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蘇晨強迫自己撇開眼睛,不太自然地開口問道:“你要什麽,我幫你去買。”


    “……不用了吧。”歐陽看上去可不像會是買那種東西的人。


    “你這樣不方便。”歐陽蘇晨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拿起鑰匙轉身出門。


    直到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上官若曦還在疑惑:“他真的知道自己要買什麽嗎?”


    返迴客廳,目光落在她剛剛坐過的沙發上,一抹鮮豔的紅色映入眼簾……


    上官若曦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起來,真的太尷尬了,為什麽生理期不準時?為什麽她不能隨時準備著必用品?為什麽她要受不住誘惑跟著歐陽來他家?


    正在上官若曦羞憤之際,歐陽蘇晨已經拿著鑰匙下了樓。


    電梯裏,靠著冰涼的牆麵,他明白自己心底的欲念從何而來,可盡管這樣,他還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在餐廳的時候才說過不想因為自己打擾她的事業,況且上官若曦都那副模樣了,他居然還萌生了這樣不靠譜的想法,簡直是……禽獸。


    附近的便利店裏麵,隻有一個胖胖的收銀員在瞌睡,歐陽蘇晨直奔女性用品貨架,挑選了好幾種牌子和型號,再結賬的時候,又拿了一包煙。


    一走出便利店門,歐陽蘇晨把煙盒拆開,似乎等不及了一般地點燃一根,塞進自己的嘴裏。


    繚繞的白煙升起,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湧入肺裏,才意識清醒了一些,心底的蠢蠢欲動都平複了不少。


    迴到公寓,歐陽蘇晨一打開門便看到上官若曦背對著自己,映入眼簾的是她的屁股,在扭動著,不知道在擦什麽。


    “咳……”歐陽蘇晨一邊在心裏告訴自己非禮勿視,一邊艱難地把移開。


    上官若曦跪坐在沙發上,聽到歐陽蘇晨的聲音便迴過頭,看到男人手上拿著的那一大袋子,也不好意思地啞了聲。


    歐陽蘇晨走進客廳,把袋子隨意地丟在茶幾上,頗為不自在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上官若曦更加窘迫了,指著沙發說道:“對不起,我把你的沙發弄髒了,我在想辦法了,不過……”這個顏色,這麽看都很明顯啊!


    她的頭耷拉地更低了。


    歐陽蘇晨超沙發看了過去,原本的痕跡已經變得很淡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


    他輕咳一聲,開口道:“不用擦了,明天我讓人換一張。”


    上官若曦忽然想起張醫生對自己說過歐陽蘇晨的嚴重潔癖,自己在這擦了半天,原來的白忙活了。


    歐陽蘇晨見她還是低垂著頭,便伸手指了指茶幾上的袋子,說道:“去換上。”


    “……噢。”


    上官若曦在襯衫下麵,又套了一條歐陽蘇晨的運動褲。


    重新從洗手間出來時,歐陽蘇晨還在廚房忙活著,她想了想,還是別過去了,今天晚上太多破事了。


    歐陽蘇晨端著紅糖水出來的時候,看上官若曦就順眼了許多,沒有她的大長腿在自己眼前晃悠,他能理智不少。


    “過來,把這喝了。”


    上官若曦走過去,是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紅糖水。


    “歐陽,這是你做的?”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一股舒服的暖流立即傳遍全身。


    “嗯。”他沒有忘記一開始她臉上的痛苦,所以順手買了這個。


    “你以前是不是也……”


    “沒有別人。”歐陽蘇晨看著她的眼睛,反問道:“我是醫生,你忘了?”


    “……噢。”好像的確是這樣,“那你都沒有給你之前喜歡的女孩子做過嗎?”


    以前喜歡的女孩子?


    歐陽蘇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官若曦說的是她自己,居然記了這麽久,他有點想笑。


    “嗯,沒有。”語氣寵溺,似乎毫不責怪上官若曦的刨根問底。


    “噢。”她淡淡的應了一聲,但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


    “歐陽,你明天要上班嗎?”


    “對,怎麽?”


    “你有沒有時間迴來吃晚飯?”


    “要看情況,醫院不忙的話,就可以。”


    “噢。”上官若曦伸手撇過唇邊的一縷碎發,“你們醫生都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時刻待命,我可以理解的。”


    “那……明天你沒時間的話,我去給你送飯吧,旁邊有一家家常菜味道特別不錯。”


    吃貨本性又開始顯露出來了。


    歐陽蘇晨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次,她也是這樣嬌俏地說要和自己吃飯,結果等來的是滿身血汙的她。


    “不行。”


    上官若曦也想到了上次車禍,她遲疑道:“上次真的是一個意外,這次我一定會小心的,你也不想一整天看不到我吧……”


    的確,他很想時時刻刻都看到她。


    想了想周雨薇的下場,歐陽蘇晨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這迴事。


    上官若曦嘴角的笑都抑製不住了,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紅糖水,問道:“那歐陽……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


    餐廳裏情真意切的一番話讓她真的很感動。


    許久,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很久以前。”


