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遠遠地看著冰床上的少女身影,那少女的皮膚因為多年未見天日而白如冰雪,而且容貌端麗,雙手平擺在腹部上,安詳地沉睡著。


    「你師姊真是個怪人。」


    看吧,小孩子說話都很誠實滴!他拍拍原海茉的頭,「好啦,必到的觀光景點已經看完了,咱們走吧。」死要錢說她的劫數將至,害他擔心了一下,現在看起來法陣和咒陣都還好好的,龍骨島也沒有被入侵的跡象,她在千年寒冰床上睡得更是安穩,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待了數日未見有船入侵,單鷹帆決定打道迴中原。其實這終究是一場睹注,他也隻能賭死要錢會在他離開期間找到別的幫手了。


    單鷹帆決定先迴蟒城,那裏畢竟是他的地盤,而且作為東海第一人城,打探任何消息也方便。


    誰知他們一上岸,就聽見兩件震撼的消息,其中一,個令人打心裏發毛的恐怖事件已經讓天朝人心惶惶——


    鬼域的海盜打劫了猿城,還擄了不少人,他們一開始要求贖金,因為猿城太守也在人質之中,所以朝廷付了錢,但最後那些被鬼域海盜釋放迴來的人質,全都成了不人不鬼的行屍走肉。


    單鷹帆整理上岸之後聽到的結論,似乎比黑若澤的手段更恐怖……


    這麽想起來,他記得黑若澤是鬼域人沒錯,隻是那些人質比受控於黑若澤的影武衛下場更可怕,他們不隻沒有自己的意誌,也沒有任何理解力與執行能力,就像沒有靈魂但仍然活著一般,胡亂攻擊周遭所有生命,甚至自相殘殺,而且被他們攻擊過的人也都漸漸變成了同類,因此猿城已緊急封城,接著很可能就是麵臨焚城的命運。


    鬼域到猿城明明得經過蟹城的守望台,卻還是發生了這種事,依當初他和單鳳樓的猜測,隻怕和原家與鹽幫的裏應外合脫離不了關係。


    但他還沒聽到司徒爍對這件事有什麽處置,因為第二個讓人幾乎傻眼的消息是,鬼域海盜、天朝水師,以及沿海的船王、鹽幫、漁幫三大勢力,乃至東海諸王,即將在明日於蟒城對人質事件進行談判……


    【第九章】


    「所謂『人點燭,鬼吹燈』,說時遲那時快,我感覺到陣陣陰風,我們一夥人手上的火炬全都被熄滅了,那吹得人全身寒毛倒豎的陰風混合著屍氣,我正想警告大夥兒,但已經來不及啦!黑暗中傳來煞煞煞煞的聲響,然後我聞到了血腥味,當下心裏頭大叫不妙,立馬拿出了火折子,然後我看見了——一、二、三、四、五、六……天啊!有七隻千年強屍正瞪著我們,而我們一行人已經有兩個人不見蹤影,想來是慘遭毒手……」


    蟒城最大的酒樓裏,聚集了應該是來參加明日談判的各路人馬,大抵是財力不夠雄厚沒有自己的行館的,或偷空出來遛達的,這群人不約而同地圍著酒樓中央一個中年粗漢子,連掌櫃的都停不了撥算珠的動作,關注起中年漢子口中玄奇迷離的劇情發展。單鷹帆和原海茉在大門口看見的就是這番情景。


    讓他訝異的是,此刻口沫橫飛說著書的,竟然是南霸天!


    這究竟怎麽迴事?難道李路把他們放了?


