,朝堂在次陷入一片嘩然,誰都想不到,戴傲仁竟然敢於在朝堂之上,當著國君和滿朝大臣的麵,當場說出王大人之流,也就是說,他並不是一個人,幕後定然有著指使的。


    頓了頓,戴傲仁繼續道:“陛下,蕭指揮使為國盡忠,身陷囹圄不得脫身,實乃我我輩楷模啊,可就是這樣的忠心耿耿之臣,卻在朝堂之上,被佞臣如此串聯攻訐,簡直是居心叵測,因此,微臣懇請陛下下旨徹查,萬萬不可讓邊疆為國獻身的將士們寒心啊!”


    子稷聽完,這時,他從上朝開始的淡然情緒,終於轉變了,變得憤怒,隨即厲聲應道:“傲仁所言有理,無論是誰,隻要是為了吳國萬民,都應該受到朝廷的力挺,不能讓這樣的人在我方子稷的治下,受到如此的委屈!”


    “傳孤王旨意,徹查工部侍郎王春,務必一舉將其黨羽悉數揪出,以安軍心!”


    話音剛落,這時,太監很有眼色的立刻上前,出聲道:“陛下旨意,將工部侍郎王春推出殿外,送入天牢等候欽差查察!”


    “謹遵陛下旨意!”這時,一直護衛在大殿之上的方子元聽到旨意,立刻站了出來,出聲道;


    隨即,他直接衝門口喊道:“護殿禁軍何在!將王春給我拿下!”


    “是!”這時,門口迅速站出兩個禁軍,立刻應道;


    “陛下開恩啊!微臣一心為了吳國啊!”


    “陛下開恩啊!”


    隨後,內宮禁軍奔到這個可憐的炮灰王春的身邊,直接就要架起他,將之押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眼看著屬下落水,方子興豈能不管,因此,他立刻快步上前,出聲道:“啟奏陛下,王侍郎也是指出邊境之事,隻不過是言語耿直了一些而已,其心也是忠心耿耿,與便將浴血奮戰之將士,並無兩樣,忠言逆耳啊!”


    “請陛下開恩啊!”說著,方子興直接跪了下去。


    這時,方宏苦王叔也隨之站了出來,出聲道:“啟奏陛下,雖然王侍郎所言的確有擾亂軍心之舉,但是,若是隻是因為言語耿直便在朝堂獲罪,那麽今後,豈不是喊了那些敢於直言進諫的忠臣之心,因此,老臣請陛下寬恕!”


    因為方宏苦的下場,一切都隨之而結束,因為方宏苦的麵子實在是太老了,他可是方子稷貨真價實的叔爺輩的人,他都站出來了,子稷豈有不給點麵子的道理。


    “王叔所言有理,傳旨,工部侍郎降三級留用,戴罪立功!”子稷想了想,隨即說道;


    這時,那個死裏逃生的工部侍郎頓放鬆下來,一把癱坐在了地上,隨即立刻跪在地上,連聲謝恩道:“謝陛下開恩,多謝陛下開恩!”


    本來,按照常理來說,鬥爭從開始到結束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方子興偏偏不,他看著因為王叔站出來,國君才肯給麵子,他心裏頓時不爽了。


    憑什麽,都是王族,為什麽我說話,都想沒人理會,王叔一開口,大家都當聖旨來聽。


    憑什麽!!!


    方子興心裏非常不服,於是,他再次燃起了戰火。


    “陛下,戴相所言,的確至允至當,但是,臣依舊有話要說!”方子興忍不下去,但是,也不敢輕易的再給誰來個信號,最終,無奈之下,他直接親自下場了。


    “講!”看著方子興這幅樣子,子稷的臉上明顯有了一絲厭惡,但是他還是按照流程,讓他說。


    “謝陛下!”


    “惠子曾言,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因此,此話我要還在戴傲仁身上,要知道,戴傲仁長久朝堂,豈能知曉遠在東境的蕭不讓想法,而如此貿然為其當堂辯駁,依我之見,他們才是真正的串聯,才是真正的朋黨!”


    “請陛下徹查!”說著,方子興鄭重其事的跪了下去,高唿道;


    這種說法一出,頓時朝堂上立刻變了一番風景,立刻有人又覺得方子興的話有著他的道理。


    一時之間,將戴傲仁剛剛所說的話完全掩蓋了下去。


    不過,作為當時人的戴傲仁聽到這種話,卻是心中無比的好笑,隨即答道:“若是二公爺認為,我和蕭不讓指揮使乃是串聯,是朋黨,那麽,我想問問,公爺你知道此時戰場上的局勢嗎?”


    “我雖不知,但是此刻朝廷的塘報都傳了過來,蕭不讓前軍潰退,十萬大軍被困,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方子興嘴硬道;


    沒辦法,反派總會是嘴硬的,腦袋總會有些轉不過彎來!


    戴傲仁微微一笑,隨即沉聲道:“你可知道,如今的蕭不讓指揮使的確身陷囹圄,但是他的十萬大軍整整的拖住了齊國葉飛雲的二十五萬大軍不敢動彈!”


    “你可知道,我們吳國東境此刻依舊存兵二十五萬,正在修整,隻要時機一到,陛下一聲令下,二十五萬大軍隨時都可揮師東進,屆時,楚國半邊疆土,我軍如入無人之地,楚國的大半國土將會瞬間變為吳地!”


    “這些公爺可曾知曉?”戴傲仁冷冷的看著方子興,言辭句厲道;


    說實話,戴傲仁從心眼裏真的看不上這種人,什麽都不會,隻會比比,現在,因為心中的嫉妒,竟然被有心人所用,來朝堂上和他的救命恩人相鬥,簡直是恬不知恥,卑鄙下流,當世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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