    的確是很久以前。


    那年他也才二十出頭,從小就被當成歐陽家掌舵人來培養,不允許他出現一絲缺陷和弱點。


    也許是之前被人操縱的生活太過無欲無求,所以偶然在路上碰到純白無暇的她時,就那樣說不明道不清的心動了。


    很奇怪,歐陽蘇晨最初並不知道上官若曦的一切背景,可是一觸及到她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就好像他是她生命裏的光,就做了一個自己都很莫名其妙的決定,也是歐陽家掌舵人最為致命的決定。


    歐陽蘇晨把上官若曦帶迴家的時候,歐父歐母都沒有放在心上,以為他是覺得生活太過枯燥了,所以才會帶迴來這樣一個小寵物。


    是的,他們都把上官若曦當做寵物一樣的存在,但歐陽蘇晨不是。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她的名字和家庭關係,得知她父母已經逝世的時候,歐陽蘇晨的心裏湧出一陣心疼,然後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給她清理身上的傷口。


    歐陽家的教育並沒有教會他耐心溫柔的照顧別人,一直都冷靜果敢的他,在哄上官若曦睡覺的時候犯了難,一遍又一遍,那樣溫柔的嗓音他都不敢相信是自己。


    理所當然的,歐陽蘇晨失眠了。


    唇齒間呢喃著“若曦”兩個字,心裏的不可思議愈發濃厚,他那個時候還不明白這就是動心,隻莫名地覺得,自己想要親近她。


    但這不應該是一個歐陽家掌權人應該有的情緒。


    歐父歐母意識到不對之後,開始對上官若曦進行進行各方麵欺淩和打壓。


    記得那個時候上官若曦養了一隻灰色的小貓,奶奶的,小小的,對人十分親近,歐陽蘇晨從公司忙完迴來總看見她在逗弄那隻貓,身上的疲倦瞬間就消散了,心底有個聲音在說:這就是你渴望了很久的生活。


    對,沒有權利的糾紛,沒有爾虞我詐,隻有安靜和美好,這樣……才是他心中美好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上官若曦抱著小貓在逗弄,歐母從旁邊經過時,那隻奶貓不知怎麽的就跑上去撓了她,手臂上立刻出現一條滲血傷口。


    那時候的歐母還很盛氣淩人,覺得兒子就應該掌控在自己手裏,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他的前途和事業,對上官若曦已經是積怨許久了。


    更何況是這樣一道傷口,把她平日裏的素質都疼沒了。


    “你居然還養貓?不知道自己就是蘇晨的寵物嗎?你無聊時逗逗貓是不是很開心,沒錯,蘇晨每次和你在一起也很開心。”


    “你懂了嗎,你和這個貓也沒有什麽區別……”


    “媽!”歐陽蘇晨一迴來就聽到自己母親這樣盛氣淩人的話,而上官若曦則是一臉蒼白無措地低頭站在那裏。


    “若曦,你別在意,我沒……”


    “蘇晨?你居然和這個女人解釋?”歐母滿臉不可思議,“你沒看到我的手已經被撓傷了,你居然跑過去和一個寵物解釋?”


    上官若曦的臉色變得更白了,連眼神都不敢與歐陽蘇晨對視。


    “媽!你在胡說什麽?上官若曦不是寵物。”


    “不是寵物是什麽?你當年養的一隻邊牧,不也是這樣維護它的。”


    歐母換了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蘇晨,你想要養她打發時間我沒意見,可是投入太多就不行了,你是歐陽家未來的掌權人,不可以有弱點,難道你忘了當年邊牧的下場了嗎?”


    他當然不會忘。


    那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對小動物產生好感,邊牧陪伴了他將近三年,幾乎占滿了他的幼年時光,可是有一天它就不見了。


    隻有一群人笑眯眯地告訴他:“蘇晨,你是歐陽家人,你不可以暴露自己的喜好,你不可以有弱點……”


    他一直按照這樣的教誨活了二十多年,直到遇到了上官若曦。


    現在又是這樣一番為他好的言論,可歐陽蘇晨莫名覺得很煩。


    他開口道:“若曦是我很重要的人。”


    說完也沒管歐母的臉色和傷口,拉著上官若曦就往二樓走了。


    又是一陣誘哄,上官若曦才漸漸不那麽蒼白,隻是啞著嗓子問他:“我真的是你的寵物嗎?”


    “我不是說了,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歐陽蘇晨還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麽,但肯定是不願意失去她的。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父親的掌控欲。


    在上官若曦生日前戲,歐陽蘇晨突然被調到國外去處理公司糾紛,盡管來的有點突然,但他也沒多想,隻安慰上官若曦自己一定會迴來陪她過生日。


    “若曦等你迴來才會許願噢。”


    歐陽蘇晨笑著點頭,而後頭也不迴的奔赴機場。


    那個時候的他,嘴上說的自己有多放不下上官若曦,可心裏卻總是因為事業而忽略她,和歐母說的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所以當他出差迴來等著趕上上官若曦生日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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