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餐廳,這個時候,熱騰騰的餃子也剛出鍋。


    “昨晚睡得挺好啊,純子?”老太太坐在餐桌正中央的位置,見純子麵露恬淡笑容地走過來同她打招唿,她頷首微笑了下,問道。


    在純子和左行來這裏之前,那個去敲她房門的人已經把自己聽到的話息數講給了老太太聽。當時在場的還有好幾位傭人。


    純子從外婆的目光裏讀懂了她的意思,幾分靦腆地吭了一聲,下意識朝左行瞪去。


    心想都怪他,要不是他說那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外婆又怎麽會這般拿她開玩笑?


    接受到純子的冷眼,左行神態從容地抿了抿唇,然後將純子後麵的椅子拉開,示意她乖乖坐下吃飯。


    “聽說昨晚你房間裏多出了一個人?”純子剛把醋碟放在外婆近前,耳邊就又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迴頭望去,沈牧白正抱著他家的小糖果兒往餐桌這邊走。


    在他的身側,還有糖糖挽著他的手臂。


    來到餐桌近前,糖糖鬆開沈牧白的胳膊,拉開椅子坐下後,順手從對方手裏接過寶貝兒子。


    “哼哼,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負我!”因為沈牧白的那句話,純子把嘴撇的老高,對著正在觀察他的小糖果兒說道:“糖果兒啊,你瞅瞅你老爹,成天埋汰你這個漂亮可愛又善良的小仙女姑姑,你呀,長大了可千萬別學他,聽見沒?”


    “你小姑姑在跟你說話呢,記住了唄?”純子話落後,小糖果兒轉了轉亮晶晶的眸子,身後的糖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沈牧白一見自己的媳婦兒胳膊肘往外拐,當場就不樂意了,對糖糖負氣地哼哼了一聲兒後,忙低頭開始囑咐自家兒子,“我說兒子啊,你看看你那寶貝媽咪,都不幫著你爹我,看來真是把她給慣壞了!!”


    眾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下一瞬,就聽見一道清脆的笑聲傳來,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坐在糖糖懷裏的小家夥兒看去。


    “呦,你看糖果兒,一聽牧白說慣壞他媽媽的那話,小家夥兒那個興奮勁兒哦,都要跳起來了。”


    “嗯,糖糖啊,這兒子沒白養,還是跟你親!”


    接下來,沈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向著糖糖這邊兒說話,分明就是不把昔日高高在上的沈大公子放在眼裏,故意氣他呢!


    目睹開飯前其樂融融的一幕,左行心底逐漸被一股暖意包裹。


    側目看向純子,對方臉頰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左行亦是不發聲地笑了出來。


    難怪純子這麽的天真爛漫,一來天生如此,同時,還因為她生長在一個好的家庭裏。


    從小就被這種環境熏陶,又怎麽能不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娘呢?


    “左行啊,這次迴到雲城後有什麽打算?”飯間,老太太停下筷子,笑眯眯地注視著左行。


    左行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拾起一張餐巾紙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答道:“這次迴雲城,說白了就是為了一件事。”


    “哦?”


    “咦,就是我跟左行的事情啊!”明明一早就跟家裏打了報告,這會兒見外婆依舊是明知故問,純子迅速放下了筷子。


    清了清嗓子道:“外婆外婆,還記得我在維也納的時候,在視頻電話裏可是告訴過你的呀,左行他是為了我才迴來的。”


    “嘿,你這丫頭,我是讓他說,又不是讓你迴答!”老太太不甘心地歪了歪脖子,“這人還沒嫁出去呢,就知道要幫著別人了!”


    “左行他又不是別人。”純子的迴答倒是快,邊說邊拉起了左行的手,然後將兩個人的手掌亮開。“你們看,我們都戴上戒指了,誰都不是外人!”


    純子認真兒急切的表情把眾人都逗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懂了自家小姑姑的心理,窩在糖糖懷裏的小糖果兒又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糖糖咬下一小塊兒軟軟的餃子皮,放在醋碟裏蘸了蘸醋,接著放到小糖果兒嘴邊。


    小糖果兒確實是餓了,而且糖糖也發現他能吃這種軟軟的麵食。


    就見食物進入糖果兒的嘴裏時,小家夥兒把那眉毛和小紅嘴唇兒給擰的喲——實在是酸到家了!