    「想不到,失蹤的竟然是原家大小姐和她的奴隸!這群強屍竟然先對女人動手,我怒極攻心,立刻以南霸神拳和千年強屍硬幹起來,以一擋四。我殺紅了眼,完全不覺得吃力,另外三個就讓笑忘樓樓主和銀劍飛龍、冷飛櫻,以及鹽幫幫主合力對付。我們整整打了三天三夜啊,終於把那群千年強屍給打跑,但是,想到被千年強屍殺死的原家大小姐,我南霸天仍然恨自己當初應該抵死相搏才是!」


    「誰被千年強屍殺死啊?」單鷹帆來不及阻止原海茉,她已出聲道。


    眾人視線聚集過來……


    南霸天看清來人,兩腿一軟,屁滾尿流、口吐白沫地驚叫:「鬼啊!」


    「……」單鷹帆朝天上翻了翻白眼,拉著原海茉飛快地離開了。


    說巧也不巧,單鷹帆正打算帶著原海茉迴他的馭浪侯府,途中遇到了也打算旁觀這場東海勢力談判大會的笑忘樓的人與冷飛櫻。


    冷飛櫻比南霸天鎮定多了,他們首先找了個茶攤坐下來,然後由冷飛櫻口中聽到他們離開地下墓穴的經過——


    「我也一直以為是千年強屍,但是和我以前聽過的強屍不同,他們拿著刀劍,甚至是流星錘與鐮刀,一個個身手了得,一點也不像人家說的屍體僵硬。笑忘樓樓主也說他們不是礓屍,卻沒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麽;他們一共七個,雖然人比我們少,老實說憑我們當時的人數還是應付得很吃力,笑忘樓樓主應付四個,南霸天和銀劍飛龍以及你哥哥勉強打一個,我則與兩位漁幫堂主合力,鹽幫幫主則是合兩位香主之力,後來靠著南霸天當年偷挖的秘道,我們才逃了出來。」


    影武衛被當成千年強屍?單鷹帆很想大笑,還真是他媽的貼切。


    但憑影武衛獵犬般的能力,單鷹帆相信是有別的事讓他們分神了,否則就算南霸天挖了幾百條秘道,也不可能被他們逃出來。


    「對了,那你們呢?南霸天和韋幫主都認為你們被強屍殺了,連船王也信了韋幫主的話,原家現在住在行館,因為東海各勢力的談判很重要,你父親和你哥哥都來了,鶴城那邊正辦著你的喪事呢。」


    「我們啊……說來話長——」


    「你哪位?」冷飛櫻莫名其妙地看向迴話的單鷹帆。


    單鷹帆怔住,這才想到他的易容已經弄掉了,他幹咳兩聲,腦筋動得飛快,「呃忘了自我介紹,其實我是個捕魚的死老百姓,那天到羌城去探親,碰巧在路上遇見受了重傷的原大小姐,基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感使然,我就一路護送她迴鶴城,然後到了鶴城呢,聽說大小姐的兄長和父親都誤會她死了,老人家哭得肝腸寸斷啊,所以我們又立刻趕了過來想解釋,然後在半路上遇到你這位古道熱腸的俠女姑娘。」他笑開一口白牙地道。


    「我怎麽覺得你的聲音很耳熟,很像是……」


    「咳……其實我本來的聲音不是這樣的,隻是最近水土不服……」他拔尖了嗓門怪叫道。


    「你的一頭亂發和衣服也好像在哪見過……」


    「唉呀時間不早了。」他拉起顧著吃茶餅的原海茉,「我想原老爺一定傷心得頭發都白了,我還是盡快帶大小姐迴去跟他解釋清楚吧!」他邊說邊拉著嘴裏還咬著半片茶餅的原海茉飛快地走了老遠,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閃到街角消失不見了。


    「唉,我忘了告訴原家大小姐,鹽幫為了幫從地下墓穴出來後就生了場大病的韋幫主衝喜,已經先迎娶了她妹妹過門呢……」


    「一定要這樣嗎?」原海茉嘟嘴,與單鷹帆站在原府行館外的轉角處,討價還價。


    「乖,就一個晚上,明天談判時我們不就能見麵了?」


    「你幹嘛不跟我一起迴去?」


    「我臉上的易容不見了,而且我還有幾件事得去辦,你乖乖的,迴去好好洗個澡,吃飽一點,睡一覺,明天才好跟我見麵,好嗎?」


    「好吧。」不滿意,但是還可以接受。


    於是原海茉獨個兒走向原府行館大門,一路上還不停迴頭,扁著小嘴看著站在原地朝她揮手,一臉好氣又好笑的單鷹帆。


    真像小娃子第一天上學堂一樣。他搖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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