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心腸狠毒得很,連皇帝都敢下手謀害,皇帝要不偽裝得十成十厭棄他們母子,他們哪裏能平安活在後宮。


    使計逼王家動手好落實王家謀反之罪那夜,皇帝在萃馨宮待了大半宿,跟蘭貴人和鳳流雲解釋這十多年對他們冷落厭棄的緣由。


    鳳流雲雖然能理解一個帝皇的無奈,但十多年父愛的缺失,讓他習慣性的對皇帝保持距離。


    無法全身心的去信任他。


    上次在賜婚之時他曾經鼓起勇氣爭取過,不說如願以償但至少沒被降罪,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幸運,但是好運不會時時跟他的。


    鳳流雲不敢抱這個幻想。


    永定郡王的話讓鳳流雲沉默良久,然後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壽拿了一籃蓮子去禦膳房。”


    “哦,然後呢?”


    小郡王並沒有表現出對美食的向往之色。


    鳳流雲奇了:“你不想吃五香蓮子?”


    永定郡王嗬嗬兩聲:“喜歡吃五香蓮子的是你,不是我,我喜歡的是蓮子做成的糕點。”


    鳳流雲抿了抿唇:“我隻交代禦膳房做五香蓮子。”


    小郡王不在意的說道:“我不跟舅舅搶。”


    “......”鳳流雲想解釋說不是特意做給父皇吃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何必言不由衷,他就是想讓禦膳房做了給父皇和母妃吃的。


    為何要掩飾?


    永定郡王看到鳳流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笑了起來。


    “為了鏟除王家,我姐夫連續三天三夜沒有合眼,舅舅恐怕更加身心俱疲,你做為兒子讓禦膳房做點五香蓮子孝敬他有何難為情的,舅舅一個人撐得夠久的了。”


    鳳流雲凝了神色,轉目看向永定郡王:“你這麽正經說話,我都有點不習慣。”


    “嗤!”小郡王馬上原形畢露:“我符長平什麽時候不正經了?我那京城第一紈絝水分很大的好不!”


    “嗬嗬嗬!”鳳流雲學他咧嘴笑的模樣。


    “你還是正常點吧,你這一變倒讓我想起某人。”


    “誰?”小郡王立馬八卦起來。


    鳳流雲指了指遠處隱影在柳樹後的某宮殿一角道:“有人瘋了。”


    小郡王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九皇子?”


    “嗯。”


    九皇子親眼目睹前皇後死在自己麵前,現在被軟禁在一處宮殿,前段時間整日哭泣求見皇帝,皇帝無動於衷。


    鳳流雲前日經過那宮殿附近,聽到九皇子高聲詛咒皇帝和自稱為朕的瘋話,讓他原地驚愕了老半天。


    來壽說九皇子已經瘋癲,不太能正常交流了。


    昔日那個張狂肆意的九皇子,如今落得這般田地,無人同情。


    小郡王聽後嗤笑:“皇權富貴熏人眼,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就算不瘋他也活不好了。”


    流著王家血脈的九皇子,夥同王家想謀權篡位,一個想讓老子死好讓自己登位的皇子,皇帝豈能容他。


    鳳流雲想到父皇那夜跟他們母子倆說過的話。


    王家扶持他父皇上位,是為了讓王家女做皇後,讓有王家血脈的人繼續大統。


    為此不惜害了父皇的結發之妻和長子,皇帝都自身難保,他不得不表現出厭棄他們母子倆來保存他們,他父皇忍了二十年屈辱和仇恨,他這十幾年的小委屈算什麽呢!


    確實不算什麽,他父皇那才是大委屈。


    為了大昭江山穩固,社稷安定,他父皇忍受著外戚淩駕其上,受控受壓製,花了二十年時間,一步步從一個毫無根基的皇子淬煉成一個老謀深算的帝皇。


    個中經曆多少艱難困苦,要忍受多少不得不忍受的痛苦和憤怒,非常人所能。


    現在還要麵對如何處置謀反的兒子這一難題。


    作為真心隻想做個好兒子的他,不能為承受太多的父皇分擔分毫,在這裏卻為些有的沒的自尋煩惱。


    擔大事者,何懼紛擾!


    鳳流雲一瞬間疏通了某根一直打著結的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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