    “不是挺喜歡酸酸的東西嘛,你這小調皮,怎麽全給吐出來了?”糖糖忍俊不禁。


    勾了下兒子的鼻子後,又重新夾起碗裏的餃子,這次咬的麵皮沒有蘸醋。


    沈牧白眼睛不帶眨一下地盯著小糖果兒把東西吃光光下肚,對糖糖挑眉解釋,“我兒子喜歡吃酸酸的東西,但又不代表他就喜歡吃醋。哎,你這當媽的真是跟不上我這當爸的呀。”


    “得了吧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給自己臉上貼金。”餐桌對麵的純子懟了他這麽一句,“兒子跟誰親一眼就能看出來,不然怎麽一給媽媽抱過去的時候就樂呢……”


    一頓飯在歡聲笑語裏開始,又在高高興興中結束。


    離開餐廳後,純子先去了趟洗手間,結果再迴來時就不見了左行的蹤影。


    “這個家夥,走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兒!”望著門口的方向,純子小聲地嘀咕了句。


    見糖糖帶著小糖果兒在客廳玩兒,她便也坐到了沙發上。


    “你在找左行嗎?他跟沈牧白去書房了。”


    “啊嘞?”純子抓了抓腮,“糖糖嫂子,我……我沒有聽錯吧,你說左行他和牧白哥去了書房?確定?”


    “嗯啊,”糖糖給小糖果兒換了塊兒尿不濕,將他放在寬大的沙發上,然後整個人橫坐在沙發上截住小糖果兒,防止他掉下去,“我剛剛看見他倆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說來也奇怪了,之前沈牧白不是挺不喜歡左行的嘛,怎麽今天就和他手搭肩膀地在一起了呢?”糖糖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繼而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害,管他呢,反正這就證明他們倆的關係有所好轉了叭,糖糖嫂子,這下,你擔心的事情也不用再擔心啦!況且我大哥他也沒有那麽小氣是不是……”


    ……


    ……


    到達書房後,沈牧白注意到什麽不對勁兒後,嘴角抽了抽,觸電般放下搭在人家左行肩頭上的胳膊,然後將房門關好。


    “那個,你別多想哈,”沈牧白摸了摸鼻尖兒,咳嗽一聲後對他說:“左行,我這是看在我妹子純子的麵兒上,要不然的話,你連我們沈家的大門都進不來!”


    “是是,”左行淡笑著連連點頭,“我本人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沈大公子。”


    “哼,你知道就好!”聞言,沈牧白雙手環胸地走到辦公桌前,撈起上麵的煙盒,磕了一根出來。


    邁步來到窗前,點燃。


    “怎麽,要不要來一根?”


    左行搖頭,“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根據對方點煙的動作,左行就知道沈牧白有話要對他說。至於是什麽話——直覺跟糖糖或者純子有關。


    把窗子打開了半扇,沈牧白注視遠處的山巒幾秒鍾,張嘴吐了口眼圈兒,問:“你之前是送過糖糖一條手鏈對吧?”


    左行沒有急著迴答他的話,那是因為他正在思考。手鏈都送出去很長時間了,沈牧白之後跟糖糖在一起了。不可能看不到她手腕上戴著他的手鏈吧?


    可他現在問自己……不知道沈大公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對方遲遲不迴答,沈牧白突然變得煩躁不安了,剛吸了兩口的煙被他用力摁滅在煙灰缸裏,“怎麽了,不願意迴答?”


    左行瞧著他欲要怒氣囂張的模樣變化,麵容鎮靜地搖頭否定,“不是,隻不過我在想,要是介意的話,你為什麽現在才問?”


    “嗬,你以為我想麽?”沈牧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昨天糖糖管我要那條項鏈,我才懶得把你帶到這裏來!難不成你就沒發現手鏈早不在她手上戴著了?”


    就在昨晚,左行來家裏一起過除夕夜的時候,糖糖見到他和純子能夠真心相待,打心眼兒裏祝福他們兩個。


    現在左行和純子在一起了,也就能夠徹底打消沈牧白對左行一直以來的偏見了,所以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跟左行之間的恩怨都應該一筆勾銷。


    糖糖本是想,一年的最後一天即將結束,新的一年就要來臨了,她們大家還是不要再糾結過去的好。


    為此,她才會管他要一早就收走的手鏈。


    當時沈牧白沒有答應她或是拒絕給她項鏈,隻說了句再讓他好好考慮考慮。


    “原來是這樣。”左行聽懂了他的意思,不由自主地笑看著沈牧白,“想不到做事向來堅決果斷的沈大公子,有一天會這般糾結。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這樣也好啊,挺替她高興的!”


    “你別給我廢話,高興也輪不到你!”除了在糖糖麵前,沈牧白這人當著誰的麵兒都死要麵子,聽到左行話裏話外都像是在諷刺他調侃他,他一張俊痞的臉上掛不住了,“我就一句話,當初送她這條手鏈的時候是懷著什麽目的的?”


    “要是有什麽動機不純的話……”說著說著,沈牧白冷笑一聲,“那估計我就不能幫糖糖實現今年的第一個願望了。”


    要是讓他心寒了,那這條手鏈他肯定不會還給糖糖,甚至還會眼不見心不煩地給處理掉!


    “我可以認為,沈大公子這是在吃我的醋麽?”左行忽然發現,沈牧白這個人挺幼稚挺較真兒也挺好玩兒有趣的。


    當然,是因為糖糖的事,


    見他就是拐著彎兒地不迴答自己,沈牧白氣的直出長氣,眸光冷徹地看了眼左行身後的門板,“慢走,不送。”


    左行心底更是偷著樂了,這沈大公子怎麽這麽可愛這麽好玩兒啊。等會兒下去的時候,他可得找個機會好好把這裏發生的一切講給糖糖聽。


    對,尤其是沈牧白那怒氣瀲灩的一眉一眼。簡直神氣極了呢!


    左行站在原地沒動,無奈地勾唇歎笑一聲,“實話告訴你吧,那條手鏈一開始就是為她訂做的,不過呢——”


    沈大公子單薄精深的雙眸張大,明顯一副很期待他“不過”兩個字後麵的話。


    “那會兒糖糖事業上遇到了不順心的事,而恰巧,那也是你最讓她傷心的時候。所以我就特意為她訂做了手鏈,上麵刻著我們倆名字最後一個字開頭的字母。”


    沈牧白凝眸瞪著他,語氣加重,“為什麽刻那個?給自己點兒好果子吃不好麽?”


    左行額頭鑿了鑿,反問他,“難道沈大公子就沒有發現,那是刻在一片四葉草上麵嗎?”


    四葉草象征著好運,選擇這個圖案,就是希望好運多多發生在糖糖的身上。


    至於刻有他們名字簡寫的字母,純屬是為了紀念兩個人的友誼。


    那會兒他可沒想到沈牧白會這麽在意這個!


    還別說,經左行這麽一提醒,沈牧白倒是有那麽點兒印象了,那條手鏈好像就是四葉草的裝飾。


    見他打開書桌上的抽屜,取了鑰匙出來,然後也不知道從哪裏又抱出一個形似保險箱的東西出來。


    “吱”的一聲,門打開,左行看見他從裏麵拿出了自己送給糖糖的那條手鏈。


    這一次,左行再也忍不住了,幾乎是笑彎了腰,“我說沈公子啊,你至於嘛,怎麽還把我的小禮物給鎖進保險箱了?”


    “再說了,就是一條手鏈而已啊,你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點兒?”


    男人白他一眼,低下頭去去確認一遍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是四葉草的樣式,放心後,滿意地勾了勾唇,“嗬嗬,你懂什麽?!禍害遺千年,我就非得把這玩意兒給關好,不讓它跑出來!”


    左行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尋思著對方那放了一百個心才會露出的絢爛笑容,閉起眼睛點頭同意,“好,你開心就好,你美你說了算。”


    兩個人最後又在書房裏待了不到半個鍾頭的時間,看見純子發過來的手機信息後,左行這才同沈牧白打完招唿要離開。


    “哎等等,我跟你一起下去。”沈牧白同樣也收到了糖糖微信上發來的消息,幾步追上左行。


    兩個人還像最初時的那樣,手臂互相搭著對方的肩頭出了書房。


    “咦,這什麽個情況,難道你倆好上了?”純子嘴巴一時沒把住,眉眼彎彎地調侃著問了他們這麽一句。


    聽了她的話後,左行不自覺蹙了下眉。


    而沈牧白卻是呲牙,迎上糖糖怪異的眼神,“嗯,好上了,是根兒很正的那種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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